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漸嘴裏噙著香煙嘴兒,一隻手插在褲袋裏,身高腿長的他並沒有與人一爭高下的強硬,但睥睨的氣度,一雙深邃無波的眸盯著周文釗,後者顯然不會愚蠢的以為他這是在開玩笑。


    離得近了,思諾看到周文釗臉上一閃而過的惱怒,但很快被慈祥溫和的笑容取代。


    “小於喝的有點兒多,你要多多照顧!”


    這話說的看似沒有毛病,但聽的人很不舒服,隻是思諾沒有爭辯,每個人的臉都像是翻書一樣的沒有提剛才那一幕,沒有劍拔弩張,甚至不看不出暗流洶湧。


    “多謝周董提點!”


    陸鴻漸笑著,示意思諾先過去,自己則拿出煙盒,磕出來一顆遞給周文釗。


    “周董似乎對這個項目不看好?”


    公事公辦閑聊的口吻,思諾沒有繼續聽下去。


    “於總,讓你過來鍛煉鍛煉,是我的意思。”


    寧徽麵帶微笑的說著,似乎沒有絲毫為自己行為慚愧的自覺。


    “那我謝謝寧總給我這個機會!”


    看寧徽的樣子應該早知道周文釗是什麽樣的人,帶她過來是鍛煉,還是把她當成女公關使喚,這個就看你願意怎麽想了。


    如果她隻是一個在商言商的生意人,陸鴻漸抑或是寧徽給她這個機會,即使她明知道狼山虎穴都會闖一闖。


    而現在呢,她不是一個純粹意義的生意人,她是陸鴻漸名義上的太太,更或者說的好聽一點是陸鴻漸的合夥人,看似公平合理的合作之上,她又因為要傍著陸鴻漸這條大船,不得不做一些委曲求全的犧牲。


    這種矛盾複雜的心情,其實思諾很明白,是自己試圖在更強大的人麵前,還想要維持一些自尊和平等,也是因為她潛意識裏不想去接受無情的事實。


    在沒有遇到陸鴻漸之前,也曾遇到過各種難纏的異性,那時候沒有人會同情會保護她,現在一樣也是如此。


    這種感受從來都不是舒服的,隻不過這一次似乎又附加了點被人當槍使的不良情緒。


    寧徽看思諾臉上平靜,眼底裏有些欣賞。


    順手推給了思諾一杯茶。


    “韓式蜂蜜柚子茶,解酒的!”


    思諾沒有客氣,端起來大口的喝了下去。


    陸鴻漸和周文釗很快回來了,飯局到此為止,客套的話不多,這頓飯是陸鴻漸做東,周文釗是客,他微笑著揮手道別,似乎還是那個儒雅溫和的成功商人,周文釗邊走邊吩咐著助理,從背影望去,像極了隨時忙碌著的生意人。


    但是思諾卻覺得這是她見過最虛偽的人了。


    結了帳,陸鴻漸率先一步往外走,思諾知道自己這樣是沒有辦法開車了,正發愁,前麵陸鴻漸轉身開口:


    “車子交給寧徽,跟我上車!”


    陸鴻漸的臉色冷峻,看不出情緒,不用擔心車子的問題,思諾竭力甩掉頭暈的感覺,跟了過去。


    陸鴻漸幫她打開了副駕駛座位的車門,思諾沒有客氣,直接坐了進去。


    看著他繞過車頭,坐在了駕駛座位的位置,思諾微微皺眉和擔憂:


    “陸總剛剛也喝了酒!”


    且不說醉酒駕駛會不會被警察抓到,但就安全問題她也有必要提醒一下。


    然而陸鴻漸俊臉板著,深邃的眸光在掠過她的臉龐時,似乎都帶著冷酷的味道:


    “拜於總所賜,我現在神清氣爽!”


    陸鴻漸說話不客氣,思諾早有領教,本來已經想通了陸鴻漸叫她過來的初衷,也沒有什麽好難受的。


    換做平時她也不會和陸鴻漸頂嘴,她雖然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女上司,但也明白作為下屬,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最好不要和自己的領導頂嘴。


    但現在心頭有些熱,於是脫口而出:


    “多虧了陸總照顧,我才有這樣的機會!”


    大概喝酒的緣故,思諾聲線有些綿軟,依舊掩蓋不了她挑釁陸鴻漸的事實。


    陸鴻漸板著的臉露出來一絲意外。


    掃了思諾一眼有些紅透了的臉頰,視線裏的那股不滿的意味,漸漸隱去。


    “聽起來很像是抱怨!”


    他清冷出口,同樣是板著臉,但思諾卻能分辨出來,陸鴻漸似乎並沒有生氣,這令她有些意外:


    “哪裏,沒有陸總,我怎麽有機會認識周董這樣的人!”


    思諾有些自嘲,陸鴻漸聽了輕哼出聲:


    “我是讓你來認識人,不是讓你來這麽喝酒的!”


    思諾這一次真的笑了,轉頭看著陸鴻漸,認真道:


    “陸總喊我過來,應該是想將這筆生意談成吧?”


    再次落在思諾微笑的臉和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上,陸鴻漸皺眉,很快移開了視線:


    “我有讓你這麽拚命嗎?”


    看他似乎不耐煩的挪開了視線,思諾卻是有些苦澀:


    “是啊,陸總沒有讓我拚命,但是,我不想因為我的不夠努力耽誤了陸總這麽大的生意!”


    “再說,周文釗還顧及著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像那些暴發戶一樣難對付,是陸總多慮了!”


    思諾這麽說時,皺了眉,以前為了做保潔,險些被一個暴發戶按在床上非禮,後來更遇到一些明目張膽想要動手動腳的,周文釗真的是小兒科。


    而往更遠的從前,思諾下意識的回避。


    說完,心情早已黯淡,似乎連和陸鴻漸拌嘴的力氣都沒有了,雙眼皮發沉。


    陸鴻漸攏著眉心,聽她絮叨。


    “你以為多喝兩杯酒多拍兩個馬屁,就會達成合作?”


    生意場上男人比女人更狡猾,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堅強,這不僅是弱肉強食,還是一個男人逞凶顯惡的叢林,太多的女人成為了獵物。


    陸鴻漸教訓的語氣,讓思諾無從辯駁,如果她足夠強大,如果她有一個男人可以依靠,或許這些都不需要她做。


    可世事如棋,她不得不站在風口浪尖。


    雖然眼前陸鴻漸教訓她,但是剛剛在洗手間門口的一幕,思諾還記得,陸鴻漸並沒有為了生意完全把她推出去。


    一切都是她沒有了平常心,受到的鉗製太多。


    陸鴻漸因此得罪了周文釗,他這麽生氣,大概是生意談不成了吧?


    思諾有些氣短。


    “是我辜負陸總的厚望,怪我咯~”


    最後一句話思諾已經是閉著眼睛說的,‘怪我咯’三個字完全是下意識的一種自我放鬆的無奈,但偏偏有些賴皮撒嬌的成分,陸鴻漸轉臉看到旁邊的人就這麽睡著了後,剛剛冷著的臉和眼底裏都露出來一絲疑惑與好奇。


    但很快他斂去了多餘的情緒。


    與此同時,開往另外一個方向的車子裏,掛了電話的助理轉頭朝著後排的老板匯報:


    “老板,保安說是陸鴻漸開車單獨帶走了於思諾~”


    坐在後排的周文釗放下了手機,還是那張儒雅的臉,依舊在笑,可是那笑容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於思諾不僅僅是陸鴻漸的合夥人,還是他剛娶進門的太太!”


    都是一個層次的人,想打聽一些消息,還是很容易。


    助理顯然有些意外周文釗居然會親自打聽。


    “那需要我和交通大隊的人打聲招呼嗎?”


    周文釗眉毛一樣,聲音似乎愉悅的否決。


    “no,陸家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囂張,那就讓他們囂張下去好了!和當年一樣,早晚死在囂張上......”


    ————


    思諾睡得很沉很香,隱約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時,努力睜開了眼睛,看清楚了似乎浮在了天空上的一張臉,陸鴻漸居高臨下的站在車門口時,是下午三點半,思諾已經睡了一個半小時,車外的陽光照著,她鼻頭和額頭都隱隱有了細密的汗珠,臉色酡紅。


    “陸總!”


    思諾擰著眉心,腦子裏有些發木,一時間想不起前情後續。


    但憑直覺,她知道自己要下車了,於是憑借著毅力努力站了起來,然而麻木的四肢和神經讓她沒有了分寸感,嘭的一聲,額頭撞到了車子邊緣,險些直接又坐在了座位上時,思諾揉著額頭,有些茫然。


    “安全帶~”


    陸鴻漸沉著聲提醒,眸光裏多了份好整以暇的情緒。


    思諾聽了順手去解安全帶,手指麻木的感覺並沒有消失,摸了半天沒有成功。


    終於看不下去,陸鴻漸俯身下來。


    淡淡的男性氣息,還有高大的身形把本來很有熱度的陽光擋去。


    思諾居然覺得有一種奇異的安全感。


    “謝謝陸總~”


    聲線有些粘度,陸鴻漸低頭看著她,紅唇像是柔軟的花瓣,皮膚幹淨白皙,連細微的絨毛都看得清楚,仿佛有著不錯的手感。


    意識到她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陸鴻漸的臉色和語氣都變得冷漠強硬。


    “原來於總喝醉了是這副德性!”


    對於陸鴻漸如此不留情麵的評價,思諾卻聽得不太清晰,實在是因為渾身的細胞都叫囂著困倦,讓她下一刻又閉上了眼睛,甚至試圖想要找一個更舒適的位置,臉龐朝椅背靠的更緊密。


    “於思諾~”


    陸鴻漸原本強硬冷峻的俊臉,一怔!


    ps:已經盡力寫快了,我碼字速度有限,大家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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