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冉愣怔了五秒左右,徹底清醒過來,‘唰’地一下轉身,想馬上走,身後病房的門卻突然打開了,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輕輕用力把她扯了回來。


    是展躍,他遞了一張單子過來,笑眯眯的樣子,怎麽看就怎麽像一隻臨時披上羊皮的狼:“少奶奶能去幫尊少取一下藥嗎?我這會兒有點重要的事情需要馬上向尊少匯報,一時走不開....”


    她僵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接過展躍手裏的藥方:“.....好....好的。”


    展淩文弱一些,行動比展躍慢了一步,他也出來了,一臉的溫和,刻意提醒了一番:“沫冉,尊這家夥,吃的穿的用的東西,一直都是由信得過的專人打理的,老爺子可能是看你跟過來了,也沒安排個照顧他的人過來,你取好藥了拿上來,按照說明讓他服用,還有,這幾天他不可以進食,水也要盡量少喝,如果還有嘔血的現象,就要立馬叫我。”


    “啊.....哦....好的。”


    她能說什麽嗎?


    他說不要再見麵了,反正剛才也被看見了,大不了被他轟出來再走唄,他都這樣了,總不可能還有力氣把她從窗戶口扔出去吧?


    展淩開的全是中成藥,一樓中藥窗口拿了藥。


    回到三樓,她從玻璃窗往裏麵看了一眼,展躍和展淩不在裏麵了,就祁尊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一貫強勢不可理喻的他,忽然間這麽虛弱的安靜下來,林沫冉的內心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很大的衝擊,莫名的就覺得很抱歉。


    如果她回來之前能大大方方的跟老宅通個電話,不在醉迷門口半夜三更的給管家大叔打那一通電話,或許就不會鬧成這樣了,亦或者她根本就不該回來的。


    提著藥,她在門口站了很久,心裏很慌亂也很痛苦,可以想象,對於她而言,進去得醞釀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雖然跟祁尊是法定夫妻,但在這段感情的糾葛裏,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始終是個第三者插足,需要他庇護的人有很多,她隻是其中之一,可現在發現,她在這塊公用的港灣上的位置是那麽的擁擠,而他心裏的那塊地方隻為一個人避風遮雨。?


    她自嘲的想著,咬咬牙逼著自己擰開了門,她的心也隨著這哢噠一聲門鎖響,吊了起來。


    把門推開一點縫隙,她僵在了門口,看著病床上的人一副蒼白虛弱的樣子,他閉著眼睛,看上去惹人憐愛得不得了。?


    林沫冉心口一陣悸動,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實在邁不開步走進去,對這個男人她是有很強的心理障礙的,因為無法了解他,說實話她是怕著他的,無端的就很怕他生氣的樣子。


    空氣都像凝結了似的,她一隻手擰著藥,一隻手捏著門把手,把門隻推開了一隻腳那麽寬,就這個姿勢不知不覺保持了三分鍾。


    於是床上那位的耐心終於徹底用盡了,決定打破沉默。


    他翻了個身麵向門的方向側躺著,忽然開口,平平靜靜的語氣:“林沫冉,你準備在那裏站多久?不敢進來見我嗎?”


    林沫冉猛地一驚,這才猶豫著走了進去,她沒把門關緊,這個小舉動沒有躲過男人那雙異常尖銳的眼。


    她一進去便簡潔明了的做了解釋:“那個....靜心師傅的事,我已經盡力了,連你都沒辦法見著她,可想而知,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了....我的身份證在祁爺爺手上,沒有身份證做什麽事都不方便,我是回來拿身份證的.....”?


    “這樣啊....”他點了點頭,撐起雙手支起身體坐了起來。


    林沫冉連忙扶他坐好,給他墊了個靠枕在後背,他也沒有排斥她這舉動。


    之後就沉默了.....


    他垂著眸子,麵無表情,懶懶散散的靠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動完手術的原因,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散漫,那股逼人的氣場隱匿的似有若無。


    林沫冉莫名的覺得心裏鬆了一口氣,按理說像他這麽自負傲慢的一個人,她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應該會恨不得撕了她才對,場麵就算不會弄得雞飛狗跳,肯定也不會太和諧。


    林沫冉暗暗的做了幾次深呼吸,拿玻璃杯倒了半杯白開水,然後按服用說明每一樣藥倒了幾粒在掌心,觀察著他的神色,小心遞到了他的麵前。


    沒等她開口,他忽然抬眸,直視她的眼睛,甩出一個問題:“拿了身份證,準備去哪兒?”


    林沫冉手一抖,白開水直接濺了一股在她的虎口位置,有些燙,差點整杯水就扔了。


    這麽燙怎麽能喝藥呢!


    她立馬準備幫他吹涼一點,但下一秒杯子就被他接過去了,攤在掌心的一把藥也被他拿了去,還來不及說燙,就見他把藥全部丟進了嘴裏,然後麵無表情的喝了口水,咽下。


    “有點燙,你....你沒事吧?”


    他放下玻璃杯,順手拾起了她的手瞟了眼就鬆開了,輕微有點發紅,沒事。


    一連串動作沒給她驚訝的時間,便再次開口,每個字都冒著寒意:“不要試圖轉移話題。”


    林沫冉額頭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來了。


    如此精明難纏,哪裏像個剛動完手術的人啊.....


    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對待別人,她或許會立馬撒個嬌示個弱,就搞定的事情。


    撒嬌示弱,她也是要分對象的好不!她一般也隻對長輩撒個嬌而已,對祁尊?她覺得難度係數實在是太高了,想想都會酸掉牙齒,絕對不會這麽幹的....


    事實證明,跟他的這段夫妻生活,正麵交鋒了那麽多次,結果確實挺慘的,她感覺自己就像活成了一支隊伍!


    一看他此刻的這種神態,她就知道他的心裏肯定已經動了歹念了!(?°?△?°|||)︴


    腦袋裏飛快的思量了一番,她聰明的選擇了半真半假來應對他:“小玉忽然不辭而別了,我想去找找她,剛好也想四處去看看,沒有想過具體要去哪裏。”


    話剛落,卻被他忽然抓住了右手,一個用力就把她一把拉倒在病床上,跌進了他的懷裏。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揚了起來,緩緩開口:“顏小玉出走是為情所困,你是為了什麽?”


    林沫冉失神了好一會兒,頓時被驚得眼神閃躲不及,內心一陣兵荒馬亂。


    覺得很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不是都已經說開了嗎,這是還想幹嘛啊?


    她抬手想要推開他,手剛碰上他的胸口,忽然就想到他的胃出血才手術完。


    她隻能僵著身子貼著他的胸口,根本來不及隱去眼底委屈的淚痕,一慌張語氣難免就衝了起來。


    “祁尊,你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麵的,你已經答應跟我離婚了,我去哪裏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吧!我已經解釋過了,這次過來,我隻是想拿走我的身份證,不是故意出現在你麵前的!”


    “離婚?”他笑了下,一句漫不經心的反問:“你什麽時候跟我去辦的手續?”


    “.....”林沫冉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沒有去把結婚證本子換了?這對他來說不難吧!根本就不需要她的簽字的吧.....


    “林沫冉,你打破我規矩的次數還少嗎?”


    他的眼,鋒利且薄情,先前閉著的時候柔和的惹人憐愛,這會兒整個畫麵都消失不見了。?


    “我也不想這樣的,真的...”她說得很無力,眼眶裏有一圈兒委屈的淚痕,又慌又狼狽的閃躲著他的眼神:“我是無意的...我沒想到爺爺會這麽生氣....還讓你住了院...我....”


    這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她真的一刻也不想糾纏了。?


    祁尊忽然抬手,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擦拭掉她眼底的水痕,他看著她,眼神有點複雜,深邃得看不到一絲光亮。


    接著她聽見他說:“沒關係。”


    ?


    他想了想,鄭重說明:“沫冉,不要隨便跟我鬧別扭,我沒有哄人的經驗的。”


    “....”林沫冉不知道作何反應,心跳的頻率很狂亂,臉上還有他擦淚痕的觸感,一時看不懂為何他也會有這麽溫情的動作?


    但是他接下來的話瞬間就消散了溫情的氣氛,簡直不可理喻:“林沫冉,我不得不說明一下,我也沒有給人台階下的經驗,一旦我給了,就是死,你也要馬上給我下來,少生那些魚死網破的歹念,我可比戰陣時期的那群小/鬼/子狠毒的多,你應該是知道的。”


    林沫冉臉色一白,頓時被驚的不行!


    他怎麽會知道我的這些心理活動的!?她確實覺得他這個魔王比小/鬼/子還要很戾無情。


    -_-||姑娘,誰叫你老愛一身綠皮打扮啊!不愛紅妝愛軍裝,不就這些鬥誌嘛,難道你還信上帝?


    也不管他是不是剛動完手術,一把就推開了他,後退幾步,站的老遠。


    外界傳言,祁尊行事一向狠戾果決,一旦下了決心的事,就絕不會改變。


    可是為何,他說了那麽決裂的話後,竟然會變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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