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豆豆一行人到達皇城之前,“璞玉齋”先接待了一名貴客,那人身高八尺,年過四十,玉樹臨風,健碩難當,特別是身穿黃馬褂,頭戴玉冠,精神頭十足。


    璞玉齋的東家劉健琛一看到這人,忙起身作揖,給足了麵子,畢恭畢敬喚一聲:“馮大人。”


    馮元山是聖上麵前的紅人,近兩個月,皇上除了馮元山做出的菜以外,其他菜品看都不看一眼,更別提能吃上一口了。


    皇城乃是天子腳下,這兒辦的賽事,他馮元山怎可能不參加?


    “劉爺客氣。”馮元山笑臉相待,也沒什麽架子,不坐正座,倒是尋了偏座休息。


    劉健琛怕怠慢,端上的茶也是極好的東株雪春,這茶罕見,第一年結茶曆經嚴冬霜打,第二年化雪初春再露頭,才能采摘,茶葉太脆,不能煎炒,要用文火焙幹,製成茶葉,三年得二兩,一片茶換一鬥金,馮元山這一口,就要喝掉尋常百姓三年的開銷。


    馮元山品過茶稍稍點頭,細小眼眸微轉,卻沒開口問茶的名字,隻是淡說:“劉爺竟舍得拿如此好的茶待客,實在是破費了。”


    劉健琛坐都不敢坐,站在一邊堆笑:“不敢不敢,馮大人貴步臨賤地,咱們豈敢怠慢。”


    馮元山再品一口茶,問道:“今年的賽事考官,可定下了?”


    劉健琛彎著腰,將銀邊名冊遞上:“都定下了,阜寧王周漢林,皇城巨商程欣,還有一位……寶軒王,周蔚然。”


    劉健琛將寶軒王的名頭念的平淡,可馮元山還是挑起眼眉,再問:“十九王爺,周蔚然?”


    劉健琛彎低了腰,汗都滲出來了,自顧擦了一把額頭:“是,十四王爺周漢林往年都做評判,今年也不例外,隻是十九王爺駐守烏榙山戰地六年,今年才調回皇城,咱們廚神大賽也算是頭等賽事,若不通告,怕是不妥,但沒料到,這十九王爺就如此答應了……劉某不才,隻好……”


    馮元山笑著擺手,那小指後的繭子磨成了暗紅色,可見平日沒少下苦工磨練廚藝:“無礙,十九王爺早前已是先皇器重的皇子,當今聖上還是十六王爺時,兩人兄友弟恭,聖上登基也器重十九王爺,讓他帶兵鎮守烏榙山,封為寶軒王,如今他回城,你是該請他一請。”


    劉健琛忙點頭稱是,可汗水還一直的落,不住手的擦,誰不知道事情牽扯到寶軒王就越發的敏感,早年間皇上爭奪皇位,第一個要鏟除的就是寶軒王,隻是寶軒王的娘親有恩於先皇,先皇唯恐周蔚然出事,便送去烏榙山避險,待傳位於十六皇子,才敢將周蔚然調回,隻是新皇登基,竟第一個將他又調去烏榙山,六年都不曾回城。


    誰敢與寶軒王周蔚然扯上關係?除非是不要命了!


    馮元山看劉健琛嚇出一頭汗,便再喝那東株雪春,茶碗還沒落下,憐惜的再品一口,才站起身說:“你也不必怕成這樣,不是還有阜寧王周漢林嗎?屆時與他多親近,捎帶冷落些寶軒王,賽事結束便斷了來往,旁人不會說什麽的。”


    劉健琛這才定下心來,忙作揖送客:“謝馮大人指點,謝大人!”


    馮元山走前,又瞄一眼東株雪春,淡說一句:“如此好的茶,自己收著便是了,阜寧王寶軒王什麽茶沒喝過,屆時就不要鋪張了。”


    劉健琛點著頭,一滴汗珠再落,這回等馮元山走了,才敢直起腰擦一把,身邊小廝巴南上前,皺眉問道;“老爺!這馮元山再吃香,也不過是個禦廚!您拿這麽好的茶招待,他怎得還給您臉色瞧啊?”


    劉健琛看看茶碗,歎了口氣:“禦廚,他可是位居二品的禦廚!久經沙場的將軍,有多少都盼著二品官銜!就這一點,你就該知道他在聖上心中的分量!”劉健琛說完,端起茶碗道:“我今日冒險,才敢泡一碗東株雪春,這可是……這可是貢品茶!他久在皇上身側,這茶自然見過,今日若他肯喝,說明他與咱們同一輕舟,若不肯喝,咱們還是點著燈籠照照自己的臉!得知道咱自個兒有沒有臉麵!懂嗎?!”


    巴南眨巴眨巴眼,精瘦小身子晃了晃,撓撓頭說:“那馮大人要是明說,您私藏貢品,要抄家,您……”


    “你個小兔崽子!”劉健琛一腳飛去,正踢上巴南大腿:“馮大人也是要參賽的!他若不想贏,來咱們府上作甚?!既然來,就不會定我的罪!你還真是愚鈍!”


    巴南嘿嘿笑著,揉著大腿根,接過劉健琛手中的茶碗,嬉笑著:“老爺莫氣,小的這就刷了茶碗去!”


    劉健琛瞥他一眼,見巴南轉身,將一口東株雪春一飲而盡,還咂咂嘴說:“真好!真好!”


    劉健琛無奈搖頭,心說再好的茶,一口飲下,也品不出什麽味道。


    再者來,天子腳下,太有名的賽事,不好辦啊!


    ……


    南瓜馬車剛在“璞玉齋”門前停下,毛豆豆第一個飛出車外,呼扇著小手,自語道:“再涼快的馬車,也被擠成桑拿了!造孽啊!”


    葉無落下車,攬上毛豆豆腰際:“你若有空,再造幾輛來,最好一人一輛,免得你總跟不該跟的人同坐。”


    說完,葉無落瞄了眼葉無塵,見人一條長腿邁出馬車,踏上銀色葉子形階梯,那白衫陪銀邊,實在是華美奪目。


    從小到大,連葉無落都沒想到,葉無塵的外貌竟然如此出眾,自己都禁不住多看了兩眼,更別說身邊這個鬧心的女人,定是……


    定是一把掙脫了葉無落的手臂!跳腳飛到馬車下,揚手抓上葉無塵的纖指,皺眉提醒:“祖宗!你慢著點兒!萬一傷到了哪兒,咱們就拿不到寶馬了!”


    算了!罷了!葉無落強忍著不知多少次想掐死毛豆豆的衝動,才讓臉上繼續掛著笑顏,可還是走去毛豆豆身邊,拉下她沒出息的小手,道:“若真關心,今夜為你和四弟開一客房,可好?”沒等毛豆豆回話,豈料身邊兩個聲音,同喝一句:“不好!”


    毛豆豆瞧著霍翰卿與葉無痕,一個慘白著小臉,一個緊皺英眉,全權替葉無落說出了標準答案,隻有葉無塵瞧著“璞玉齋”粉白玉扁,默默發呆。


    葉無落知道葉無塵的心事,便點了點他的肩膀:“早就想來,今日如願了?”


    葉無塵微愣,不知葉無落怎會知道他的心事,看來自己隱藏的還是不夠深,不然也不會被誰人瞧出來。


    毛豆豆趁此時存在感比較底,忙悄聲從馬車裏報出小包袱,躡手躡腳的溜邊兒進了璞玉齋,竄到櫃台趕緊說:“掌櫃的!給我一間角落裏最爛的房間,最好隻能睡下一個人!要單人床!越小越好!”


    掌櫃的看她賊眉鼠眼,又不住看門外,生怕這女人惹事,便多嘴問一句:“姑娘,敢問名諱?”


    毛豆豆微愣:“要登記嗎?”


    掌櫃順著話點頭:“恩,登記。”


    毛豆豆湊上前,小聲道:“金城花家嫡女,花飛揚。”


    掌櫃的這才一驚麵容,連忙轉出櫃台,給毛豆豆一作揖,嚇的她直往後退了一步:“金城葉家少二夫人嗎?哎呦貴客!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您是田大人的徒兒,您的客房早以預備好!您隨我來!”


    “我靠!你小點兒聲!”毛豆豆大驚,但為時已晚,腰上再次出現一隻纖長手臂,耳邊也響起葉無落好聽的聲音:“女人,熾雲早就來通報過,賽事的請帖,打的是你師傅的名號,你好像還不知曉,自己名氣多響亮。”


    毛豆豆咬牙,隻對葉無落憤恨一聲:“撒手!”


    葉無落勾緊手臂,對她耳語:“賽事分六輪,共六十天,咱們有六十個日夜朝夕相對,你可要對我溫柔點哦。”


    語畢,葉無落餘光掃過葉無塵,見他一直看向毛豆豆,便湊過俊臉在毛豆豆唇上一啄,做足了花式虐狗的把戲。


    然,葉無塵隻是微微偏過臉,對掌櫃問:“葉大少爺住哪一間?”


    掌櫃的看葉無塵都看傻了,半晌沒回話,毛豆豆嘴角一抽,對掌櫃的喊道:“回神了!你個色/魔!擦擦你的口水!”


    掌櫃的驚言,這才緩過神,對葉無塵一施禮說:“小的失儀!回爺的話,大少爺住雲霄堂。”


    葉無塵輕笑,這一笑既出,角落裏有一小兵摸樣的客官砸了手中茶碗,熱茶撒了一身都渾然不知!隻聽葉無塵道一句:“如此,給我一間臨近的房吧。”


    小兵吞了口口水,聽完葉無塵的嗓音,他真後悔沒托生成女人,好有機會在他身下翻雲覆雨一番!


    掌櫃的應下,將銅鎖鑰匙遞給葉無塵,卻掃著毛豆豆一行人看,最終將目光定在霍翰卿身上,上前問道:“敢問,您是廚神賽事的參與者,葉家四少爺,葉無塵嗎?”


    霍翰卿微愣,那手指了指自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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