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冉和祁尊一起去了醫院,病房門外被章信擋住了,有些為難的神色:“尊,謝謝你們來看我哥哈,他現在沒啥事兒了,剛剛才睡下..”


    祁尊一手拉著林沫冉,一手揣在褲兜,直接說明了來意:“君悅分店的事情,你說了能算?”


    章信眉頭一皺,歎了口氣:“其實君悅是我大哥自己弄起來的,跟家裏沒有關係,我沒有插手的權利。”


    他這話直接讓祁尊皺眉了,章揚一般身體有情況就會出國治療,這次留在了國內,肯定是病情急速惡化了,按理說他應該把君悅交代給家人了,可為什麽沒有這麽做?他讓章信守在門口,顯然是知道他和沫冉會來找他談撤股的事情,要不是這邊的分店是沫冉辛辛苦苦付出了汗水開起來的,他直接讓沫冉丟了走人,才懶得跟章揚廢話。


    敢讓祁尊吃閉門羹還是頭一次啊,大少爺脾氣頓時就上來了,冷沉沉的就是一句:“他幾個意思?”


    “嗬嗬..我大哥從小就這古怪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章信頭皮發麻,汗毛都豎起來了:“不過他說了,要是沫冉是來談店裏的事情的,就讓沫冉進去,他剛好也有事情要交代。”


    嗬!章揚還真是夠明目張膽的啊,以為自己是個快死的人了,他就不敢把他怎麽樣是吧!


    祁尊立馬不幹了:“既然君悅分店有我太太的股份,那也就是有我的股份,有什麽要交代的,我不能聽嗎?”


    “這個...”章信更為難了,想著要不要按照章揚的原話說出來,說出來後不知道會不會被祁尊一槍爆了頭啊!


    但是章揚現在這個樣子,他的每一個吩咐他都不忍心不辦好。


    於是,章信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哥說了,祁總是沫冉的丈夫之前,首先還是個商人吧。”


    嗬!意思就是這是商業機密咯,他這個祁氏企業的老板在場,他不方便說。


    林沫冉這才意識到,跟章揚合夥開店真的不妥,商業場上都是競爭對手,祁氏企業也有不少酒店。


    想到這一層,她果斷做出了一個決定,仰頭看著祁尊,軟軟的說道:“其實我也沒入什麽股,隻是提供了那棟樓而已,這半年把本金也賺回來了,我看,我直接去跟店裏的同事們打聲招呼好了,不用這麽麻煩了,反正都是這麽熟的人。”


    “好。”祁尊當然是同意的,隻要她自己看得開,不就點錢的事嗎,那點錢對他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林沫冉征求的語氣,神色坦然,隻是朋友間的關心。


    祁尊略微沉思,點了下頭,居然讓步了:“我等你。”


    這讓章信差點掉了下巴,這兩人和好了就是一個大寫的虐狗啊!要不要這麽婦唱夫隨啊!


    林沫冉淺淺的吸了口氣,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她隱隱意識到章揚這病肯定特別嚴重,說實話真的有些不忍心看躺在病床上的他.


    雖然相處才短短的一年時間,他時常天南地北的跑,但每次他過來就跟回家似的,進門兒就是一句‘沫冉我餓了。’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真的挺好,對於當時的她來說,感覺還能被人依賴,不是個廢人,真好,弄得她不知不覺就把他當成了朋友,多了份關心。他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卻總是讓她不經意的發現那是一層假麵具,他並不快樂,不知為何,她就是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自己也是這樣一類人吧。


    她一進病房,抬眼就見他坐在病床沿上,換了病服,身上穿戴的很整齊,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針織帽,唇上保持著標準的紳士弧度,還是很俊秀,隻是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見她進來急忙招了招手:“沫冉快過來。”


    林沫冉愣了下,幾步走了過去:“你怎麽起來了?”


    “我是老毛病了,沒關係的..”又是那副無所謂的笑臉,他站起身,一把拉了她的胳膊:“跟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不好。”林沫冉果斷拒絕了,不知為何,此時看見他這樣的笑容太紮眼睛了,讓人很不舒服,她把他往病床上推:“你現在哪也不準去,好好上床躺著,我不管你得的是什麽病,如果連你自己都放棄了自己,誰還能救你?你的家人該有多傷心?”


    “沫冉..沒用的..”他緊緊的攥住她的胳膊,幾乎弄痛了她,語氣微微有絲激動:“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回報的,我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我已經努力太久了,隻是現在沒有力氣了..”


    林沫冉被他的神色嚇住了,他還這麽年輕,怎麽跟要交代後事一樣。


    “你到底怎麽了?”


    他慘然笑道:“慢性血癌,尋找了二十多年的骨髓,這個需要比較好的運氣,我的運氣..不太好..”


    林沫冉心裏跟著一揪,忍不住難過起來,伸手一把扶住了他:“...能找到的,肯定能找到的,還沒到最後一刻,你不要放棄啊,我的運氣一向不錯,讓醫生抽我的骨髓試試,說不定我的能跟你匹配呢..”


    他拉著她往窗戶邊走,這裏是一樓,推開窗戶,是醫院的後院,稀稀疏疏種有一些花草樹木。


    “沫冉,你要跟祁尊回a市去了對不對?回去前,陪我去一個地方吧,不會太遠,就在附近。”


    “不行,你個樣子還要去哪裏?啊——”


    林沫冉掙紮著,但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傷了他,被他拉到窗邊,他彎腰把她打橫抱起,吃力的把她從窗戶口放到了窗戶外麵,然後他吃力的從窗口翻了出去。


    “章揚,你瘋了!你現在是病人,你這是要逃跑...祁...”


    林沫冉準備開口叫人,卻被他抬手用一塊毛巾捂住了口鼻,隻聞見一股怪異的氣味兒,下一秒她感覺口鼻一麻,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


    頭很昏,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隱聽見悅耳的鳥鳴聲,她猛然睜開眼,入眼是粉色的蚊帳,屋內的光線很昏暗,隱約可以看見房間裏的擺設,木質的牆壁、木質的地板、木質的窗戶,家具很少但很別致,一張床,一把躺椅,兩個木凳子,什麽都是原木的材料,有股子古色古香的韻味兒,一旁的床頭櫃上點著一盞燭台,亮著三根蠟燭。


    林沫冉短暫的失了會兒神,猛地坐了起來。


    她和祁尊去醫院看望生病住院的章揚,然後她讓祁尊在門外等著,她進了病房,之後,她被章揚帶走了...


    這裏是哪裏?


    急忙摸口袋,手機不見了。她翻身下了床,就聽門外傳來一聲溫柔的詢問:“醒了,餓了吧,飯菜在桌上,先吃飯。”


    “章揚,你搞什麽!這是哪裏?我要馬上回去,你也要馬上去醫院!”林沫冉氣呼呼的走了出去,這時才看清整棟房子的全貌,驚的腿一軟,差點癱在了地上。


    這是一棟兩層小樹屋,房子建在一個巨大的榕樹上,放眼望去,周身樹木鬱鬱蔥蔥,一直蔓延到了天際,入眼全是樹木,這是原始森林嗎?


    “這裏漂亮嗎?”章揚盤腿坐在陽台上,麵前放置著一張長方形小桌子,桌上擺著一台古箏,沒等她的回答,他抬手撫上琴弦,手指靈巧的波動兩三下,便是美妙的琴音,他稍稍調試後,信手撥彈,姿態從容典雅.


    一聲聲清新的音符從他指尖瀉出,涼涼的,穿越時空,瞬間把人帶到了遠古般,使人愜意的神情不自覺地隨箏音露出,這般美妙純淨的琴音,使人懷疑它是否真的出自凡人之手,張揚似朔風吹雪,舒展如微風拂柳,飄逸時,會使人仿佛看見霓裳仙子翩然起舞,舞著飛旋的衣袂與玄妙的身姿。


    林沫冉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勾了心神,她從來就沒聽過這麽美的琴音,讓人仿佛身臨其境,也從來沒有見過現代還有哪個男子能把古箏彈奏的這麽美的.


    他忘我的彈奏著,林沫冉此時才發現,原來他有一雙這麽漂亮細長的手,他的手比祁尊的還要纖細許多,也白了許多,如果就看這雙手,還以為是一雙漂亮的女人手,他長的俊秀,若是著一身古代男兒裝,配上一頭飄逸的長發,絕對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可是他頭上戴著帽子,應該是做化療,開始脫發了。


    不知為何,忽然眼眶有點發酸,她走過去,在他身旁盤腿坐下,靜靜的聽他把這一曲彈完.


    此時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從茂密的樹縫中灑下來,灑在他的臉上,一片柔和靜好.


    一曲終了,她鼓掌,由衷讚賞:"真美,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琴聲."


    "謝謝誇獎,我母親比我彈奏的好.."他淡淡的笑,看著天際的眼神,變得悠遠,神情裏滿是憂傷:"我母親是個才女."


    "肯定是個很美的才女."林沫冉接他的話:"你這麽好看,像你母親."


    這句話讓他愣愣的回過頭來,眼神熱切的看著她,看的林沫冉想要躲避:"我們去吃飯吧,是你做的嗎?這樹屋還有廚房嗎?"


    "有,下麵那層是廚房,和洗漱的房間,自來水是山泉,我用了點現代技術把山泉引到了樹屋裏,樓上兩間房是臥室和書房."他有些艱難的站起身,還不忘紳士的伸出一隻手給她:"這裏什麽生活用品都有,唯獨沒有電,晚上照明需要蠟燭,不過感覺很原生態,很舒服."


    把她拉起來,他繼續淡淡的介紹道:"三年前,我一個人來這裏旅遊,發現這塊地方不錯,然後就請了工匠,做了這個樹屋,想著有一天或許能用得上,這地方安靜,而且很美,就是死在這裏..也挺好."


    "章揚,我們回醫院好不好?"林沫冉忍不住小聲勸道:"你若是不勇敢,誰又能替你堅強?"


    他就像沒聽見似的,依然自說自話:"你還沒吃過我炒的菜吧?保證你吃了永遠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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