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界之內,淡色的天,清若無物的一潭溪水之上,有一個女子麵戴金色的麵具,夜一般黑的烏發隨著風飛舞,如玉般盤膝坐於蓮花之上。


    此時,她雙眸微閉,纖指闔攏。


    “無憂?”


    東海有太子,麵若冠玉,氣度風流,此時,麵上卻一片恍然間怕眼前的人化羽而去了般。


    “我來了。”


    站在湖邊,雲澤看著她身上聚集的著的靈氣,時聚時散的在她的身上,素然出塵。


    他並不提及能站到她的麵前,是如何的一路艱辛的一步一叩。


    也不提這三百年來,為了尋她,他走遍了三山五嶽。


    如今他已經站到了她的麵前!


    此刻,兩人隻隔著十數步的樣子,間隔的並不算是太遠。雲澤看著潭水中間的人兒,眼內滄桑塗盡。


    “人間已經過了幾世了,你那個師兄靈淵如今已經投生到了帝王之家,將來的命數無可限量,你大師兄似是總是在照拂著他,引得仙庭裏的人已經有所不滿了,這倒還是其次,隻是靈淮如今倒是最灑脫不過的,也是讓很多人羨慕不已。他如今讓魔界裏的那些人怕極了,倒是有你師傅的風采。”


    停住了話語,雲澤看著她仍然紋絲不動的坐著,他略略的低著聲音,繼續對她說道。


    “把你師姐推向懸崖的是你的二師伯元月散人。他早上幾百年前被魔王侵占,做下了許多的禍事。百年前,魔王伏誅,無名也被正法,我想你的心事也能放下了。另外,無憂你還記得那個小丫頭嗎?就是你我成親的時候,我用來要挾你的那個孩子,她現在是雲汐的正妃,這些年雲汐為著她,很是用心,隻是,她的性子竟有幾分與你往夕頑劣的模樣倒是如出一般。”


    雲澤就這般毫無頭緒的說著,他不知道潭水中間的她,是不是聽到他和她說的這些話了。從他出生起,就注定了要做東海的龍王,一言一行,舉手動作間無不沉穩有加。


    隻是,她那般異樣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如同是藍天裏的七彩霓虹,那樣的絢爛,那樣的與眾不同。


    也許,就是因為這般吸引了他吧?


    雲澤似是沒有離去之意,如此這樣了陪著坐了有多時日。


    她從來沒有與他說過半句話,也沒有睜開眼,像是已然入定了般。


    有羅漢過來勸解過他,雲澤卻並不以為意,隻是淡然的笑,似是半分也不以之為意的模樣。


    情之為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無憂,你可還記得這支珊瑚簪,我帶在身上已經有了些時日了,那天在戳仙台上,我撿起來了的,如今,你看我把它用黃金鑲了,等我以後著人尋到了一樣的珊瑚,再為你做上一支。”


    雲澤經了這幾日,似是已經習慣了她這般的對他,手中拿著那隻簪子,倒是想起來了,她初得的時候,那雙亮得不能再亮的眼了。


    “無憂,你縱使是真的不打算再理會我了,難道,連他你也能一並放得下了嗎?前些時日,我曾經去過一趟孟峰,雖然沒進去,也沒有見得著他,但是,清月真人與我說,自打你走了以後,那孟身似是斷了人跡,隻除了你師傅和靈淮,就再也沒有旁人了。難道,無憂,連他你真的也要放下了嗎?如果,你真的這般…… ”


    雲澤再沒有說下去,他明知道神本無情,可是,他卻不願意相信,當年地般靈動的她,會真的能夠驟然間,全都放下。


    他相信,在他眼前的會是他心裏的水無憂,那個有些稚氣未脫,甚至是有些執拗的她。他在登上了梵界的時候,佛陀與他說過,她的三魂七魄因為早年粘了蜈蚣精的妖魂,須以菩提水加以淨化,所以,那些過往的七情六欲,她難道也已經一並的放了,忘了,隻是,雲澤不敢信,也不願意相信。


    幾日的試探,她都紋絲不動,雲澤心頭的那團陰雲也變得愈發的沉重,他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看了許久潭中的人兒,眸光深幽間藏著許多五味雜沉複雜。


    “無憂,如果你真的喜歡這樣,我便也陪你罷了。”


    說完後,雲澤悠然沉靜的走到了就在距她不遠的位置的一個石台之上,坐了下來。


    坐定本是修仙的必修的功課,如此坐上三年五載對雲澤也不算是什麽事情,何況此間是梵界,佛音繚繞,祥氣匯集,最是修煉的好去處。如此這般,兩個人相隔不遠的又是坐了七日,待到了第八日的天明十分,水潭間端坐了百餘年的血終於是先睜開了眼睛。


    而在她視線所及之處,就看到了雲澤。


    “我並不是你尋的那個人。”


    說話的聲音很沉靜,也很冷淡。


    雲澤這時也睜開眼,見她的衣裙變了火紅的顏色,他也並未驚奇,淡然的輕笑著的看她那張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光的麵具下的冷清的眼神。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這些都並不重要。”


    在戳仙台上,他親眼見到水無憂魂飛魄散般的消散。


    雲澤起身,等他走近到了潭邊,見那一潭水也都化成了紅色,他也僅是臉上的笑變得淺了一些。


    “我錯了一次,隻是因為心中有所執念,但是若不是守著這心裏還剩下的半絲念頭,想來,這世間對我也沒有什麽意思了。所以,我要求的也僅是我自己的執念罷了。”


    拂了拂袍袖,雲澤沉穩的站起身,看著坐於潭水中間的女神。


    “我隻要知道,她還活著便好。”


    說完後,雲澤神態從容的向後退了半步,溫文而雅的臉上仍掛著初見水無憂時,那淡然而且尊貴的淺笑與潭中的人對視。


    “雲澤,”


    水無憂從來沒有如此的叫過他的名字,雲澤眼裏的暖意寒了一分,他已然是知道,眼前的人兒再不是水無憂。


    “日後,我若是以東海為戰場,到那時你庇佑之下的水族子孫難免有所禍及,你可願意?”


    她也不過是一句話,雲澤便是知道仙魔一役,已經是在所難免了。因為,三公子的手段和本事,這些年他已經是見到了,隻是三百年,他便能鍛造出那樣一支可以於天庭對衡的魔軍,不可謂不叫他心生欽佩。


    隻是,對她未免過於殘忍。畢竟,三公子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難道,她真的能舍得了那些情分?


    雖然,想了很多,可是雲澤依舊是淡然若水的回應潭中人的問話。


    “我知道了。”


    看著他麵目上的平靜無波,坐在潭中的血似是有些許的不解,他這些時日裏的話說,她都聽見了。於是,她便問道。


    “那麽,你是因何而來?”


    “為了水無憂。”


    雲澤並不求別人能明了他的心意,他此時也知他心裏藏著的水無憂,真的已經死了,如今在他麵前的,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界的戰神――血!


    “你不會明白的。”


    頹然的一句話,簡單的幾個字,卻道盡了他心裏的心酸與苦澀。


    如今,已經尋到了這裏,他還要到哪裏去尋她?


    “待到了那日,東海自是會鼎力相助,雲澤隻求神恩浩蕩,能護佑我東海。”


    說完以後,雲澤向後退了半步,一雙極亮的眼,定定的看了看潭中人臉上的黃金麵具,然後,便絕然的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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