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海與南海的交易之地,有一片叫做從極之淵的沼澤地,因為那裏生長著許多百年以上的巨蟒,再加上在從極之淵的西南方有一座名叫戎山的火山常年在噴發著熾熱的岩漿,周圍百餘公裏內,皆被白霧所罩,即使是神仙到了那裏,時間長了也難以呼吸,所以,盡管沒有出過什麽妖魔鬼怪,所以,也是人跡罕至。


    在戎山的山腳之下,有一個足有二十丈的大洞,雖然處於火山口下,卻是常年結著冰淩,所以在洞口的四周,根本無法讓人落足。


    周圍是寸草不生的沼澤之地,中間獨獨的圍著這麽一塊黑暗暗的洞口。


    因為,洞口常有陰冷的氣盤旋著似是從地底吹了上來,上來以後便凝成了白色的霧氣,有一些當即便凝成了懸冰的冰掛,所以,才在洞口凝成了這麽大的一塊冰麵。


    沒有人煙,這些時日裏卻常有一些鬼魅的聲音嘶裂著的傳了上來,那些原本就離這個洞口極遠的巨蟒,近些時日裏越發離這裏遠了,漸漸的竟是都集在了東北的方向,不再往這邊過來。


    在洞口的風裏,含著很重的血氣,本來,這些蟒是極愛這些血腥的味道的,甚至是在這周圍生存著的一些野獸也能清清楚楚的嗅到風裏的血腥之氣,但是,僅是憑著本能,它們即本能的離這個洞口極遠。


    在這個洞口的邊緣此時卻出現了一隻通體白色的狐狸,那隻狐狸的身形極小,甚至是明顯的就比正常的狐狸的身形要小上一些,而且他的眼不是狐狸瞳眸的黑色,而是呈現出了一紫色的光魅。


    它那個極小的身體籠在霧氣裏,誰也看不清楚這隻狐狸是來自於哪兒裏,隻見它在那停不住任何動物的冰麵上,駐著足,如閑亭信步般的站著,冷風吹在它的毛發上,原本並不是很大的風勢,竟然圍轉在它的周圍成了一團黑色的風,那風愈飛愈快,習卷起了洞口的冰淩,漸漸的盤旋,然後便是見到那風裏又是裹挾著旁邊的枯枝還有沙石,小的石塊,大的山石,越飛越快,可是,風是那樣的大,甚至正在噴發著的火山的熾熱的岩漿都被風吹得皺了,可是,在風眼中的那隻狐狸,像是隻是眯著眼睛看著,抬頭望著,極小的眸裏的紫色的光,無半點波動的痕跡。


    就在那黑風已經裹挾著罩著山的白霧,還有泥澤裏的泥,把整個的從極之淵都攪動了,把那山底的靈氣凝成了一粒碩大的黑色的珠子,隻見那珠子停在了小狐狸的麵前,就在它的嘴邊,它微微的一張嘴,眼裏甚至顯現出了一線厭惡的情緒,似是極不願意吞下這火海靈氣,但是,最終,它還是把那粒黑色的珠子吞了下去。


    黑光在這時停滯住了,就連那卷起的風也像是冰凍住了般,停在了那裏,詭異的停了下來,所有的被風卷起的山石,還有冰淩也都奇異間的停了下來。


    黑色的光團籠在狐狸的周圍,須臾間隻見原本是一隻極普通的白狐的小小的身體四散開來,沒有人知道在這隻狐狸散了自己的這個軀殼的時候,是如何的痛,那痛用世上的語言都不足矣形容,可是,那光愈發的白了,如華麗絕豔的煙花,如天空裏最亮的一顆流星,如乍現的曇花般讓人移不開眼睛。


    那銀光愈發的強了,籠在白霧裏,一圈銀白色的光暈中間出現一絲淡紫色的光澤,那光澤漸化,待那光澤凝結之後,出現了一個通體周糟散發著紫氣的人物,他顯然擁有一張絕世的豔色的麵孔,有一雙絕世的鳳眸,哪怕隻是一眼,便可以見著忘情。


    當真如是傳說中的月神為魂,萬花為肌!這樣的臉孔是一張毒藥,恐怕這世上沒有比這張臉更讓人感覺甜蜜的毒藥,無論男女,無論神仙還是魔鬼,無論是人界還是地獄,這張臉沒有人能用語言描述,沒有誰能再美過它。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張絕豔的臉,隻見這個幻化出的人形伸出一隻毫無瑕疵的手,手間隻是輕輕的捏著一張麵具,一張黃金做的麵具,這個人像是很愛惜這張麵具,隻見他極輕的拿在手裏,又是極小心的戴在了臉上。那麵具沒有任何的繩扣,卻是穩妥的戴在了這張絕世的麵容之下。


    紫氣散去,銀光的邊緣散著若隱若現的一圈佛陀之氣的金光,那是世間最是純正的氣息,包裹著銀光,軟軟的包著,似是光圈,又似是一圈束縛......


    就在這個人站定了之時,洞口處升起一團黑氣,上麵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受了重傷了的殺魂,一個是另外的一上魔將――血魔。


    血魔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裳,如火一般的豔紅,它已經多少年沒有走出過這個從極之淵了,所以,他的臉上略顯有些麻木。


    兩個人才站住身形,就跪在了這個周身還散著銀光的男人的身邊。


    “主人,我們二人代魔王迎接主人。”


    兩個人跪在地上,那團佛陀之氣的金光,微微的散著,照在二人的身上,卻比後羿射出的金箭還要疼痛,可是,跪著的兩個人強忍著,不敢出半點聲色。


    雖然,他們不敢抬頭,雖然是看不見主人的眼睛,可是,他們分明的能感覺得到,主人此時的平和,就是他們這樣的情形,這疼已經是入了骨了,那佛陀的金光罡氣,又是一般的小妖能承受的,可是,明明應是妖的主人,為什麽,淡然無聲?


    他們,不禁要懷疑,難道他真的感覺不到這種疼痛嗎?


    戴著黃金麵具的三公子並沒有和二人說話,因為,他根本不屑於和他們二人說話,鳳眸隻是二人一眼,便緩緩的闔上。


    “我二人給主人帶路。”


    原本對這個主人,殺魂和奪命都並不認同,想是以魔王的法力,這世間又有幾人能與他一戰,可是,就是這個主人,前些時日當著他們的麵,在黑夜裏悄無聲息的到了他們的身邊,然後他們便看到了世間再完美不過的一雙手,比美玉還人溫潤細白的手竟是輕易間就覆在了魔王的頭頂,魔王那時還來不及褪去中山道人的偽裝,在他們甚至還沒有明白任何的情形的時候,一具肉身,竟是在須臾間成了白骨的架子,隻有魔王的魂魄發著暗藍色的光,盤在那副骨架的胸口之處。


    “我留你一息,不是仁慈,而是,你有你該受的懲罰。”


    想這血池本是魔王修煉之所,卻不想,如今成了魔王的監獄,將魔王的這副骨架浸泡其中,以血池之血灌之,緩之以命,卻是又有烈火烹著這血池,極天之刑也莫過於如此。


    三公子像是穿著一身白衣,翩翩如赴瑤台之會的上仙,身罩金光,不疾不徐的步子落在血池的邊緣,站住了腳步,他看著血池裏浸著的那副白骨。


    “還是輕了。”


    他的語氣極輕,似是淡然輕語,可是,在這陰森的地底,在那升騰著血氣的血池的周圍,無人不感覺到了一種陰寒。


    是啊,還是輕了,這廝因為貪欲竟是敢不聽他的告誡,去碰它心頭的那團火,那也許是他生存的唯一的希望,也許是他生命的全部的意義的所在,如果,沒有了她,這漫漫的生,對他便是最殘酷的刑。


    “主人,我想去取九色紫荊草,為魔王療傷。”


    魔王原本就是魂魄有損失,至於軀殼,遠不止這一副。如今不過是被困在了這副白骨裏,所以,血魔在試探這個主人的意思。


    魔王是生是死?


    “你,想去?”


    三公子鳳眸輕挑,似是不經意間轉了一圈光色,看了看俯身在他的腳下的血魔,過了半刻後,才低語般的說道。


    “去了,也好。”


    他要的是什麽,這世上,無人能知,他也不願任何人知曉,隻是在那雙鳳眸下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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