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不行,書記今天已經碰了許多個釘子了,看來,這麽下去真的會要“拿頭來見”了。他看著自己的冤家一副得意的樣子,他想,你上吧,這回隻怕我們在陰間也還會是老搭檔。


    為了不再在陰間做搭檔,書記說,縣長,你有好辦法嗎?有辦法拿出來吧,免得今後咱們還要到陰間地府裏鬥。縣長說,對呀,我們還是通力協作吧,你給我人事權,這樣,我人權財權集一身,先殺幾隻雞,不行的話,再殺隻猴,不信沒有人不接標的。


    縣長正準備殺雞,郝子華出來了。他在裏麵客房裏都聽到了,戲看到這份上,和宋剛預測到的幾乎是一模一樣,不由得驚歎這宋剛的預見性。他到底是神呢還是鬼?


    郝子華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他們這對活寶非把事情搞砸不可。


    省政法委副書記到了現場,加上更多的警察把住了門口,還有的人直接進了會場,頓時,會場一片肅靜。眾人想,來真家夥了。


    郝子華被縣長介紹了“這位是省政法委副書記郝書記”,下麵還沒來得及正式鼓掌,他拿過話筒說:“各位,今天的會議很特殊,不需要鼓掌,沒有主題報告,隻有任務下達,接受任務吧。猶豫的、沒自信的、自認為當不了劉胡蘭的,那就坐到最後排去。其他的,今晚都有任務。難不難?可以說不難,但是,要做好,保證你負責的幾個人不出問題,也有些難,關鍵看你們的能力與態度,當然,加上運氣。現在,我需要你們的明確表態,接受任務的坐穩了,工作人員馬上會有書麵通知給你,上麵,你想知道的內容都有。不想接受任務的,就到後麵去。五分鍾做決定,五分鍾一到,那就後悔也遲了。”


    郝子華不說話了,台上台下都沒人說話。沒有人往後排坐,就連剛才表態不好的,東南西北四個辦事處的書記都穩穩地坐著沒動。


    誰敢在這時往後麵坐?不想吃飯了?不想當官了?這後麵能去?有去無回的,去了,還不僅僅是有去無回,很可能牆倒眾人推,說不準昔日的仇人落井下石,告你個貪汙受賄,人家一查,很快你就進班房了蹲去了。其實,即使就沒人落井下石,但是自己能舍棄了自己多年賺來的榮華富貴嗎?現在能就這樣不要這光宗耀祖的位子了嗎?這個時候可以做劉胡蘭,甚至可以做歐陽海、戴碧蓉。蒲誌高不是現在做的。


    五分鍾過去了,沒有人挪動位子,郝子華說話了。


    “好了,把幾個客人帶走吧。”郝子華說完,十來個警察一起行動,把三個副科級幹部帶走了,其中一個還是派出所的指導員。他們走了以後,郝子華接著說,“這三個國外朋友離開了,現在,我們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說了吧。今晚,事件必須結束,在座的都是這次行動的成員,不管你是哪個部門的,城東也好,城西也好,鄉下的也好,隻要是國家幹部,都必須一切行動聽指揮。你們的事不難,隻要告訴群眾,這次,他們是被境外的反華組織所利用,誰誰誰就是特務就行了。現在,開始看你們各自的任務吧。發資料。”


    接過資料一看,眾人心中“噢”的一聲驚呼,原來如此喲,這有什麽難?我們隻要收拾殘局,就一個任務,做幾個人的思想工作。這難?就是把他們當成貴賓開賓館、帶他們洗腳、做按摩、唱歌吃夜宵也要擺平他們呀,這有什麽難的啊?


    城東的書記後悔了,剛才,要知道既然是這麽點任務,我犯得著這麽犯傻?城南的書記也後悔了,他看了一眼城東的書記,心想,都是你這家夥帶了個好頭,這不是害慘了我嗎?唉,今後怎麽做人呢?城西的書記惡狠狠地看了幾眼縣長,心想,我表態不是表得蠻好的嗎?你偏偏刨根問底,讓我無言以對。要不是你這麽一追問,我的回答多漂亮。城北的更是氣惱,他呃呃了一會,他第一次領會到雖然自己四十多歲了,竟然還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他努力回想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話,真的想不起來了,一句話也不記得。


    其實,他又曾幾何時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呢?不過,後來社會上傳的事實,他是說了話的,不過,版本不同,有好幾種說法。有的說,城北書記當時說:“我外婆是洗腳的。東京的地鐵有三條鐵軌。”有的說他當時說的是:“婆娘的洗腳水喝了不口渴。”還有種說法是,他說:“我老爸把書記當親爺爺叫。”反正,那天城北的書記說了什麽話,沒人說得清。


    眾人又想起剛才的三個人。“三位外國朋友”?明明是中國人啊,還是幹部呢?怎麽就便外國人了?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這三個人被收買了。


    宋剛在武警部隊出發前悄悄地進了縣城,他選擇電信大樓的第二十八層作為辦公地點,這裏,兩個現場都能兼顧得到。宋剛看著縣政府門口,他覺得這裏不是值得擔心的地方,一旦部隊出現,意誌不堅強的很快就會作鳥獸散。問題是公安局那邊,現在這位子仍然看不到裏麵,除了這裏視野稍好之外,其他地方就更加看不見裏麵了。現在,宋剛擔心的就是公安局裏麵,必須在行動前有個小分隊進去保護副縣長,據說,鬧事的人有的人手裏有槍。


    誰進去?這是件很麻煩的事,宋剛自己、丁俊軍、郝子華都不是適合的人選,必須是本地人才能以談判的理由進去。但是,本地人有誰有這膽識,有這能力?


    有的。既然是省政法委書記有這念頭,還有公安廳長在,加上長嶺市的一大群領導,堂堂一個五峰縣就沒有幾個英雄好漢?肯定是有的。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然,並沒有重賞,但這麽多大領導在這裏,這本就是重賞,本就是可以壯烈的時候。


    “我進去,保證完成好任務。”說話的是公安局的刑偵大隊副隊長,平常辦案子也是把好手。


    “我去吧。我自認為不會失手的。”公安局長說話了,他身材高大,但有些虛胖,到底是四十對的人了。


    “我去,我去。”接著說話的人是一串。除了公安的,還有鄉幹部和市委辦、政府辦的一群副主任。隻沒有科局級幹部,因為,他們覺得沒有什麽盼頭了,再闖也沒得什麽再大的前途。


    “人去多了,肯定不行,人家不會同意的。我估計最多進去兩個就已經很不錯了。這樣吧,康健,你具體確定人選。”宋剛說。這誰都知道,備選的人一定得智勇雙全,人中之傑。剛才很多人自告奮勇,可現在真正要選人了,那就不那麽希望幸運之神關注自己了。立功,圖個好前途那自然是件好事,但在性命麵前權衡,命絕對比名利更重要。剛才自告奮勇,那是一種策略,人在什麽時候都不能落後呀!所以,硬著頭皮報個名,再說,自己的運氣不一定就這麽差,一報名就真的被選上。


    剛才報過名的人,康健一一了解他們的曆史,特警出身的、警官學校出身的那都是首先考慮的人選,當然,現在在公安一線的人更是恰當的人選。


    丁俊軍說,我也算一個吧。


    在刑偵大隊副隊長歐陽啟富被選定以後,丁俊軍說自己去一個。宋剛覺得這也是個辦法。他對這位師弟很放得了心。


    守在公安局大門口的人都是些不怕死的二流流氓,他們在混混組織裏往往是充當打手的,經常在比他們弱小的人慫恿著衝鋒陷陣,頭破血流是他們經常會發生的英雄壯舉。為了鼓舞這群智商相對比較差的人有更高的熱情,有的流氓組織經常舉行比賽,看誰的傷疤多、傷疤大,誰的傷疤最危險。這是一個很好的激勵手段,有的人為了這一崇高的榮譽,他們往往不惜與對手玩命。因此,不怕死是他們的特點之一。


    “幹什麽?”守在門口的人神氣十足地威脅丁俊軍和刑偵大隊副隊長歐陽啟富,“再過來老子一槍崩了你。”


    “兄弟,可不可以商量個事?我們縣委書記給我們倆一個任務,就是要我們見一見汪縣長。看看吃了東西沒有。”歐陽啟富用一口本地話說著,“我,你認得,刑偵隊的副隊長歐陽。這位,搞內勤的,管檔案的小丁。行個方便,我們望一眼汪縣長就行,回去好交差。說不定今後升官發財了也不一定,到時升了官發了財,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不行不行,沒有我們老大的同意,誰也不準進來。你看我手裏是什麽?五四吧?真家夥。你們的,嘿嘿,現在歸我們玩一玩了。”那個傻大個嘿嘿地笑著。


    “兄弟,你給你們老大說一聲,通報通報吧,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好處的。”說到這裏,歐陽啟富故意壓低聲音,說,“我給你們幾個帶了幾千塊夜宵錢,再就是,我們小丁負責把你們的檔案銷毀掉,行不行?”


    幾人一聽,這兩件事都很有吸引力,幾千塊錢,流氓混混是很喜歡的,煙酒白粉都需要錢;檔案,電子檔案必須是專業人員才能從公安的電腦裏清除掉,留著自己的記錄永遠是一塊心病,能夠清除當然是好事。雖然公安的話信不得真,但至少有一絲希望總是件好事。


    有錢可是鬼推磨,有時也不見得就一定是貶義詞,那守在門口的人終於進去報告了。


    不久,兩個裝模作樣的人出來了,他們是這裏鬧事的頭兒之一。歐陽是認得的。


    “你們進來可以,但是,純粹是見你們的領導就沒必要了,除非你們不怕也當做我們的人質。要是你們縣委書記與縣長有什麽話要你們帶進來,我們倒是想聽一聽。”一個胸口繡著一匹狼的人故意裝牛b,劈開衣服,打著官腔對丁俊軍他們說。


    “呃,這樣吧,進去呢說話方便點。反正我們兩個也不會對你們有什麽危害。我,當然你認識,三五個人還能打得過;這位丁老弟,文書,管檔案的,無縛雞之力,用不著怕。其實,我們兩個再有本事你們也用不著擔心,不就是兩個人嗎?一人一個手指就捅死我們了。”歐陽能說會道的。他說得“進去說話方便點”對他們是有吸引力的。因此,歐陽與丁俊軍就被放進去了。


    進去了,他們幾個頭就都攏了過來,問他們來的目的。


    他們進來的目的是保護汪副縣長,當然不能說。歐陽說,我們來的目的是縣長和書記要我們來勸你們投降,他們說,現在你們犯的事還不是很大,要是再繼續執迷不悟,將來的罪名就很大了,可以是死刑。


    “娘的,我們是嚇大的呀?嘿嘿,這次你們不把凶手給懲罰了,我們絕對不會罷休的。告訴你們,你們已經侵犯了人權,把一個無辜者從窗戶裏活活地丟下去,天理不容啊。這不但是我們不答應,國際社會也不答應。你們就是派軍隊吧,把我們都殺了吧,我們也絕對不會屈服的。你們回去吧,我們不為難你們倆。”組織者似乎有伺無恐。


    回去?回去那不是白費工夫了?當然不能回去,就是賴也要賴在這裏。


    “呃,這位大哥,我們是不是再商量一個辦法?你們散了,我們隨意抓幾個小人物交交差,你們遠走高飛的。這筆生意比較劃算的,你們看行不行?”歐陽說著,又故意裝作神秘在那個人的耳邊說,但聲音都聽得見,“我們縣長與書記接到上麵的死命令,三天之內不解決問題,他們就地免職,現在著急得很呢。”


    “除非一條,公安局長償命,不追究我們所有人的責任,賠償我們的損失。否則,免談!”看來,他們根本就不想談,就是要造成國際影響。


    歐陽故意裝作很為難的神情說,“這可能就困難了,出幾個錢給幾位大哥,我們縣長與書記也許還會同意,但是,要殺了公安局長,那不現實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們可以回去了。”


    “我們真的不敢回去,回去了,縣長書記一生氣,說我們不盡力,貪生怕死,草草地就收場了,肯定會把我們的職給撤了,飯碗沒了,你說,我們怎麽辦?不如這樣吧,你們也假裝把我們給抓了,做人質,怎麽樣?”歐陽裝成一副可憐相,哀求著。


    “咦?還有不怕死的?自願做人質的?”


    “不是不是,怕死肯定是怕死的,我相信你們也不會真的殺我們的,我們為了保飯碗,暫時做一做人質吧,或者,你們留著我們在這裏呆久一點,我們回去好交差,縣長書記會說我們努了力。行不行?大哥。”


    (《龍在邊緣》,逐浪網的台柱子《流氓老師》作者夜獨醉的力作,推薦給書友們。那家夥的書真是絕了。好看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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