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其他人不好處理,宋剛也同樣不好處理。


    宋剛想了想,說:“事情是清楚了,不過,我覺得這事好像是有些不好處理喲。按理說吧,你是冤,可是又不冤。根據情理來說,你確實冤,冤到了家。可是按找法律來講,你又不冤,最起碼是瀆職,你說對不對?”


    “話,確實可以這麽說。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冤,領導不應該幹預我們部門的具體工作。”劉燦局長說。


    “嗬?呀,劉局長,這話有道理呀,你這上訪還是回去吧,要不,人家哪天到北京告我們,那不也是很麻煩嗎?”宋剛裝作一副驚恐的樣子,笑著說。


    “為什麽?”


    “你不就是因為你的領導幹預了你的工作,導致你今天被處分嗎?我現在幹預你們縣領導的工作,那他們不又會責怪我幹預他們工作嗎?”


    “這……?”


    “你不覺得很有道理嗎?”


    “……唉,要是知道這樣,我真不該來討沒趣。”劉燦沮喪地說。


    宋剛笑了笑,說:“你的事這樣行不行?你暫時耐著,等這陣風光過去了,我找機會幫你說說情,我想,你們縣委書記還是會聽我的。不知你信不信得過我?”


    “信得過,怎麽信宋書記不過呢?好好,您既然這麽說了,那我還說什麽?謝謝書記您了。”劉燦聽宋剛這麽說了,自然高興了起來。他想,下麵議論紛紛,誰不知道你是省長的熱門人選之一?那時,你省長金口一開,我不但官複原職,還能增加我的含金量。即使你沒有升,你現在的分量也夠足了,人家巴結都來不及,還怕人家不聽的。


    宋剛看他答應了,笑著說:“謝謝你的理解。其實呢,你也知道我們的難處,現在是敏感時期,你個人的問題千萬不能影響全局,沒辦法。好吧,我今天對你的承諾,你也別跟人講,免得人家一窩蜂跑到我這裏來討個說法,那我就隻好說按有關條例執行了,你應該會理解的吧?”


    “理解,理解。”劉燦雖是八股,但在行政也這麽多年了,基本的規矩還是知道的,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前途給自己毀了。


    到這裏,劉燦的事是沒問題的了。


    可是,真正的大事來了。宋剛正準備讓劉燦離開,突然接到康健的電話,宋剛聽完他的匯報,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康健在電話裏聲音都顫抖起來了,他說:“宋書記,出事了,曾總自殺了。”曾總就是出事的農產品加工企業老板。


    “什麽!?”宋剛驚問道。


    “今天準備第三次提審,他關的是單間,沒想到我們的幹警進去時他已經死了,初步分析是自殺的,正準進行屍體解剖。下一步該怎麽辦?”康健說。


    “趕緊把情況弄清楚了,我們一起去跟黃庭宏匯報。”宋剛沒有天真地認為這是件單純的自殺事件。他想,康健也隻能有個初步情況匯報,真正的實情有沒有最後的定論很難說,因為,人家既然敢做,那人家多半是有備無患的。


    宋剛又等了半個小時,康健暫時也沒有新情況,他就打了個電話給黃庭宏,簡略地說了有這麽回事。


    黃庭宏聽完,頓了頓,問:“自殺?”顯然,他也不相信。


    宋剛說:“我等會就過來給您匯報。”說完,他才意識到劉燦還驚愕地坐在這裏。這劉燦卻是驚呆了,他雖沒有聽全,但隱隱約約意識到有人因為這件事自殺了。


    等宋剛來省委大樓時,一下車就有幾個人趕過來,一起跟他進去。他們是康健和他帶來的人。


    黃庭宏與蔡立峰神情緊張,緊鎖眉頭,看見約見的人都來了,說:“你們說說情況,有沒有新情況?”


    新的情況沒有,隻有沒有來得及匯報的細節,這次一並說了。原來,那位曾總是用手術刀片割腕自殺的,藏在被窩了躲過了監視器。


    在場的人都明白,雖說是自殺,但誰讓他自殺才是關鍵。刀片,是他帶進去的?按理,曾總沒有必要選擇自殺,他罪不至死,最多幾年徒刑。他現在已經年紀不輕,判幾年都無所謂,保外就醫一般是沒大問題的。


    誰是凶手?


    有人想到他們企業內部的人。這種可能性很大,企業內部的爭權奪利也經常是非常激烈的,甚至還非常殘酷。該企業是股份製企業,總資產非常龐大,這次打擊雖然很大,但他們是多種經營,隻要這事不進一步挖掘下去,這企業就死不了,仍然還是很有實力的。所以,曾總的口供是企業的生死關鍵,他本人雖然坐牢,但仍然是影響企業今後權力格局的關鍵人物。因此,推測凶手來自他們企業內部很有道理。


    可是有的人不這麽認為,他們仍然與這次政局的變化聯想在一起。因此,劉雲輝就成了最大的可疑人物。


    劉雲輝作為最大可疑人物也很有道理,因為,曾總的口供決定了劉雲輝的死活,他們之間存在某種利益關聯,曾總對於劉雲輝來說,肯定希望他越早死了越好。


    的確,現在在辦公室裏的劉雲輝很高興,他覺得天空格外的藍。


    可是宋剛這時想到了另一個人,此事,一箭雙雕,劉雲輝已經是沒戲了,現在這箭朝宋剛的要害射了過來。這人,宋剛認為不排除就是傅建新。


    康健匯報完畢後,黃庭宏對宋剛說:“你的打算?”


    “一是全力偵查破案,這事請康健親自掛帥,組織專案組;二是穩定家屬,請政府會同有關部門抓好這件事;三是宣傳部門把好宣傳這一關,讓事態處在可控範圍內……”


    宋剛把自己的想法說了遍,黃庭宏點了點頭。黃庭宏對蔡立峰說:“立峰,你看呢?”


    “我沒有什麽補充的,還是請您做主吧。”蔡立峰很簡單就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現在,他也很苦惱,這樣發展下去,他感覺到接任書記的可能性有些渺茫了。當然,黃庭宏離開的說法很可能會被現在這突如其來的局勢給攪黃了。


    黃庭宏沒有過多的思考,說:“先按照宋剛書記的意思辦。把各方麵的情況匯集一下,盡快有個完整的東西拿出來,看明天還是後天我們再開會吧。”


    給黃庭宏和蔡立峰匯完報,宋剛就接到幾個媒體的電話,他們希望見見宋剛。宋剛婉言拒絕後又接到康健的電話,他說,家屬鬧得很凶,工廠的工人好幾百人匯集在公安廳門口討說法,據說還有跟多的人在路上,或者在準備中。這個企業撇開散布在全國各地的營銷隊伍之外,光是工廠這一塊就有一萬多職工,真要是鬧起來真還不好收拾。


    趕快通知該企業的高管們來政府,或者選擇一個秘密地方,得讓他們穩定了自己內部職工。劉長偉接到宋剛的指示後迅速把該企業的高管們積聚在政府7會議室開會。


    看看時間過了兩三個小時,劉長偉還沒有回信,宋剛打電話問情況怎麽樣了?劉長偉焦慮地說:“現在他們是群龍無首,幾個副總都是焉遢遢的,顯然,他們好像做不得主,又好像是有意拖延時間。我看,他們是在給我們施壓,似乎要我們承諾他們什麽條件。”


    宋剛聽著,心想,別急,看來這番較量還得多動動腦筋,對付這群智商不低的人,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想到這,宋剛對劉長偉說:“長偉,既然他們想拖,那你也采取拖的辦法,讓他們走也不是,不走又沒得事幹,你專門陪著他們聊,閑聊。”


    劉長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天沒回答宋剛的話,宋剛補充一句:“別問什麽原因,你的任務就是穩住他們,他們幾個人是不敢來橫的人,你就聊別事,要顯得泰然處之,顯得很輕鬆,似乎沒什麽事一樣。”


    劉長偉似乎懂了,說:“好的,我就陪他們聊,等會還請他們吃飯,洗腳。”


    宋剛在電話裏哈哈一笑,就算是結束了那邊的布置。接著宋剛又給康健打了個電話,康健一聽,嗬嗬一笑,說,好的,我就把精力放在這方麵。


    漸漸,往公安廳去的人越來越多,看看這局麵似乎很難控製了,黃庭宏越來越焦急,蔡立峰問他的秘書,公安廳那邊誰在現場。他的秘書趕快撥通幾個電話,回答的結果是一樣,那裏根本就沒重要領導在現場,就連康健也不在,隻有公安廳的幾個副廳長,其他的就是防爆大隊以及公安幹警了。


    蔡立峰莫名其妙了,怎麽?宋剛就這麽處理事情的?他原來的做法可不是這樣的呀,今天怎麽這麽做,難道他不怕出大事?


    這架勢,真有些驚心動魄,一旦那邊發動起來,事態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宋剛並沒有手足無措,他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這場拚智慧的戰鬥。


    (端午節快樂。屈原這種人我們應該用一個月的時間來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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