幽暗的殿堂,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是死人的味道,築在牆上的鐵架,燭火都點燃不起光明,幽藍的跳動,仿佛是鬼火,魑魅的詭異,幾乎要融入黑暗的黑影,沒有一絲人氣。這是地獄,對於所有知道這個存在地的人而言,這就是地獄,這裏很安靜,安靜得仿佛聽不到呼吸和心跳,隻有死寂和沉默。


    黑袍人仿佛維持了上千年的姿勢,坐在正座之上,孤寂,冷漠,遠遠看上去,是一團黑色,他就是黑暗,地獄的勾魂者。


    忽然,一隻白鴿飛進來了,在這個密不透風的殿堂之中,沒有人會去考慮它是怎麽進來的,它撲扇著翅膀,幽暗之中熟悉地找到它的落腳點——黑袍人座下的扶手上,黑袍人動了,慢慢的,很緩慢地伸手抓住白鴿,同時很緩慢地取下白鴿爪下的紙條,打開後隻是掃了一眼,隱藏在袍帽之中的優美唇瓣勾起一個弧度,那卻不是笑,指尖撚住的紙條,忽然燃燒起來,是幽藍色的火,和殿中的燭火一樣詭異,它自燃了,在黑袍人的指尖上,慢慢地燃燒,火已經蔓延到指尖,可是黑袍人似乎毫無知覺,直到火花越來越小,直到紙條變成灰燼。


    “夜離!”嗓音是沙礫的低沉,帶著些許刺耳,在殿中無比清晰而沉重,讓人喘不過氣,牆上的蠟燭在燃燒,滑下的燭淚,融化了什麽,又毀滅了什麽。


    白鴿重新被放飛,隻是下一個目標,又在哪裏?


    燕都的熱鬧,讓雲玦有些流連忘返,但是她卻不能沉迷,距離自己的身世揭開似乎越來越近,可是雲玦為何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莫名的恐懼,似乎某種危險要來臨,但是是什麽呢?雲玦想不出來。


    茶已經慢慢變涼,可是雲玦還握在手中,似乎感覺不到,夜離一如既往地充當一個鐵一般的護衛,站在她的身後,莫言沉默地,仿佛在等什麽。


    “叩~叩叩!”一長兩短,外麵的門敲響打斷了三個人的思緒,莫言閃身到了門口,門一開,是一個陌生的麵孔,他隻是迅速地說了一句話,“蛇已出洞!”


    莫言回頭看了看雲玦,隻見雲玦勾起一絲淡笑,紫眸之中的光芒乍閃似星子般璀璨。


    如果可以,一切如果可以重來,鐵揚七一定不會接那單生意,他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子,陰冷的笑在他接鏢的那一刻就該明白,自己給鏢局帶來的是什麽。


    龍順鏢局的院子裏淩亂不堪,刀劍棍槍等兵器架全部都倒在地上,沒有人有心思去理會,地上的血在蔓延,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還記得我的話嗎?鏢丟滅門!”男子冷笑著像鐵揚七走近,手中的刀在滴血,落在地磚上,斑斑點點。


    鐵揚七說不出話,他曾經以為眼前的人會是讓龍順鏢局成為天下第一鏢局的恩人,卻沒想到會是帶來滅門慘案的魔鬼,是他太自負了?年輕的時候,他雖然熱血衝動,卻懂得什麽是謹慎,不能接的鏢,不敢接的鏢,從來不去勉強,可是如今的安逸日子過得久了,似乎不知道什麽是危險,什麽是陷阱,他害了鏢局,害了所有的人,鐵揚七,江湖之中也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此刻看著滿院的屍體,卻隻能紅了眼,“你,到底想要怎樣?!”


    “嗬嗬嗬~~!”男子不以為然地笑了,陰森森的,是那麽明明白白的嘲諷,“鐵揚七,你離開江湖太久了,連規矩都忘了嗎?你們龍順鏢局滿門,也比不上我的東西。”


    鐵揚七猜得到他的“東西”是自己給不出的,可是,他不甘心,鐵耀祖聽到男子對他們鏢局的侮辱後,舉起手中到怒吼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別逼人太甚。”


    “逼的,就是你們!”男子不屑地瞥了他們父子一眼,鐵耀祖雖然還算穩重,可到底是血氣方剛,頭腦一熱也不管眼前的人自己是否能對付得了就直接橫刀揮去,鐵揚七連喊停都已經來不及。


    男子不急不慢地等到到眼前時才揮刀擋住,反手一彎隔開鐵耀祖的刀,銀刀以不及掩耳之勢劃破鐵耀祖的手,正是筋脈之處,他的手再無力握刀,“哐啷”一聲落下,就在男子要下重手時,鐵揚七急吼道,“你若殺我兒,我必將鏢物公諸天下。”


    男子的手頓時聽了,陰冷的眼神瞥向鐵揚七,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說什麽?”


    鏢局最基礎的規矩就是不能查看鏢物,不能透露鏢物,而在鐵揚七接到這一單生意的時候,這個男人就說過鏢物貴重,非金錢所比擬,鏢丟滅門,所以他不得不給自己和鏢局留一條後路,如今看來,是作對了,雖然是有為江湖規矩,他也無顏再行走江湖,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兒子死,更不能讓鐵家滅門。


    “你自知道那個鏢物是什麽,今日我龍順鏢局若是滅門,明天你所托的鏢物將公諸於世,某時,你自己知道將會是什麽後果。”鐵揚七知道話出口後便不再有後悔的機會,這是他的底牌,也是他之所以會跟雲玦說他能處理掉這件事的底氣。


    這是威脅!男子握刀的手又緊了幾分,他最討厭人家威脅,但是他並不能保證鐵揚七的話是真還是假,所以他不能賭,他賭不起,若是那些東西真的公諸於世,自己勢必會成為天下人所要追殺的目標,更別說主上了,東西丟了,自己沒找回來,反而讓其泄露,男子似乎已經想到自己的後果了,他真不該相信龍順鏢局,若非是自己當初重傷,擔心隨身攜帶有失,也不會除此下策,帶去的人都死了,就隻剩下自己,不行,不能讓這樣的可能發生,但是他也不能讓鐵揚七知道,自己在害怕,他揚刀相向,“你看了?”


    “你大可一試!”鐵揚七沒有直接說,而是將問題又拋了回去,他雖然認為男子會在意自己是否會泄露,卻也沒有十成的把握,他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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