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夥計能叫得動的,自然是最低等的打手。


    可即使是最低等的打手,他們自詡對付蘇桃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們幾個上,不用手下留情,這小丫頭不教訓一下,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瘦夥計覺得麵子過不去,竟然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威脅,還指著他的鼻子罵,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桃抄著手,慵懶的靠在門框邊,一雙美眸,淡定的看著圍過來的幾個男人。


    那幾個人見她淡定的像個沒事人一樣,也為難了。


    本想嚇唬一番,讓她知難而退,再怎麽說這裏是丁府,在人家喜宴上鬧事,管事的也饒不了他們。


    袁七跟盛之平像一陣風似的,飄到蘇桃跟前站著,兩雙冷到骨子裏的眼睛,淡淡一掃,“敢動她?你們有幾個腦袋!”


    這話是袁七說的,他們在廚房那邊左等右等,不見她回來,又聽人說這邊鬧事了,直覺告訴他倆,鬧事的人絕對跟蘇桃有關。


    事實證明,他倆的猜測一點沒錯。


    有蘇桃在的地方,真不是一般的熱鬧。


    那幾名打手,見到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是不是練家子,看他們的底盤就知道了。


    走路無聲,氣息沉穩,雙拳有力,凝氣之時,額上青筋突起,這明顯是高手的標誌。


    幾人更猶豫了,壓根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回身跟那瘦夥計商量,“石頭,要不還是算了吧,還有一個時辰的,接新娘的轎子就要出門,別在這個時候給主家添亂。”


    石頭正是這位瘦夥計,他本來不想把事情鬧大,真要出了事,主子肯定不會饒了他,現在眼看著有台階可下,他隻好順著台階往下爬,“哼,看在丁府的麵子上,今兒不跟你們講較,趕緊讓開,我們要辦事。”


    “那我要的東西呢?”蘇桃坐著沒動。


    “給你們就是,”石頭心中暗生憤恨,他在洛陽樓幹了有十年,好不容易從夥計升到小管事,剛威風沒多久,竟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牽著鼻子走,他怎能不記恨。要說石頭這人,屬於兩麵派。


    在上司跟前,他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在下屬麵前,他又端得起,放得下,所以他才能如魚得水,總是占得看管庫房這樣的美差。


    看管庫房自然是美差,可以中飽私囊不說,活又輕鬆,還能讓很多人看他的臉色。


    蘇桃將凳子挪了個地方,卻沒有離開,“袁七,你在這兒站著,負責領取我們需要的東西,他要是敢少給一個,你扇他一巴掌!”


    石頭嚇的心中一跳,“你還敢動手?”本來他還想借機敲詐她一回,沒想到這丫頭如此狠辣。


    蘇桃冷哼,“隻要你不犯賤,我自然不會動手,可要是你想犯賤,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身邊有打手就是不一樣,她現在底氣備兒足。


    袁七跟盛之平兩人,卻一個勁的嘴角抽搐,敢情他倆輪為打手了,這是得有多悲慘啊!


    石頭忍著憤怒,硬著頭皮,將他們所需的東西,全都一一發了下去,記了數目,還讓蘇桃按了手印。


    等到他們離開,石頭看著手印,又盯著上麵的數目看了好一會。


    忽然,他得意的笑了,拿起毛筆,在數目上加了一筆。


    三子扛著竹籃,裏麵裝著嶄新的青花瓷碟,心中對蘇桃佩服極了,這事要是擱在呂榮頭上,肯定是一個勁的說好話,說不定還得塞銀子,憋著一肚子的火,跟人家討情麵,想想都覺著窩囊。


    還是蘇桃厲害,愣是叫那人將一肚子的氣憋了回去,無處可發。


    有了菜碟,三子跟菊花都忙了起來,蘇桃也卷了袖子,係上圍裙,上前幫忙。


    袁七二人幫不上,讓他倆握劍殺人還可以,切菜還是算了吧!


    但是蘇桃也不能讓他倆閑著,打打下手,擺擺盤子,她讓人弄了些可做擺盤的東西,教他倆擺盤。


    袁七滿心的不解,悄悄跟盛之平抱怨,“你說她是不是沒事找事,菜不就是拿來吃的嗎?擺那麽好看做啥?還弄這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作畫呢!”


    袁七捏著手裏的紅蘿卜,不情不願的用刀削著。


    盛之平則用筷子將切好的鹵肉,擺成一個圓形,還得在中間點綴一個用胡蘿卜做成的花。


    為這個事,蘇桃先前罵過他一回,罵他擺的不認真,不懂得藝術。


    盛之平起初也覺得無聊,可是擺著擺著,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所以袁七說的話,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袁七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繼續抱怨道:“唉,我是個拿刀殺人的暗衛,再這麽削下去,再這麽跟著她,隻怕再過不久,我這拿劍的手,真就得改為拿菜刀了。”


    這話倒是讓盛之平聽進去了,“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你不記得主上說過什麽嗎?”


    袁七停了動作,回想了下,“主上說過,讓我們做她的護衛,不必再做暗衛,也就是做她的長工。”


    盛之平瞟他一眼,“你現在才想到嗎?好好練吧,以後咱倆就得靠這個過日子了,其實不殺人也沒什麽不好的。”


    袁七臉色沉了下來,“我們是主上的暗衛,就算死了也是主上的兵,你怎能有這樣的想法,虧你自小訓練,也曾誓死效忠主上,我們活著,便是主上手中的劍,永遠不能懈怠!”


    “這個我比你清楚,但是現在不同了,主上將我們給了那個女人,既是主上的命令,我們必須遵從,她讓我們放下劍,做廚子,你敢不做嗎?”


    袁七想到那女人的固執跟強勢,緊繃的雙肩,垮了下來,“不敢,她比主子還難伺候,落在她手裏,我們前途堪憂!”


    “你們在說啥?”


    蘇桃冷不丁的冒出來,愣是將兩個常年活在黑暗中的男人,嚇了一大跳。


    “沒,沒啥,”袁七瞅著她似笑非笑的臉,總覺得瘮的慌,她該不會是聽到了吧?


    “我們在討論,這樣擺盤行不行,”盛之平比他以淡定些,端起剛剛擺好的盤,拿給蘇桃看。


    “還行,有待加強,以後我們還得做宴席的生意,所以你的擺盤技術一定得練好,”蘇桃瞄了一眼,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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