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很快結果了,市級領導一般要在初五左右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宋剛是政府的一把手,他自然得提早些到辦公室,初四下午就在辦公室呆了片刻。


    大過年的來辦公室其實也是一種習慣與安慰,這時哪會有什麽特殊的事呢?有事也會在電話裏通知處理了。不過,習慣了常年沒完沒了的工作節奏,幾天不到一下辦公室還真的感到不踏實。


    宋剛就這麽著在辦公室靜靜地呆著。他聽到各辦公室都有些動靜,雖然時間不長,但這表明,他們也都和宋剛一樣,習慣了,來辦公室待會兒,等會就可安心拜年去了。


    宋剛還在琢磨黃庭宏昨天的話語,冷冰冰的,似乎有什麽不愉快的事,也好像是對宋剛有什麽不滿,反正,他這樣冰冷地掛了宋剛的電話那還是第一次。宋剛有些忐忑,他想再打個電話過去,但還是忍住了,心想,還是過兩天親自去省裏當麵拜年吧。正想著,門響了,是張靜茹的聲音,“市長,您在嗎?”


    “在,靜茹呀,快進來。嗬,新年快樂!我還準備過兩天團拜會再給你拜年呢,沒想到你送上門讓我來給你拜年呢。”宋剛笑嘻嘻地說著。


    “怎麽是你給我拜年呢?是我來給您拜年,您是領導嘛,我作為下屬應該來給您拜年的。可是,你這嘴巴也太厲害了,把我給你拜年說反過來,一點虧也吃不得,不應該呢。”張靜茹也笑著說。


    宋剛看張靜茹的表情就知道,張靜茹副市長肯定還有事要說,就問:“你今天就來上班呀?你一家老小都在家裏團圓,家裏的事誰在幫你料理呢?其實你完全可以後天來上班的,一個女同誌比不得我們男人,對家務事可以開溜。你早點回去吧,有什麽事辦公室會電話通知你的。”


    張靜茹笑著說:“謝謝市長,我今年也學會了偷懶,家裏不起火,吃飯就在餐館裏吃,一不要準備飯菜,二不要收拾碗筷,輕鬆得很。”


    “喔唷,這法子好,輕鬆快活,隻是費用不少吧?”


    “嗬嗬,現在經濟好了,這幾天的飯菜還是吃得起的。再說,菩薩麵前不說假話,我們平常不貪就行了,這過年的幾頓飯還是有人買單的,這不犯錯誤吧?”


    “哈哈,這你就別問我了,我不是紀委的幹部,沒有解釋權。靜茹啊,幾頓飯自然算不得什麽,就說我這煙吧,一年下來萬把塊錢是有的,加上喝酒,雖然也算是工作需要,可終究還是進了我的肚子,一年吧,應該也不是個小數字呢。在這點上啊,西方發達國家是做得比我們好,公私分明,一是一二是二,清清楚楚。”宋剛說著,給張靜茹泡了杯上等的碧螺春,說,“靜茹,這茶葉不是我宋剛買的,也是腐敗茶,喝了吧。”


    “嗬嗬,是是,是腐敗茶。市長您怎麽不在北京多呆兩天呢?一年難得輕鬆幾天的,您應該多休息幾天。”


    “休息?不習慣了,還是有事做好,充實。您說呢?靜茹。”宋剛說道。


    “嘿嘿,那是那是,有事做充實些,精神也好些。”張靜茹敷衍地回答道。


    “我估計你今天還有事,是不是呀?”宋剛看著張靜茹說。


    “嗬嗬,瞞不過市長您。呃,我聽說汪少華準備離開臨江,有這回事嗎?”張靜茹把聲音壓低了說。


    “我也沒個準信,這事文強也問過我,不過我沒聽誰說這事。你是哪裏聽到的呢?”宋剛問道。


    “我在省委有個同學,他說,汪少華沒有幾個人看好他,年前省委就準備把他撤換下來,後來因為省長與書記在這事上有些分歧,所以就沒在年前定下來。不過,最近會有個著落了。”張靜茹說著臉色有色不好看,接著說,“這人到哪裏我倒是不關心,隻是有件事不知您聽說過沒有,有議論說黃濤來接任書記。我想,這不可能吧?他來接書記位子,那您呢?您還是他的老上司呀。”


    宋剛聽到這裏“哦”了一聲,他也不敢相信,怎麽會這樣安排呢?隻怕是謠言吧。不過,他也隱隱約約感覺到,這種可能性也不是絕對沒有的,特別是得罪了京城五虎這些人以後,什麽事都可能出現,想到這,宋剛說:“你是什麽時候聽到這事的?”


    “昨晚,昨晚聽到的。”張靜茹說。


    宋剛一聽是昨晚上的事,立即就想到了黃庭宏昨天的電話,宋剛覺得這可能性隻怕是真的有了。他想,要是黃濤來臨江任書記,那就真是滑稽事了,世事難料也不至於這麽難料吧?宋剛苦笑了一下,對張靜茹說:“這事也許有,很難說,不過呢,我倒是覺得這是件好事,我們合作過這麽多年了,彼此性格脾氣都清楚,又是朋友,今後合作應該是會愉快的。你別擔心我,我宋剛不會吃黃濤的醋,反正都是打火做事,沒什麽顏麵上過不去的事。”


    張靜茹知道這是宋剛自己安慰自己的話,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兩人東聊西聊的又說了一會,最後,張靜茹說:“市長,我覺得黃濤來任書記沒有這道理,現在事情還沒公開出來,也不知這事到底是真是假,我想您還是有所準備好,該向組織說的還是要說,該要求的事還是可以要求。據我所知,黃庭宏對您不錯,你為什麽不去走走黃庭宏這關係呢?我覺得你這種態度是一種清高,說得難聽點,也可以說是傲慢,沒有必要,真的,市長,沒這必要。您還是走走關係吧。”


    宋剛看著張靜茹有些激動的神態,內心很感動,知道她是為自己而焦慮。宋剛笑了笑說:“靜茹,我很感激,謝謝您了。我的事,我會跟組織反映,我也會花費點心思的了,快四十的人了,再天真也說不過去。再說呢,黃濤來臨江市也好,不來也好,我宋剛該怎麽努力就會怎麽努力的。今天我知道您有事對我說,這些話呀,我是受益匪淺,宋剛記著了你的這些話。”說完,張靜茹很動情地又說了幾句,同時也損了黃濤幾句,意思是你黃濤再怎麽著也不應該瞄著臨江書記的位子,這裏有你的老頂頭上司,你怎麽能這樣不講道義呢?今後怎麽做人呢?就是工作,那也不好開展呀?你怎麽能到臨江任職?


    宋剛沒有附和張靜茹,他想,黃濤來臨江任職也不見得是他自己的意思,隻怕他現在也正在為此事而煩惱呢。不過,他回憶黃濤上次來臨江時,黃濤就沒有來見宋剛,現在想來,顯然不僅僅是因為泄密的事,隻怕是黃濤在那個時候就有這方麵的消息了,覺得尷尬。如果是這樣,那麽傅建新最近實際上是在猶豫,是宋剛任書記還是黃濤?這得看宋剛的表現,看北京五虎的態度。現在,沒的猶豫了,宋剛拒絕了北京五虎的示好,退路自己給自己斷了,傅建新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黃濤。選擇黃濤好,選擇黃濤就是打擊宋剛,就是讓宋剛吃吃拒絕人家的苦頭。


    不錯,作為一直是黃濤頂頭上司,又是好朋友的宋剛,假如現在真的讓他屈居在黃濤之下,那滋味真不好受。


    宋剛從文強那裏也隱隱約約感覺到這種安排的可能性很大了,雖然文強這次說的很含蓄,沒肯定也沒否定。


    宋剛想了解到底有沒有這回事,他有些焦慮,有些不安。


    宋剛想問問黃庭宏,他想,自己的苦衷黃庭宏他應該是了解的,他怎麽也不能這麽安排臨江的人事,這不是開玩笑的事,臨江不能再折騰。


    可是,宋剛沒有給黃庭宏打電話,他覺得不應該打,不能做這麽幼稚的事。他想,省委不應該這麽安排,也不會這麽安排。


    不過,黃濤真的有這可能來臨江任職,宋剛有這預感,他覺得黃濤這次可謂是萬事具備了,隻等汪少華一走,黃濤就立馬會任命臨江市市委書記。對於省委為什麽會這樣安排,宋剛已經理不清一個頭緒了,一方麵覺得不會這麽安排,一方麵又有個強烈的預感,黃濤會來任職的。


    宋剛沒想到這事會這麽糾結,他一直希望黃濤能夠走的更遠,就是在黃濤背叛他時他也是這麽期望的。宋剛自以為會很大度,可是,現在事情真的來了,他竟然是那麽的糾結,比汪少華任這職位還糾結得多。宋剛內心甚至想,現在即使是文強任書記他也許沒有這麽糾結,可是,這位自己一直幫助、一直當成親兄弟的黃濤,宋剛為什麽就這麽糾結?宋剛自己也覺得有些心驚,他努力克製自己,不能這樣,應該為黃濤高興,他黃濤上去是件好事,應該為朋友的升遷高興。可是,每次想到這裏,宋剛內心深處就痛苦地叫喚,“不公平!不公平!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黃濤可以去省裏任職,但你不能來臨江,不能在我宋剛的頭上。”


    臨江對黃濤來臨江任職的議論迅速發酵起來,很多人把這一現象當成一件滑稽事談論,他們對黃濤本人沒什麽不好的看法,甚至也把黃濤當成悲劇人物看待,和宋剛一樣都是無常人生的悲劇人物。黃濤在臨江人的眼中是有威望的,可是,他回來做宋剛的上司這未免就太滑稽了,太也莫名其妙了。


    傳播謠言的人越來越多,宋剛開始變得茫然,甚至有些木然。


    王可欣打來電話,除了新年問好,其他什麽也沒說。曹翰墨也來了電話,他祝賀完宋剛新年快樂後就把話題轉到了其他方麵。郝子華不久也來了電話,他們似乎約好了,都不提黃濤來臨江任職的事。他們肯定聽到了,可是,他們有意不提這事,宋剛也不好提,也不想提。過去,他們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和同事,也曾經是臨江政界的主力,他們一起經曆了不少風雨。因此,所有的人都尷尬著,宋剛、王可欣、曹翰墨、郝子華,同時,也包括黃濤,他們陷入了難堪之中。


    其實,最尷尬、最難堪的人應該是黃濤。可是,他似乎與這群人失去了聯係,從過年前他就是去了音信。他現在在幹嘛呢?


    丁俊軍從西藏打來了電話,他也聽到了臨江的謠言,在電話裏丁俊軍嬉皮笑臉地對宋剛說:“宋哥,這下您就有好玩的了,看你們二虎今後怎麽鬥。”


    二虎就必須鬥嗎?一山就真的不能容二虎?宋剛痛苦地想著。


    此時,還有個人糾結著,他就是汪少華。汪少華懵懵懂懂地過完大年,一露麵就看見許多幸災樂禍的表情,“說說,有什麽不愉快的事讓我們樂樂。”這是許多人寫在臉上的一句話。


    (隱士現在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過來,速度慢點請原諒哈。噢,還有,請書友別忘記給隱士投鮮花喲,有花的請給隱士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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