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地。”她隻是淡淡的回他。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聽他語氣陰沉的問道:“你回軍屬院了?”


    “剛掃了幕,是準備去.....”


    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人絲毫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一句命令:“馬上回來。”


    他的聲音又冷又硬,簡直不可理喻。


    林沫冉的心裏也憋著一口惡氣,昨晚上又沒好好的發泄出來,所以火氣噌的一下就冒的老高,她冷笑了下,拒絕的很幹脆:“我還有點事,會晚點回來。”


    她把他不回家或者晚回家的借口套用的相當好,這麽多年來,她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堅強感動哭了,沒有人知道她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氣,才可以承受這些年來祁尊的不愛?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好像是在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半晌,他輕柔的喚她的名:“......沫冉?”


    他這聽似溫柔的一聲呼喚,其實隱含著警告和憤怒,跟他這麽些年雖然沒摸透他的心,但對他的語氣可是透透徹徹的,也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不立馬順從他的話,後果肯定又得遭殃了。


    可她今天怎麽都無法說服自己再順從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她隻知道母親用命換了她一條命,可不是讓她委曲求全的活下去!


    於是,她開口毅然決然的拒絕了:“祁尊,我們正在吃午餐,沒有事的話,我就先掛電話了.....”


    “林沫冉。”他的語氣驟然冷冽起來,及時出聲製止了她準備掛電話的舉動,能聽見電話那頭他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像是在做深呼吸,停頓了幾秒響起他的聲音,語氣再度柔和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馬上回來,我在等你。”


    林沫冉愣了下,她是真沒想到祁尊還能記住像她生日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情,真的感到很意外,雖然每年這一天都能收到他準備的禮物,但她敢肯定,他絕對是當一件公事在處理,隻要吩咐一句下去,自然下麵的人會幫他記著,然後幫他處理這種生活瑣事。


    所以他的這句話反而讓她有點措手不及了,心底狂翻騰了一陣,不知道是心酸難過還是開心。


    她看見眼前鏡子裏的自己,眼圈兒開始泛紅有了濕氣,她低下頭去,笑著告訴他:“我不過生日的,謝謝你還記得啊,你去忙吧,不用等我了,我還有事,先掛了,再見。”


    她並沒有騙他,說完就掛了,掛的這麽急切是不想再聽見他的命令了。


    想想還挺可悲的,他這是施舍嗎?還是補償?


    邢心蕾受了傷,她可不想挪用他擠出來的那麽點可憐的時間來給她過所謂的生日,母親的忌日有什麽好慶祝的?她從懂事開始就排斥這一天了。


    她把手機關了機,捧起冷水洗了把臉才走出去。


    吃完午飯就要回去了,她很想一個人好好的安靜安靜,因為被祁尊的這一通電話刺激的,她忽然不想這麽早回家。


    “爺爺,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去一個同學家裏玩兒一下,祁尊晚點會過來接我,他說他也應該祭奠一下我的父母和爺爺,今天剛好有時間,叫我在這邊等他....”


    她撒了個不錯的謊言。


    祁爺爺頓時就開心了,有些安慰的神色,點了點頭笑道:“嗯,這還差不多,死小子終於開竅了.....你同學家住哪裏呢?先把你送過去。”


    她低頭使勁兒搜索了一下,才報了上小學時的一個同學家的地址。


    其實她的童年時光是沒有建立起根深蒂固的同學友誼的,可以想象一下,一個隻上了小學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小不點兒,一口氣就跳級到了五六年級,然後就上了初中跳上高中,然後入了大學,剛好隻用了十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學業,身邊根本就沒有過同齡人的存在,同學都比她的年齡大,個頭也比她大的多,校園生活給她最深的印象就是,一直在被比自己高大的同學欺負,所以爺爺才從小就教了她一些防身術。


    她報的這個地址不知道人家還有沒有住在這裏,更不確定人家還記不記得她這個隻同過兩年學的小學同學。


    “展躍,快去買點禮品,待會兒讓冉冉提上,雖然是同學,也不能空著手去,買點她同學父母用的東西。”祁爺爺想的很周到。


    “好的。”展躍立馬一收吊兒郎當的樣子,下車辦理去了。


    “丫頭,你有跟同學提前聯係嗎?要不要先打個電話給人家?”


    “剛才在洗手間掛了祁尊的電話,我就打給她了。”林沫冉的耳垂有點發紅,對長輩撒謊這對她來說負罪感真的是蠻大的。


    “哦,那就好,不然這麽多年沒見,突然跑到人家家裏去顯得太唐突了。”


    ......


    展躍雖然平時沒個正形兒,可辦事的效率還是相當高的,不一會兒他就選購了兩個禮品盒,看上去很高端上檔次。


    司機開車把她送到了她說的小區門口,她下車揮了揮手道別:“你們路上小心哦,照顧好爺爺哦。”


    “丫頭,你自己小心點。”祁老爺子不放心的叮囑一句。


    “好的,爺爺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在她鬆了口氣的時候,展躍忽然開了口。


    “等一下少奶奶。”他眼底閃過一抹深諳的光,像似在深思熟慮,然後下了車,回頭對老頭征求意見道:“祁爺,我送她進去吧,這小區太大了,地址應該不太好找啊。”


    林沫冉頓時心口打起鼓來,真不知道展躍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缺根弦的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怎麽做起事來如此滴水不漏!


    沒等她拒絕祁爺爺就立馬覺得展躍說的有道理:“嗯,也好,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兒,你負責把丫頭送到人家家門口。”


    “好的。”


    林沫冉有些慌了,這片小區重新翻修過,所有的房子都變成了十層樓高的經濟適用房,放眼望去齊刷刷的一大片,外觀格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隻能憑著記憶,估摸著曾經這位小學同學的家大概在那一塊兒地方,在她的印象裏,這個同學的家以前住在二樓,一樓有個小賣部也是她家的,因為在她手裏買過東西,所以才會有了這印象。記得她家的小賣部旁有棵白楊樹....


    對了,找白楊樹,但願翻修房子的時候沒有被砍掉。


    “沫冉,你在找什麽呢?找不到的話,就打電話讓你同學來接你啊。”


    才轉幾條巷子,展渣渣就沒耐心了。


    林沫冉伸手拿了他手裏幫忙提的禮品盒:“你先走吧,她家門口有一顆白楊樹,很好找的,你這麽跟著我,我可不想又被人家誤會,你是我的男朋友,更不想讓人家知道,我這小老百姓攀上了豪門,傍了尊少爺這尊大款,如今成了闊太太了,我們都是平民百姓,我可不想跟老同學之間產生距離感。”


    她一通胡謅,說的展躍都無力反駁一句:“那我還是要送你到人家家門口才行,你要是出個什麽事兒,我可就慘了,你男人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那你跟遠點兒吧!”林沫冉實在沒辦法,隻能這樣了,天知道,她隻是想在這邊多呆一會兒,不想這麽早回家,想一個人靜一下,就這麽點兒小到不能再小的心願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實現。


    這就是所謂的豪門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想想真是沒什麽意思。


    展躍聽她這麽說,還是起了點效果的,遠遠的跟著。


    轉了將近十分鍾了,眼看就快把這片小區逛完了,再一看身後跟著的大尾巴——


    林沫冉整個人都焉了。


    這條尾巴應該特別難纏才對,祁家保衛科的那群保鏢可都是他訓練出來的,真的很難想象那群訓練有素的男人,是這個抱著手機都能玩兒的忘形的家夥訓練的!


    正在她打算再逛一下就放棄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棵高壯的白楊樹,在一小塊草坪的邊上,就這麽傲然獨立著。


    沒錯!就是這棵白楊樹!


    樹對麵的那棟十層樓的房子,以前就是她的那位小學同學的家的位置,隻是現在重建後一樓沒有小賣部了。


    “展躍,我找到了,你別跟著了,就是這裏了。”


    她不太抱希望的走進去,順著樓道上了二樓,一看是兩戶人家居住。


    不管了,賭一把吧,硬著頭皮摁響了右邊那戶人家的門鈴。


    展渣渣遠遠的站在樓道裏把她看著,還真的要看見她進屋了才肯走啊~~~


    門哢噠一聲拉開,開門的是一位中年發福的婦女,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是?”


    完全不認識啊,其實她根本就不認識那位小學同學的父母!


    立馬熱情的拉住了婦女的胳膊,甜甜的喚道:“阿姨,您不記得我啦?我是您女兒的同學啊,我叫林沫冉,我們真的有好多年沒見了吧。”


    林沫冉心裏祈禱著:你可千萬不要說你家的是兒子,不是女兒啊。


    “我女兒的同學?”婦女沒有認出她是誰,但看女孩是提著東西上的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人往屋裏請了:“你叫林....林....”


    林沫冉進了屋,大鬆了口氣,立馬把手裏的兩個禮盒遞到了婦女的手中,笑眯眯的自我介紹道:“阿姨,我姓林,叫林沫冉,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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