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剛看著大夥兒似乎來了興致,知道又會有人要惡作劇。要是在平常,宋剛多半會做個好人讓大家別傷和氣,可是,今天宋剛準備看熱鬧。至於是什麽原因使他有這種心態呢?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忍耐太久想發泄發泄,還是因為前陣子議論黃濤來任書記一事使他有些窩火?宋剛自己也琢磨不透。


    今天的菜肴蠻豐盛的,反正是吃政府的,豪華一點沒關係。再說,臨江一年的財政收入幾百個億,現在市裏的頭頭吃頓飯那還是不能太馬虎了,否則咱老百姓也會覺得太寒酸了,對不住人。菜一上,汪少華厚著臉皮嚷嚷道:“今天,我們市委一家人吃頓團圓飯,大家就別把自個兒當成外人了,我說啊,今天是今年咱們常委會一班人第一次聚餐,今後呢就輪流坐莊,一年到頭熱熱鬧鬧的要像一家人,和和氣氣,這樣好這樣好,你們說是不是啊?”


    他說完“是不是”,滿以為大夥會附和地說“是,這樣好”,可是,他足足等了十秒鍾,沒有人回答,一片寂靜。汪少華正感到尷尬不好下台階時,統戰部長說話了。汪少華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心想,這老弟平常不怎麽愛說話,今天這話可真說得是時候呀,我汪少華真想叫你一聲爺。


    可是,正當汪少華感激高興之時,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老弟的幾句話讓他尷尬萬分,無地自容。


    統戰部長“呃呃”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一板正經地說:“書記您說我們是一家人,那我們就應該是有什麽就說什麽了?我說我們一直就不像一個家,吵吵鬧鬧的都好幾年了,今天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像一個家呢?我看隻怕是有些遲了,即使像個家也沒得多少天了呀。”


    他這幾句似乎很天真的話惹得大家真想哈哈大笑起來,不過大家都是老行政了,這忍吧,沒有十分火候也有那麽七八分的火候了,所以,這麽好笑的場合竟然集體忍住了,沒有一個人笑出聲來。


    汪少華尷尬地“嘿嘿”著,他很少臉紅的脖子今天也紅了,“呃呃,嘿嘿”幾聲後他不得不說話了,因為,統戰部長眼睛正看著他,等他回話呢。


    “嘿嘿,我……我說呀,過去是有不好的地方,不像一個家,嘿嘿,今後一定要改了,大家一起工作是一種緣分嘛,應該像個家,和和氣氣的多好。是,那多好,好,……是,嘿嘿,……這樣才好。”


    汪少華嘟噥地沒條沒理地說完,統戰部長又說話了,“一個家也不見得就和和氣氣的呢,勉強湊合的家庭多得是。我說書記,聽說您家裏前幾天還有什麽事吵了起來,是不是呀?”


    這話一出,宋剛不禁打了個冷噤,心想,怎麽這話也說得出口,那也太傷人了吧。眾人也被他這句話嚇了一跳,統戰部長你這不是故意在找汪少華的茬子嗎?


    大家正在猜疑統戰部長為什麽今天一定要跟汪少華過不去的原因時,汪少華有些掛不住了,冷冷地說:“我們家幾時鬧家庭矛盾了?沒有的事,你別亂講啊。”


    “沒有亂講的,是你家公子在外麵點名道姓地罵你呢,他說了你很多壞話,多難聽的話都說了,雖然是酒話,但是,俗話說酒後吐真言,他說的話隻怕有幾分真呢。”統戰部長今天似乎是要把這傻裝到底,這些不三不四的話竟然也說了出來。汪少華臉色現在已經不是紅了,而是慢慢地變白。


    “嗨,我們今天不說那些婆婆媽媽的事了,來喝酒,大家開心地痛飲一番,如何?”宋剛等趙蕾蕾幾個人附和後,接著說,“我說,書記,你宣布開始吧。”


    “好……好,我們開始吧。”不是宋剛塞架梯子差點摔死的汪少華忙說。


    一輪酒敬完以後,不知什麽原因,統戰部長今天似乎鐵下了心,非要跟汪少華鬧翻不可似的,他喝了杯酒以後又開始了“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說:“書記,你說我們是一家,我覺得這話不對,一個家就有個家長,那家長製作風不是挨批評的嗎?我說啊,我們就應該不是一個家,而應該是個集體,一個互相牽製、互相監督的集體。我早就對這家長製作風很反感了,你還要我們在家長製的領導之下工作,這提法不對,你這種家長製作風得改了。”


    “我家長製了嗎?”汪少華悲哀地說。也是的,汪少華“家長製”得起嗎?他的威信已經是不必別人說了,在會議上不需要宋剛等人出馬,一個文強就足夠讓汪少華頭痛的了。所以說,說汪少華家長製真還冤枉了他。


    可是,統戰部長就說他家長製作風,他說:“書記,你說沒有家長製,好,我問你,去年我統戰部門應該要安排七名民主黨派人士進縣處級班子,可是,你怎麽隻給安排五人?並且其中三人還是你們提的名,我統戰部最後隻安排了兩人,這不是家長隻是什麽?要不你就是欺負人。”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原來統戰部長是為這事跟汪少華鬧別扭喲。文強趕緊出來解圍,說:“部長,我說過去的事就算了,別把老賬翻出來。我們高高興興喝酒吃飯吧。”


    “文部長,你別裝好人,我統戰部對你們組織部也有意見,去年的人事調整你組織部是有責任的。”統戰部長平常算是個老實人,今天火氣很重。文強笑了笑,說:“唉,老兄啊,你有意見就提喲,去年的事怎麽今年來提呢?你早點提我們不就好商量著辦呀。”


    “去年我提?嘿嘿,我想找小鞋穿喲?”


    “那為什麽現在又提了呢?”


    “今年?嘿嘿,給我小鞋穿的機會沒得了。我還怕什麽?”


    “哦?此話怎麽說?”


    “大家也別跟我裝傻了,大家都知道的事,臨江的營盤總得流流水吧。這人事變動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大家有什麽也不必藏著掖著了,該說的說了,省得今後沒機會說。我對汪少華同誌呢是有些看法,這幾年啊,我真還不知你在這裏幹了些什麽?業績嘛,應該算不得在你的頭上,都是宋剛市長運作得好所取得的,嘿嘿,我……。”


    “沒有的事,部長你聽誰說的?”宋剛一看局勢就要失控,今後傳出去了不好,趕緊說,“我說幾句吧,今天是大正月天的,我提議都不準說不高興的事,誰說一句就喝一杯酒。你們說行不行?”


    “行,行,這樣好。”眾人附和道。這一片的附和聲整齊而又響亮,汪少華聽得汗顏。宋剛接著說:“今天是少華書記請我們所有參加常委會的人的客,我覺得啊,在新的一年裏臨江肯定會有一個新的局麵。少華書記,來,我們先敬你一杯酒。來來,我們一起來敬,來,祝少華書記在新的一年裏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幹!”說完,碰了一下酒杯,幹了。


    汪少華被宋剛這麽一撮合,按理他應該要感謝宋剛給他解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台階下,可是,這人就是個不懂味的東西,骨頭輕得比雞毛都要輕得多,宋剛這麽幫他解圍他不但不感激,反倒是鼻子裏哼了幾聲,說:“托你宋剛市長的福,我會做出個人樣給你看的。”他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頓時就使得幾個人趕緊放下了已經舉起的杯子,坐在各自的椅子上不再理睬汪少華。


    也許汪少華注意到了這一異樣,賤骨頭就是賤,他又趕緊對幾個已經坐下的人說:“來來。你們的酒可沒有喝完,要一口幹的。一口幹了吧。”


    可是,那幾個坐下來的人故意沒有看汪少華,大大咧咧地坐著,嘴裏互相說著笑話。這些人中就有兩位女士,還有三劍客的吳浩德與文強。


    文強聽完趙蕾蕾說完幾句什麽話,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接著他說:“我也說個笑話吧。有個窮人留客吃飯,家裏的米不多,妻子怕做的飯太少,在客人麵前不好看,便先用鵝卵石放在鍋裏,上麵放米做飯。丈夫陪客添飯時,不小心把飯挖盡,露出了石頭,感到很羞愧,便假裝責罵仆人說:‘瞎了眼的奴才,淘米的時候,眼睛長在哪裏啦?這樣大的沙石,都沒揀出來!’……。”眾人知道這故事是說給汪少華聽的,所以,並不覺得好笑的笑話引得大家很開心地大笑起來。


    笑聲過後,吳浩德也來湊熱鬧,他說:“你講愛麵子的故事,我也講一個吧。有一個人特別愛麵子,家裏雖很窮,但總愛在人前炫耀,他每天總愛拿塊豬油抹嘴,然後到外麵跟別人說,吃了什麽什麽好東西。一日,他正在家門外炫耀,他的兒子從家裏跑出來,對他說:爸爸,不好了,貓把你抹嘴的油偷走了。此人問:你娘怎麽不追?兒子說:娘的褲子不是你穿著了嗎?”說完,眾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汪少華也聽出了些倪端,尷尬地不知怎麽辦。宋剛剛才做好人碰了壁,現在他不想再討沒趣了,他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其他的人一看今天的架勢,已經有這麽多人讓汪少華難堪,覺得這也許是最後一次機會奚落他,於是,更多的人加入了奚落汪少華的行列。


    宋剛看大家對汪少華沒有了一絲尊重感,憐憫之心差點又起來,可是,汪少華的一句話讓宋剛火了,心想,好吧,你雞腸小肚就讓你小肚去,你粉身碎骨老子不管你了。想到這,宋剛擺出了隔岸觀火的架勢,叵測地微笑著看著大家。


    (隱士現在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過來,速度慢點請原諒哈。噢,還有,請書友別忘記給隱士投鮮花喲,有花的請給隱士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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