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那中山道人真的是有些個本事,從他進了洛陽王府兩日後,已經幾個月沒有見到雨點的洛陽城便撲天蓋地般的下起了傾盆的大雨,中間和著風,不斷能夠聽到耳邊有沙礫敲擊著窗欞的聲響。


    “這個道人倒是真有三分的本事,當日裏我還想呢,王爺怎麽真的就應了那道人的話,把門口的那兩尊獅子擺了開去。”


    “我想也是呢,那天我便聽外麵的人說,咱家的王爺幾次請中山道人入府,可是,那中山道人偏就不肯。”


    “是啊,我也聽說了,王爺想求那道人為咱洛陽城祈雨,卻不想那道人口出狂言,要在一座裏設壇,還非得要讓一座搬挪了咱們門口的那兩尊獅子。”


    “現如今,有了雨便是好的,想是我家裏的爹娘和弟弟今年是能吃上飯了。”


    ……


    水無憂隔著一道院牆,卻聽得極清楚,站在她旁邊的雲澤還有靈淮俱都是麵無表情,而且,她感覺得出來大師兄的麵色極是不好。


    “師兄,你又何必與妖道打賭,如今輸了,其它倒還是小事,隻是這七鞭,你如何能受了這份屈辱。”


    水無憂替自己的大師兄打抱不平,她語氣關切的對大師兄說道。


    “當初,你為什麽要應下呢?”


    “無憂!’


    雲澤攔住了水無憂要說的話,知道她是真的關心自己的師兄,可是,她又哪裏知道靈淮現在擔憂的並不是他自己受辱之事。


    就在這時,天空裏閃過一道黑色的霧團,不甚明顯的落到了水無憂的院子裏。


    “大太子,我回來了。”


    水無憂見此人露出了真身,便認了出來,這是當日裏隨著他們一起來的時候的侍衛。


    “情形如何?可是能知道了他使的是何家的法術,戲動了雲雨?”


    “雷公和三海龍王俱都在雲中仔細觀察過了,招來雲雨的這人是移了淮江之水灑到了洛陽城,並不是雲化雨露,所以天界才至今未察。”


    “我知道了。”


    待衛退開了以後,靈淮不動聲色的揮手,便將他們三個人包在結界之中,外麵的人隻當他們是在亭中賞雨,看到的也不過是水無憂撫琴,而他們二人喝酒作樂罷了,而其實裏麵的情形,並無有人知曉。


    “這人心思縝密,這移水之術隻是淺顯的法術,並不是什麽高深的法術,隻是需要法力撐維,因為過於笨掘了些,而且對施法之人,損耗甚大。”


    靈淮說著,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抬頭看向了雲澤。


    “此人的道行倒是應該不淺,隻是不知道是魔界裏的哪個人物。”


    雲澤起身走了兩步,才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轉向了還在下著瓢潑大雨的空中,夜色極是幽深複雜。


    “在想什麽?”


    水無憂走到他的近前,看他這般的神色,心內一動,可是還是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你能否幫我想個法子,免了我師兄明日裏的鞭刑,這樣的屈辱我替師兄不值。”


    “大丈夫做事,當能屈能伸,這點屈辱對你師兄並不算是什麽,他現在心中考量的事情是如何除了中山道人。”


    “直接…..”


    水無憂也才說了兩個字,便不再說下去,因為,在她轉眼看向大師兄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大師兄為何沒有選擇直接除掉中山道人,反倒是如此的費盡了心機。


    “大師兄,這洛陽王怎麽值得你為他這樣的籌劃?”


    “無憂,你不懂。”


    靈淮心頭深深的歎息,他看向水無憂,這才緩緩的對水無憂說道。


    “當年他也是師父的弟子,入門的時候,並不比你大多少。後來,他喜歡上了靈霜,可是靈霜一心想要修行,並不是對他十分在意,至到後來,他用錯了心思,誤入了魔道,為了一個妖精,偷上天庭砍了蟠桃園裏的枝幹,他本意隻是想救那個妖精一命,卻不想被魔界的人所乘,做下了更大的錯事,師父一怒之下,…”


    靈淮停了停,才又對水無憂說道。


    “如今他已經轉世為人了,隻是昔日的情份仍在,如今我要是一劍便斬了那個妖道,想那妖道在洛陽的地界上被人殺了,他又是當朝國師,與洛陽王來說,沒了辦法向朝廷交待,”


    雲澤這時候也坐了下來,他看著水無憂。


    “而且,那個道人藏頭露尾的,至今都沒有尋到他的根底,如果貿然出手,必是會處於被動,無憂,不要壞了你師兄的計劃,知道嗎?”


    水無憂並不答話,嘴角微微的一彎,放在桌下的手這時候已經握成了拳著。


    雲澤似是知道她在隱忍什麽,不動聲色的坐著,可是,他的手掌卻是已經覆到了水無憂在桌下握著的拳,無聲的把她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裏。


    兩個相識的時候,水無憂幾乎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情緒在看雲澤,因為,她的心情此時極是複雜,雲澤對她的情,她不是看不到,可是,她自己卻極是清楚的明白,除了她心底裏的那個人,沒有人再能讓她的心為之悸動。


    挪移開了目光,水無憂也隻當自己恍惚間並沒有看到雲澤眼中的深色,她抽出了自己的手,輕輕的卻是不容任何人懷疑的拒絕,雲澤的手罩上的一瞬間就抽了出來。


    雲澤的眼裏有止不住的失落和悵惋之色,可是,水無憂卻也全當沒有看見,她皺著眉頭看著靈淮。


    “那如今,你又想怎麽辦?”


    她知道靈淮的性情其實最是剛烈不過,他硬可在人世裏快意恩仇,也不要那百餘年修來的飛升為仙的機會,可是,如今讓她看著師兄受辱,這又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傻東西,”


    如果這世上有誰能讓靈淮為之動容,甚至是說得上視若樣人的疼愛的也僅有水無憂一人而已。


    “大師兄怎麽會有事情呢,不過不是幾鞭子,縱使是天界裏的戳仙台上的天刑以我現在的修為,也有抗了一些,更何況區區的幾鞭,而且,我想那個中山道人在眾目之下,也不該有所動作,所以,你何必替大師兄擔心呢。還是,你根本就是害怕大師兄技不如人啊?”


    “不是。”


    水無憂不知如何的應答,她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大師兄。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我甚至是現在就能感覺到什麽,可是,我又說不出來。”


    “行了,你別擔心這些,再住兩日,等洛陽王想辦法把那個道人打發出了王府,我就能抽時間把你送回孟峰,你現在恐怕都是想著師父了吧?今天我收到師父的來信了,說是十日後出關,讓你回孟峰乖乖的等著他出關的日子。你不是也想師父了嗎,過幾日便回去吧。”


    靈淮說得輕淡,可是,最後的一句話,便就是字字重如千鈞的落在了水無憂的心頭;


    以前,她並不懂得情,可是,自從那日受了傷被送回到了孟峰以後,她開始是怨,怨師傅沒有早日救自己出來,後來是惱,惱師傅在自己剛回來,身上還帶著傷呢就入了關,不再照顧她,至到她自己任性的在師傅的大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後,當庚桑打開門的一瞬間,她忘了自己籌謀了許久的計劃,在她的眼裏,心裏隻有一個已經瘋狂的念頭――想要和眼前這個讓自己恨著,惱著的人共度此生。無論是生是死死,無論是陰曹,天庭,孟峰還是紅塵,隻要她的靈魂不滅,那麽,她就想隨著他,守住他……


    隻是偏就是造化弄人,如今,她要做的事情卻是離她自己擱在心裏的人,越發的遠,而且,因為她的錯,可能會把那個人送上戮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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