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城的路上,一路竟也是平安無事,待等他們到了京城的城門,才進去,就看到一隊馬隊趕了過來。


    那馬隊浩浩蕩蕩的正向著他們的方向奔了過來。


    水無憂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一時之間也僅是感覺驚奇,便問她身邊的大師兄靈淮。


    “師兄,這就是京城?”


    水無憂正好奇的打量著幾乎是摩肩擦踵的人流,便也隨著人流分散開了,隻是人群竟有越擠越多之勢,水無憂這時被靈淮還有雲澤護在中間,三人才欲向人群外走去的時候,馬隊竟是已經停在了他們的麵前。


    靈淮抓住水無憂向後退去的手,把她扯到自己的麵前。


    “無憂,別走丟了。”


    靈淮才說話間,便見馬隊後麵飛土揚塵的奔來一匹黑色的寶馬良駒,在馬背之上端然穩坐著一個穿著一件黑色描金便袍的男人。待這個人在他們三人麵前,近在咫尺間的時候,才帶住了身下的駿馬。


    水無憂抬頭,隻看見這個人腰上係著墨綠色一塊玉玨。再仰頭隻見這人,一道劍眉帶著英氣博發,麵露威儀。


    當水無憂好奇的看著此人的時候,此人也在仔細端詳般的看著她。這個人的眼神很是明亮,像是擦亮了的星光般的璀璨。


    水無憂正斜了斜頭的注視他的時候,這人端坐在馬上,略俯了俯身,也不看站在水無憂身邊已經臉上麵露陰鬱之氣的雲澤,更是沒有注意到靈淮的臉上,竟然是一副驚訝之極的模樣,他隻是很溫和的看著水無憂說。


    “你就是水無憂?”


    他自信不會認錯,雖然城門口已經堆成了人山人海,可是,這三個人的風采與周糟的人,俱皆不同。


    如是寶玉,如是明珠。


    水無憂微笑著的看著眼前的人,這個人至少她沒有感覺討厭,甚至有些熟識的感覺,她輕快的笑容像是春日裏的陽光般的美好。


    “你是誰?”


    這時候,這個衣著華貴的人身後的仆人已經下馬,才要走過來,似乎是對這三個人的態度很是不滿,正要訓斥,隻見這個人揮了揮手,示意剛走上來的兵士退後。他似乎是笑得不經意,可是眸光裏的冷冽讓身後的隨從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垂著手,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然後,這個還端坐在馬背上的人又靜靜的看了看水無憂,片刻後,隻見他嘴角微揚,笑了一笑,然後才說道。


    “我是洛陽王唐非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水無憂靜靜的站在那裏,她瞥見了剛才這個人的視線,她微微的發愣,卻還是應了一句,說道。


    “我是水無憂。這是我大師兄靈淮,這是我的朋友,雲澤。”


    “兩位公子,請上馬,至於你嗎?”


    這個英俊的王孫公子又重新端坐起了,恢複了剛才的威儀,可是偏又麵露輕鬆的故作思考的想了想,然後才說。


    “後麵有乘小轎,你可以試試。”


    水無憂側過了臉,這才看到被這個人遮擋了的不遠處,有一頂青色的小轎,而轎旁站著的竟是四個粗壯的婦人模樣的女人。


    “是我師傅讓你來的?”


    水無憂見師兄還有雲澤沒有動,她也就沒有動彈,隻是看著這個叫唐非鈺的人,隱隱的有些不安,心頭竟像是預感到了什麽,她自己抓不住,可是又說不出來的有一種隱隱的不祥的預感。


    “是,走吧,否則當真是走不掉了。”


    說著,隻見他手執著馬鞭的手在空中虛虛的一揮,身後的兵士和隨從竟是極整齊的將前隊變成了後隊,而那幾個執旗的人,竟也是絲毫不亂的,從容的走過正在變化的隊形,隻是片刻間,便又閃出了隻夠一騎飛馳的空地,直直的通向遠方。


    這時,穩穩的坐在一匹通體血紅色的寶馬身上的唐非鈺,才招手讓待衛牽過了兩匹白色的寶馬。


    “想是這兩匹馬,尚能配上二位,二位要找的師傅已經在我府內等候了。”


    靈淮見此人和自己說話,一雙貫識辨識妖魔的眼,竟是流露著複雜之色,他手中拿著玄武劍,強自按了按心頭的紊亂,才上前走了一步。


    “也好。”


    雲澤卻是一步未動,雖然他隱了自己身上的水氣,可是,這人牽引來的兩匹寶馬早已經眼內有了驚懼之色。


    “怎麽?”


    唐非鈺才挑眉示意著隨從把馬牽到二人近前的時候,他隻見平素在萬軍陣前也不見慌亂的兩匹寶馬竟是齊齊的俯倒於地,四蹄俱跪了下去。


    “這......”


    牽著馬的隨從的臉色當即就被嚇壞了,強嗬了兩聲,也不見馬起身,就是強扯韁繩,那兩匹寶馬竟也根本沒有移動半分,並且已然是開始瑟瑟發抖。


    雲澤眼內詫異,在他才轉過了眸,看到水無憂正好奇的又走了一步,其中的一匹已經倒地的馬,竟有驚懼到了極點的崩潰之色。


    “無憂,過來。”


    雲澤看了看水無憂頸上掛著的黑色的墜子,便也是明白了幾分。


    這睚眥的身上的煞氣是用來震懾那些,妄圖接近水無憂的鬼魂陰魅,隻是,卻未想到這兩匹有些通了靈性的畜牲。


    “啊?”


    水無憂回頭,靈淮這時候也像是明白了個中的原委,但是他隻是輕描淡寫的對仍是端坐在馬背之上的唐非鈺說道。


    “我三人步行即可,將軍可先行回府,我等片刻就到。”


    唐非鈺烏黑的眸裏,光色閃亮,他並未對靈淮言語裏對他的輕慢表示不滿,隻見他嘴角又是輕揚,看著水無憂的時候,眼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竟像是有些冷冽之光。


    “有趣。”


    說完後,他竟也不打招呼,手帶韁繩,便是策馬揚鞭的揚起一陣的飛塵的急馳而去。


    “師兄,他是誰?”


    水無憂竟是看到在圍觀的人群裏,有些人已經跪了下去,品中念念有辭的在說著什麽。


    “他是當今朝廷的唯一的異性王爺,洛陽王。賜國姓唐,名諱非鈺。他自小便與當今皇上一起長大,相傳兩人關係及是親近,後來,在洛陽王平定了西番的叛亂後,竟是不顧群臣反對,封了他當今朝廷唯一的一個異性王位。這個王爺自己便是享有一方土地,也不向朝廷納貢,隻是去年再次出征西番的時候,像是受了傷,一直在京城養傷。”


    “那他很厲害嗎?”


    水無憂已經是見了他的手下人對他的驚懼,可見,他是怎麽樣的一個嚴苛之人。


    等他們三個人走到了王府的門口的時候,竟是看到王府的門口擺放著的竟然不是尋常的石獅,而是一對有威攝之氣十足的一對猛虎。


    王府的門楣極是華麗,一字排開的十名兵士不怒而威的手持著明晃晃的長戈。


    “是這裏?”


    水無憂又問靈淮,她才抬頭的時候,竟是看到靈淮一直是嚴肅的臉,竟是帶著愉悅的神色。


    “師兄,我問你呢。”


    “是,這裏。”


    雲澤隻是冷眼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竟是一刻也不願意再留下來的樣子。


    “他怎麽了?”


    “沒事,可能是有事情吧。”


    靈淮竟是不甚在意,扯起水無憂的手,踏著步子拾階而上。


    “站住,什麽人,敢闖洛王府!”


    待衛持戈擋在了靈淮和水無憂的麵前。


    水無憂像是也明白了些眉目,她身形往後讓了讓,任大師兄牽著,麵目色卻並沒有什麽異色。


    靈淮見待衛陰攔他,隻是抬了抬眉便說。


    “叫唐非鈺出來和我說話。”


    說話間,他已經抬臂便是拂開了擋在他眼前的兩個長戈,那兩個長戈本是交疊之勢,兩邊的持戈之人,也俱都是雄壯有力的將士。隻是,靈淮像是輕輕的一挑,竟讓二人齊齊的向後退了兩步。


    “什麽人!”


    這時候,嚴整的緊閉著門,豁然的從裏麵敞開。


    走出來的正是剛才隨在唐非鈺身後的那個將士。


    那人看到靈淮巍然佇立在他的麵前,麵色上竟是沒有什麽對富貴或是威儀有什麽感覺,平靜的一張臉上露著一份不怒自威的氣勢。因為先前王爺已經交待過了,來人麵上露出和顏悅色的表情,從門口走出來。


    水無憂隻見這位身著白色鎧甲的小將,微微躬身,彬彬有禮的對靈淮拱手示意。


    “二位,裏麵請,”


    “謝。”


    靈淮也僅僅說了一個字,便是帶著水無憂大步的走了進去。


    身著白色鎧甲的這個小將將二人引到了偏殿的大廳,隻見廳上的正位上坐著的正是剛剛還對她和顏悅色的洛陽王唐非鈺。


    “王爺,人已經到了。”


    洛陽王此時換過了一身衣著,隻是眼裏少了份剛才的神采,多了幾分威儀。


    白袍小將將靈淮還有水無憂讓到了偏座。溫和的說了一聲請坐,然後又指引著待女奉上了茶水。


    水無憂坐下,才要碰那杯子,就被靈淮伸手奪了過去,放到了他那一側。


    “兩位可是從遠方來?”


    至到此時,洛陽王唐非鈺才抬眸,似是麵露溫和之色,可是眼中的威儀竟是不變。


    “可否告知小王,二位從何處而來?”


    靈淮端然穩坐,看著大堂之上的正位上頭戴金冠,身著蟒龍袍,手持茶盞的唐非鈺。打量了這個洛陽王後許久,他才說道。


    “寧州府,離京城並不算是太遠。”


    “那,剛才與二位同行的藍袍的公子,怎麽不見?”


    “他還有事,已經去辦他的事情去了。”


    水無憂聽二人說話,隻覺得有些別扭,便極隨意的問道。


    “我師傅呢?”


    洛陽王唐非鈺笑著看她,眼裏並無適才的威儀之色,隻像是在隨口問臨家的小童般的輕鬆。


    “你師父?是誰?”


    靈淮聽他說完,心中一動,以眼示意了水無憂不要說話,然後他拿起手中的杯盞,虛虛的抿了一口以後,又穩穩當當的把杯子放到了茶案之上,才是用一種極是清朗的聲調回應著洛陽王的盤問。


    “師父的名諱我等不方便透露,隻是我師父囑托我二人,必於兩日內到王府,他說,他在此等候,想必王爺也是清楚。”


    洛陽王唐非鈺本是前些日子出京打獵,因為在京時日久了,心頭感覺憋悶,本是閑情逸誌,所以,他也沒有多帶護衛,僅是帶了十二名親衛,便去了京郊三十裏外的鳳鳴坡。


    雖知就在半夜時分,遇了西番餘孽的偷襲,他帶去的十二名親衛十人皆是喪命在了鳳鳴坡。就在他被逼到了鳳鳴坡的穀底的時候,幾乎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竟是隱隱見到了有一襲白衣從天而降般的落在了他的麵前。


    那人背對著他,一襲白衣在月華之下,竟是有如神祉般的不可侵犯。


    西番餘孽本是持仗著人多勢眾,見隻來了一個人,而且又是月黑風高之際,竟是一時之間也不在意,各各手持利刃便向他撲了過來。


    唐非鈺雖然年僅二十,可是,他已經在戰場上幾經生死,麵對這樣的情形仍是泰山崩於前的樣式,雖然肩上和腿上都受了箭傷,可是他還是向前踏了兩步,與這個像是從天而降的白衣人站在了一處。


    隻是,當他站定了,才回頭間,竟發現這個白衣人,竟是他在幼年時,教習了他武藝還有兵法的那個臨家先生。


    那時候,他還小,家裏也沒有什麽權勢,他的父親也僅止是大內的待衛長,平時對他的管教不算是嚴苛,也僅止是偶爾擺弄一下他的武功罷了。也不知什麽時候,在他家的隔壁竟是住了一個像是孑然一身的先生。他還記得,那戶人家的院子裏長了一顆極茂盛的果樹,一開始的時候,他也僅是坐在牆頭,看到這位先生安然穩坐的在看他手裏的書,到後來時日常了,他便過去搭話,先生便和他說兩句。又過了些日子,他記得先生拿了一柄生了鏽跡的長劍遞到他的手裏,隻是叫他比劃一些招式。


    時光蹉跎,在他九歲的那年,因為機緣巧合他認識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當今皇上,記得那日裏,他因為得了太子賞下的白玉如意,興致勃勃的拿給先生看,可是,當他推開了門的時候,那位先生竟是已經消失得沒有了蹤跡,而且自那以後,那位先生竟是也沒有露過麵。


    原本,唐非鈺已經認為,此生再不會見那人一麵了,卻全然沒有想到,在自己生死存亡一線的時候,那人竟是從天而降。


    擊退了西番兵將後,他便將人請到了府裏,待若上賓,可是,那人竟是半語支言也未嚐與他說,他問先生姓名時,那人也竟是隻微微的一笑,淡淡的搖了搖頭,便不答他的話。隻告訴他說,需借他的這個地方等兩個人。


    唐非鈺看著自己眼前儼然在他的麵前,處變不驚的比他的年紀稍長一些的身著普通百姓衣衫,卻是難掩身上威武之氣的劍客,還有他身邊這個通身竟是透著靈秀之氣的女孩子,還有剛才那個神態舉止間竟是麵露威儀之色的俊朗男子。


    以他識人的眼光,這三個人均不是池中之物。更無論早年對他有授業之恩的白衣先生。隻怕那人如果肯出將入仕,當真可以堪稱--國士無雙!


    今日,他早早就派人在各個京城的入口處的百裏之外留了暗哨,而之所以他這般大張旗鼓的架式,是想從來人的嘴裏探知那位白衣先生的底細。然後,想法設法將先生延為己用,待他到了城門口,不過短短數語,他竟是對這個始終對他不加言色的劍客便有了好感,然後,洛陽王唐非鈺心中就有個極是迫切的想法,他想要將白衣先生,還有此刻坐在他的麵前,神色安然的劍客俱都籠絡與他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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