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落如此一說,嚇壞了葉老爺!可沒等老人家發話,那嘴巴咧到耳朵根兒的花老爺忙站起身道:“此話當真?”


    葉無落狹長美眸掃過毛豆豆,笑道:“當真。”


    “落兒,你!”葉老爺一時氣結,顫抖著手指向他,卻被他打斷說:“爹,花家千金身份高貴,與葉家婚配再好不過,流言不可信,咱們還是成就兩家之好吧。”


    毛豆豆擦了把嘴,心說這家夥夠狠啊!這局好玩兒,她倒是樂意奉陪,也想瞧瞧葉無落日後怎麽收場!索性茶碗一丟,起身道:“跟你呀?行啊!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去證實一下流言的可信度也好!”


    葉老爺聽這話,本就不大好的心髒,差點兒沒停跳。


    花老爺卻開心至極,也顧不得毛豆豆說了什麽,大笑道:“既然如此!那這親事就定下了!”回頭看看七夫人,吩咐說:“藍兒,此事是你提議,那飛揚的嫁妝……”


    “花伯父,至於嫁妝一事……”葉無落打斷他的話,花老爺忙說:“賢婿但說無妨!”


    是啊,隻要能把毛豆豆送出去,他什麽都可以答應!


    葉無落轉過身,怔怔瞧著毛豆豆:“嫁妝一事,倒不必麻煩七夫人,花千金膽識過人,方才贏得不少銀兩,何不物盡其用,為自己添置嫁妝呢?”


    “你丫的……”


    “就按五百兩置辦吧!花千金不會苛待自己的,對吧?”


    毛豆豆被葉無落撲了個準,剛贏來的五百兩瞬間打了水漂,真真的心疼!葉無落果然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要她悔不當初,就自然做得到。


    葉老爺看不下去了,抬手作揖說聲:“告辭。”


    葉家三兄弟陸續離開,葉無塵的腳步卻慢的出奇。


    葉無落走過毛豆豆身邊,淩烈的眼神不禁使她更加不忿,自己把下巴挑的高之又高,拿鼻孔哼氣道:“看什麽看!你斷了我的後路,我自然也會斷了你的!咱倆沒完!”


    本以為葉無落會大發雷霆,豈料這仙子般的人物卻抬起手來,撫了把毛豆豆額前碎發,細長手指劃過她的麵頰,口中帶著薄荷香,那星星點點的笑意,像朵寒冬臘梅,如此典雅,輕聲道:“我就喜歡跟你丫死磕。”


    ……


    毛豆豆臭著一張小臉兒,每準備一件嫁妝,就在心裏問候一遍葉無落祖宗十八代,連家門口那隻狗都沒放過。芙娘看著她生氣,也不敢多說,隻是把置辦的東西細心擦好,小心的放進箱子裏。


    “芙娘,你說這些個玩意兒看上去值五百兩嗎?”毛豆豆指著一堆破爛兒,摸著下巴琢磨怎麽才能蒙混過關。


    芙娘搖搖頭:“不太像,幾隻銀鐲子,幾隻花瓶,連燭台都算上,頂多三十兩。”


    “三十兩?!”毛豆豆趕緊拿來預備好的綢緞被褥:“加上這些呢?”


    芙娘摸了摸料子,歎了口氣:“七夫人也太小氣了些,就這幾床拿不上台麵的緞子,別說五百兩,五十兩都未必夠。”


    毛豆豆摸摸懷中衣兜,無奈隻好把銀票拿出來,塞進芙娘手裏:“走吧,咱倆去集市上置辦些吧,不然到了葉家,丟的可是自己的臉!”


    芙娘睜大雙眼瞧著五百兩的銀票,驚訝道:“哪兒來的?”


    毛豆豆握緊了拳,眼前浮現一張狡詐陰險的臉,似有似無的笑,還有那一身墨綠色的長衫,不禁咬牙道:“賣湯得來的!可現在也不是我的了!混蛋!”


    ……


    花老爺說三日後就讓毛豆豆過門,三天啊!花老爺就隻給了葉家三天時間預備婚事,還真是怕毛豆豆賣不出去砸手裏。


    葉無落連討價還價都沒有,一口就應下了。


    大婚當天毛豆豆起了個大早,梳洗打扮全由丫頭伺候,七夫人在一旁惺惺作態,瞧的她胃裏直翻騰,好容易擦了大紅臉蛋兒,穿了大紅喜服,蓋了大紅蓋頭,她終於可以眼一閉,繼續睡。


    即是納妾,這婚事極其簡單,喜隊的人不多,也沒有個吹喇叭的,就是個兩人抬的花轎,幾個運嫁妝的隨從,毛豆豆幹脆在轎子裏盤腿兒眯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任由花轎晃蕩。


    兩家距離不遠,隻是昨夜下了一場秋雨,路麵泥濘難行,好容易走到半路,喜隊卻停了下來,毛豆豆探出頭問:“怎麽了?”


    芙娘在一旁說:“前麵酒館出了事,路被封死了,咱們怕是得繞道……”


    “繞啥繞啊,我去看看!”


    沒等芙娘攔著,毛豆豆一把抓下蓋頭,竄出喜轎,顛簸了半天才到這裏,膽汁都快吐出來了,哪兒有功夫繞道走!扒開人群就往裏鑽,芙娘攔都攔不住。


    等擠過人群,毛豆豆就看見大胖子王百川站立正中,聽著幾個人胡攪蠻纏。


    毛豆豆沒有福身的習慣,上前拿手肘頂了頂王百川:“王大人,啥事兒啊?”


    王百川見她就笑,說:“葉少夫人,大喜的日子也不閑著啊?”


    毛豆豆瞥眼:“還不是您的人擋著路,我才過不去嘛!說說吧,我可愛看熱鬧了!”


    王百川對她可是興趣盎然,便指著酒館說:“這是葉家的同方酒館,他們家掌櫃清晨點帳,發現錢箱子裏少了五十兩,便說是打掃的人手腳不幹淨,偷了錢。葉少夫人,您給斷斷?”


    毛豆豆順著王百川的手看那打掃之人,不看不知道,一看膽汁差點沒飛出來!本來坐轎子就晃蕩的難受,竟還看見這麽個人物!


    五短身材一米三,灰群黑鞋大餅臉,麻雀點點齊上陣,大嘴巴子咧後跟!油頭不洗貼臉頰,指甲縫裏全是泥巴!主要還是個女的!活脫脫黃鼠狼子成精啊!毛豆豆看她一眼顫三顫,忙再去看那掌櫃,掌櫃倒是個正常人,隻是眼珠子一直轉,看的她腦袋更暈呼了,索性一指掌櫃:“你,說說吧,為啥覺得是她偷的啊?”


    掌櫃沒開口,旁邊的小二倒急眼了,上前就道:“她平日就躲躲藏藏,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不是她還會有誰?!醜人多作怪!呸!”


    毛豆豆冷哼一聲,上下打量著小二哥:“你瞅瞅你那個樣子!賊眉鼠眼蛤蟆嘴,你比她好看啊?你是抓著她手了,還是看見她偷了?沒有證據就別嗶嗶,瞎特麽擺呼啥!”


    “誰說沒證據的?錢箱子上的鎖前兩天就壞了,被鎖匠拿去修了,掌櫃的臨時找來別的鎖代替,代替的鎖就是她的!隻有她和掌櫃的有鑰匙!我昨兒個夜裏去鎖匠那裏拿修好的鎖,回來的時候還看見她在二樓圍欄前站著!半夜還在前廳出現,還在帳台邊轉悠!看見我扭頭就跑!不是偷錢還是什麽?!”


    小二說的有板有眼,毛豆豆卻冷笑幾聲,問:“你啥時候回來的?”


    小二斬釘截鐵:“二更!”


    “為啥那麽晚去拿修好的鎖?”


    “白天太忙不得閑,本想今日去的,隻是怕耽誤掌櫃的用鎖,就二更前去取!”


    毛豆豆看他回答的流利,跟背過似的,點點頭卻沒再理,走去那女子身邊,剛一抬頭,發現自己計算失誤,說:“你……你站遠點,你臉大的我一眼都看不全。”


    女子臉紅,忙後退一步,聽毛豆豆問:“你二更不睡覺,在二樓晃蕩啥?”


    女子低眉斂頭,雙手捏著衣角,連聲音都不敢放大:“掌櫃說,二樓不打掃好,明早不給飯吃……”


    毛豆豆一皺眉:“你一直打掃到二更?”


    女子點了點頭,卻苦著一張大臉:“二樓多是飲酒的,昨兒個下雨,客官走的晚,我就打掃的晚,在加上,昨兒個晚上我……我也沒有飯吃,所以沒有力氣……”


    毛豆豆咬了咬牙:“你多大了?”


    女子摳著手:“十……十四了。”


    “我靠!”毛豆豆大喝一聲,指上掌櫃的臉就罵:“你還是人嗎?你沒看出來這還是個孩子嗎?!你怎麽能不給她飯吃呢?你丫真特麽……”


    “揚兒!揚兒!”芙娘一聽話風不對,忙上前拉她衣角,在耳邊輕說:“你才十五……”


    “呃……咳!”毛豆豆輕咳一聲,指人的手也顫了顫,卻不好放下,便繼續說:“你……你不給她吃飯,她哪兒有力氣幹活!”


    說完又轉去小二哥身邊,把一肚子氣都撒在他身上,衝著人腦袋便是一頓拍,一邊兒打還一邊兒說:“你有理了是吧?!你看見她在二樓偷錢了是吧?!別人下雨都低著頭走路!就特麽你下雨抬頭往上看是吧?!下著雨你還能瞧的那麽清楚?連人家心虛你都看出來了是吧?!你咋不怕雨點子砸瞎了你呢?!二更鎖匠鋪早就關門了,你跟鎖匠是相好的嗎,他二更還特麽等著你啊?!”


    “哎呦!哎呦呦!”小二被打的抱頭鼠竄,忙躲去掌櫃的身後,掌櫃的護著他,便問:“這位是?”


    毛豆豆甩了甩打疼的手臂,一昂頭說:“花家嫡女,花飛揚!”


    名頭一報,眾人皆側目,嘀嘀咕咕半晌,大多還是說她那尿性的命數,克雙親克四鄰,再說道她要嫁給葉無落,克夫克親克百姓。


    毛豆豆倒是不在意,見掌櫃的淡淡一笑:“原來是少夫人,失敬失敬。”


    “算你識相!”話說一半,她瞄了一眼這掌櫃的,挑起唇角一笑,眸中閃過淩烈之光,走去王百川身邊,便說:“別查了,掌櫃的監守自盜,帶走吧。”


    掌櫃的一愣,忙擺手:“少夫人可不敢開玩笑!您怎可說是老夫偷了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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