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大太陽,從山上下來。


    顏小玉瞪著走在前麵還是不太愛搭理她的某個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林沫冉已經被她瞪的千瘡百孔了:“沫冉,每天早上這麽爬一趟,就為了送一碗雲吞上去,你也太死心眼兒了,這東西天天吃也會厭的吧,還不知道阿姨有沒有吃呢,我倒是覺得那個胖管廚好像越來越胖了,說不定你每天送上去的,都進他的肚子裏了。”


    “顏小姐······”


    “我叫顏小玉!顏小玉!不是顏小姐啊!”見她又是那麽疏離的稱呼,顏小玉立馬炸毛了:“都提醒你八百遍了!按理說我比你還大一歲,你應該尊稱我一句小玉姐姐才對。”


    小玉···姐姐?


    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玉,你們家的公司做的挺大的吧,我說你能不能放過我那小破攤兒啊!你把整個夜宵區買下來,以前那些攤主都變成了給你打工的,現在的夜排檔都被你搞的變味兒了!服務質量變差了,明顯生意也變差了,攤主們也沒有以前那麽積極勤快了。”林沫冉無力的往台階上一坐,這一個多月都被顏小玉纏的沒了脾氣,本以為這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堅持不了三天就會回a市了,沒想到她這麽能磨人,這都三十六天了!


    “還好意思說,你這二老板是怎麽當的?事兒都讓你一個人做了,他們能不投機耍滑嗎?你得學會安排別人做事才行,別忘了你才是大boss!這半條街都被尊哥·····咳咳咳······”顏小玉忽然打住了話,差點說錯了,急忙幹咳掩飾:“看來,姐得教教你怎麽擺架子、怎麽提高威嚴才行。”


    “這半條街都被祁尊怎麽了?你說清······啊···”林沫冉話還沒說完,突然左邊小腿傳來尖銳的痛感,穿著涼鞋的腳麵上一陣冰涼的觸感,一條黑色的小蛇噌的一下躥進了草叢裏。


    兩個女人霎時三魂丟了七魄,嚇得同時尖叫出聲:“啊~~有蛇啊~~~”


    顏小玉最先鎮定下來,第一反應就是彎身去看她的腿,左小腿後側有兩顆帶血的牙印子:“冉冉,你···你被蛇咬了!怎麽辦?怎麽辦?下山還有一大半的路程呢!怎麽辦啊?是不是很痛?不知道有沒有毒?啊~我聽說山裏的野生蛇都是有毒的!”


    林沫冉的思緒還在剛才腳背上的觸感上,左小腿被咬的地方很痛,已經嚇的全身哆嗦頭冒冷汗,不知道說話了。


    劉叔不是說,太陽落山了涼快了蛇才會出來乘涼的嗎?可是,這還是上午啊!


    她這個樣子可把顏小玉給嚇的六神無主了,這前後無人的:“冉冉,你可別嚇我,我我···我膽子也不大的···你忍一下啊。”


    說著,抬起她的腿,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沒有猶豫,紅唇就吸了上去,用力的吸出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被她吸的一疼,林沫冉才反應過來,急忙製止她準備吸第二口的舉動:“小玉,不要用嘴吸!好危險的!要是有劇毒的話,沾一點進胃裏去,就麻煩了!”


    “別動,少囉嗦。”拍掉她的手,顏小玉又連吸了幾口吐掉,擰開礦泉水瓶,使勁兒漱了漱口,剩下的半瓶水衝洗了一下林沫冉的傷口,做完這些,她自己都冷汗直流了。


    說實話,她很怕死的好不。


    林沫冉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覺得心口脹的暖暖的,剛才的恐懼完全被感動所取代了。


    她是真沒想到堂堂顏家千金大小姐,從小被捧在掌心長大的人,會為了救她,這麽做,如果不是在乎的人,誰會這麽做呢?


    這是被人在乎了嗎?


    才相處一個多月,而且她好像還一直在故意跟人家拉開距離。


    仰頭看著她,朝氣驕傲的一張漂亮臉蛋,因為受了驚嚇,掛著好多的汗珠。林沫冉悠長的道了句:“小玉姐,謝謝···”


    顏小玉是誰啊,從小跟燕安南他們那群臭男人混在一起,大大咧咧的習慣了,反而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得了,林妹妹,不要用這種以身相許的眼神看著姐,姐無福消受啊!”


    林妹妹?


    這肉麻兮兮的稱呼···


    “······”林沫冉小臉一紅,無言以對。


    “我扶你吧,我們得趕緊下山去,這也太可怕了!佛爺腳下,竟然毒物橫行!這個地方看著就陰森森的,果然不是什麽聖地!以後再也不要上來了!祁尊他媽,讓祁尊自個兒想辦法盡孝去,又沒把你當太太看待,憑什麽還要讓你孝順他媽?叫邢心蕾······”


    林沫冉僵了一下,站起身活動著腿,感覺沒什麽問題,邊下台階,邊淡淡的笑道:“小玉姐姐,話不能這麽說的,祁家對我不錯,衣食無憂,祁爺爺也很疼我,作為祁少奶奶,我除了享受了三年上流社會的生活,沒做過一件祁少奶奶份內的事,我做這些不是為了祁尊,隻是為了自己良心能安,祁爺爺一直想一家人能團聚,我想為祁爺爺做這些,等我把這件事做好了,也就不覺得虧心了,跟祁大少爺,就徹底拜拜了!”


    “他跟邢小姐之間的事情······”林沫冉仰頭看著蔚藍無邊的天空,繼續淺淺的笑道:“牽扯的太複雜了,先來後到,祁尊一直把我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去摻和呢。”


    “說的沒錯。”顏小玉急忙扶住她,伸出大拇指給她點了個讚,有些擔憂的瞟著她的左腿:“不知道這蛇毒性大不大?你真的還能走路嗎?····該死的尊哥,把你一個人丟這裏他也放心!他不知道這山上這麽多蛇······”


    真是,一不小心又扯到敏感的話題上去了——


    以前一直覺得祁尊跟邢心蕾是一對苦命的鴛鴦,生活圈子裏的人都為他倆感到惋惜。


    她跟林沫冉相處沒幾天,覺得這丫頭真的很討人喜歡,善良,踏實,她有純屬於她自己的驕傲,不鋒利也不傷人,倔強起來也很有個性,跟她相處感覺比跟邢心蕾相處更舒心一些。


    祁尊應該是喜歡這丫頭的才對,可總感覺他的這種喜歡太淡了,不顯山不露水的,邢心蕾受傷了,他現在每天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身邊,把這丫頭一個人丟在這麽偏僻的小地方。


    在他心裏誰輕誰重,這不一眼就看出來了。


    祁尊是聽燕安南說的,她想投資跟林沫冉一起體驗一下生活,祁尊就丟了一筆錢過來,強硬的要她以自己的名義投資,他的理由是‘祁少奶奶在外麵丟的可是我祁尊的臉,顏大小姐掏私房錢來資助我太太,這不是打我的臉嗎?這錢我出了,你的人情讓她領,謝了。’


    聽聽,這說話的技術含量真不是一般的高!腦袋不轉幾個彎都理解不過來。意思是,這錢他出了,要以顏小玉的名義給林沫冉,不然林沫冉領她什麽人情啊?


    他倒是了解沫冉的脾氣,知道不會稀罕他的施舍。


    “喂!你···你走慢點!也不知道毒吸幹淨了沒有?真的沒關係嗎?有沒有感覺頭暈啊、肚子痛啊、惡心想吐之類的反應啊?”


    大大咧咧的顏大小姐,突然變得這麽婆婆媽媽,林沫冉是真的受寵若驚了,眼眶都有點酸了:“有啊,感覺哪都不好了,眼睛疼,想哭,你能背得動我啊?”


    “啊?那怎麽辦?本小姐可沒拿過超過五斤重的東西!我我我···背···背你!”顏大小姐崩潰了,立馬就掏了手機:“你馬上乖乖的坐下來,別再動了,我給尊哥打個電話,叫他立刻···坐···坐直升機趕過來!對,隻能這樣了!”


    “······”林沫冉隻覺得頭頂一排烏鴉飛過,一把就搶了她手裏的手機,動作神速的掛斷:“跟你開玩笑的,這種黑色的小蛇,應該是沒有毒的,還有,我的事情,不想麻煩尊大少爺,他那麽,忙,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她把‘忙’字咬的這麽重,顏小玉也聽出了味兒來,感情剛才是騙她的。


    下山後,去了附近的小診所看了下傷口,還好毒性不大,清洗了傷口,掛了兩瓶點滴。


    由於林沫冉的血管纖細,兩瓶點滴掛了三個多小時還沒滴完,她是真的太累了,在祁家三年都養嬌貴了,這會兒卷縮在椅子上睡的很沉。


    因為瘦小,她的這個睡姿顯得有些可憐。


    顏小玉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先下山的時候跟她拉著手,才發現她的手心裏滿是老繭,還有一些沒變成老繭的水泡。


    輕輕展開她的手,因為掌心白,這些繭疤顯得特別難看。


    哢嚓哢嚓就拍了幾張。


    本來準備直接發給某個男人看看的,但回頭一想,祁大少爺可是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她林沫冉在這邊的任何動態啊,每次都是她忍不住想要給那個男人製造一點負罪感,偷偷把林沫冉每天的動態都告訴給他。


    可告訴他了,每次都是打一筆錢在她的賬戶上,說:買工人,買地皮,買買買······讓林沫冉領你的情。


    這都什麽人啊!


    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


    顏小玉暗自咬牙切齒一番,沒把這些照片發給祁尊,而是發了qq說說,照片是林沫冉枕著胳膊卷縮在椅子上的身影,看不見臉,還有兩張隻照了她的一手老繭。


    就這三張照片,附上一句:‘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都不是事兒,能用錢打發的人,嗬嗬!還是算了吧!’


    一分鍾不到,就有人評論了她的說說,一看昵稱,是燕安南:中毒不淺啊,都快變成詩人了,你用錢打發我一個試試。


    都懶得回複他。


    不一會兒又來了一條,是展躍的:怎麽搞得?這麽能作?


    回複:去死,不懂就別瞎逼逼。


    後麵燕安南又評論了,醋意濃濃:你回複樓上那貨都不回複我,幾個意思?幾天不搞生分了是吧。


    後麵五花八門的各種刷評論。


    十分鍾後,一查來訪的人,發現邢心蕾和祁尊都查看過她的這條說說,燕安南幫她弄了個軟件,任何人都無法隱身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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