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剛愣了,半天才說:“我們四個人的秘密?徐高飛……?他知道你們的整個計劃?”


    張文靜苦笑了一下,說:“對,他知道。本來,這是我、有鈞和徐高飛三人的秘密,我們原本連你也不會告訴的,但是,在有鈞離開這裏前,我們覺得還是告訴你好,因為,黃庭宏已經意識到了我們的計劃,這不是好事。黃庭宏很聰明,他在醫院裏已經意識到這局棋不是他在下,所以,我們隻好告訴你了。當然,黃庭宏那裏,我們永遠不會告訴他真相,這張紙永遠也不會捅破。我們準備把這份功勞送給他。”


    宋剛愣住了,他看著張文靜和李有鈞,許久,才說出一句話:“我宋剛隻是匹夫之勇而已,在你們的手下,永遠隻是個小字輩。”


    張文靜哈哈一笑:“老弟別謙虛,我們隻是打了個平手。我不在離開這裏之前露一手,你宋剛,一輩子也以為我張文靜僅僅是個平庸之輩。現在,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做張玉的爸爸了。哈哈。”


    宋剛苦笑著說:“你不是為了這個目的。打黑,是你多年的夙願,你一直在尋找機會,這次,你尋到了機會。現在,我想起來了,你對我江城打黑和梅城解救童工的事很關注,也有很深的研究。當然,是對我性格的研究。”


    “包括你擊垮‘帝字號‘王國。”張文靜笑著說。


    李有鈞也是歡快地一笑,說:“老弟,這下,我可就真的離開這裏了。”說到這裏,他突然臉色凝重起來,說:“老弟,說句心裏話,黃庭宏這次做了我們手中的棋子,心裏多少會有些不舒服。你不是他的親信,今後的路,還得靠你自己羅。”


    宋剛糊塗了,有些失望,又有些悲戚,更多的是疑惑。


    其實,這麽大的行動,完全是張文靜和李有鈞的策劃,他們覺得在我們離開這裏時,有一段權力真空期,是清除黑幫勢力的最佳時期,因此,他們就策劃了這一次行動。


    其實,仔細地想一想,也就會明白,這麽大的行動,掌握全局也隻有李有鈞和張文靜才有這個能力。黃庭宏初來咋到的,怎麽可能領導著這一場風暴行動?這次大行動,是張文靜離任時布置好了的計劃,李有鈞完成了整個過程,黃庭宏隻是一顆重要的棋子,宋剛是其中的“勝負手”,徐高飛是移動棋子的手。


    李有鈞的異動,當時,其實是一個謊言,他借著這個謊言沉寂了下來。李有鈞和張文靜都摸透了宋剛的個性,這一步步棋,都是他們的預先算計好了的,包括黃庭宏,他也完全落入了他們設計的步驟之中,一步步地按著張文靜和李有鈞的棋局進行下去。


    張文靜說:“宋剛,不是我們教壞你,一朝君子一朝臣,黃庭宏肯定會以為你知道整個計劃,他如果有怨氣,當然,不一定會有啦,萬一他心胸不是那麽開闊,這怨氣也許會發在你的身上。所以,我們希望你謹慎的,別居功自傲。”


    宋剛全身一股涼意,耳邊回響著“別居功自傲”這句話。


    李有鈞說:“這次行動,從整個過程來看,完全像是你和黃庭宏書記自己走的棋。但你回想一下,你們一步一步進行下去的時候,有沒有一種不得不走這步棋的感覺?從臨江會議開始,表麵上你會覺得是你的主意,可不覺得蹊蹺嗎?會議通知就這麽容易被汪少華疏忽了就疏忽了?會議主題,為什麽這麽容易就被通過了?這不是捅亂子嗎?黃庭宏就會這麽貿然同意你的觀點?他不怕亂嗎?這裏,肯定有人在支持他這麽做吧?誰?不說,你也知道。還有,黃庭宏住院,誰在控製大局?我李有鈞真的就讓他們胡作非為?就說黃庭宏的住院吧,一天兩天沒問題,十天半個月也沒問題,可黃庭宏住了多久?作為全省的最高權力人物,遠離自己的權力核心這麽久,誰會願意?有誰會同意?黃庭宏,起先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在做,可是,後來,他有沒有感覺局勢並沒有控製在他手裏?徐高飛,嘿嘿,真的能量這麽大?誰在支持他?這些,你想過沒有?黃庭宏早就要出院了,可是,他沒有出院。為什麽沒有?文靜沒法阻止他,我更不能,誰?不需要說吧?”


    宋剛醒悟了,他有過片刻的氣餒,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黃庭宏會有嫉恨?”


    李有鈞說:“嫉恨,也許會沒有,但會不舒服。黃庭宏人品應該不錯,但是,你不會是他所信任的人。”


    張文靜看了看宋剛,說:“當然,黃庭宏是位人品不錯的人,這點,我們一點也不懷疑。但是,每個人都有弱點,別把人想得太完美了。譬如你宋剛,你的弱點就是鋒芒外露,你怎麽收斂也是藏不住你的鋒芒的。所以,誰做你的上司都是件難事,包括我。黃庭宏也是有弱點的,他是凡人,是凡人就有凡人的弱點。”


    宋剛苦笑了一聲,說:“謝謝兩位前輩的教誨。”


    “你還記得周希漢嗎?”張文靜說。


    “記得呀,怎麽呢?他還好嗎?”宋剛問。


    “他說,他很後悔當時與你約定的‘華山論劍’,他說,宋剛需要的不是激勵,而是挫折,再圓一點就好了,再圓一點,前途無量。可惜,他太有個性了。”張文靜說。


    宋剛沉默了一會,說:“我知道,我的缺點在哪裏。但是,天性如此,也許,永遠沒法改變。不過,前輩的話,我會記著。”


    張文靜淡淡地說:“既然你說到這話了,那我就再送你一句話吧。完美的東西往往遭到天妒,別求完美,太完美了不好,也不可能完美無缺。為官為人之道,既要對得住良心,也要學會變通。”


    黃庭宏回到了省城,他的病奇跡般好了。


    黃庭宏一回到省委,第二天就召開了省委常委會,公、檢、法的一把手列席了會議,張文靜也被要求參加了常委會。


    黃庭宏在會議上通報了這次打黑行動的過程和成果,他在總結中沒有忘記把這次行動的功勞分給在座的每一位,他說:“這次打黑行動,是在省委、政府、人大、政協的正確領導之下取得的,也是在各部門的積極配合下取得的成果。這次行動,得到了中央的充分肯定與高度讚揚,並且,這次行動,我們是在中央的領導之下進行的。文靜副主席、公安部、中紀委給予了具體的支持和指導,我們非常的感謝……。這次打黑行動,共摧毀了黑幫勢力一百六十四個,抓獲犯罪嫌疑人八百多人,另外還有兩百三十三名副處級以上的幹部,他們充當了黑幫勢力的保護傘,或者是牽連有受賄、瀆職的行為,特別是有七名副廳級以上幹部和一名副省級幹部落馬,我們既高興,也很痛心。由於整個過程布置周密,這些涉及違法犯罪人員的證據基本上已經收集到位,隨著對這些人的進一步調查和審訊,我相信,肯定還會有人繼續落馬。……這次行動,我們打掉了兩個進行暗殺活動的組織,一個是‘飛天蝙蝠’,一個是‘黑手套’,他們是臭名昭著的黑勢力團夥,這群人,不僅僅危害一方,而且在全國流動作案……。”


    黃庭宏介紹了這些情況後,沒有忘記把自己住院的原因解釋一下,他說:“我這次病,我不說大家也明白,是一種策略,是有意安排的,是為了讓那些作惡分子跳出來,跳得更高一些……。”說完,他還得意地“哈哈”了幾聲。


    黃庭宏講完自己的患病原因後,又提到了宋剛。這是沒法回避的話題,不過,他說得比較少,他說:“宋剛同誌,是被陷害的,對他的問題要進行重新審核。還有,宋剛為這次打黑行動也做出了不少的貢獻,同時,也做出了犧牲。我們要在調查結束後,盡快落實他的工作。”


    打黑,宋剛是主力,這點,黃庭宏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提。但是,既然說他是被陷害的,為什麽又要進行重新審核?


    當然要審核的,因為,宋剛還有一筆賬是糊塗的,那就是挪用基金的問題。聽到這裏,張文靜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最後,張文靜被邀請“作重要指示”,張文靜笑了笑,說:“都是老同事了,不客氣,沒什麽指示。我沒別的說,我覺得,庭宏書記領導的這次打黑行動,有勇有謀,表現出了他非凡的智慧和魄力,成績巨大,很欣慰啊。今後,在庭宏書記的領導下,我省將會有一個更好的發展,希望在座的各位,在省委的正確領導下,積極配合和支持庭宏書記的工作。我就不說多了,這次,我是受庭宏書記的邀請,幫他一起來收網的,我隻是他的幫手。”


    黃庭宏聽著張文靜的這句話,也輕輕地皺了皺眉,心裏有種難言的痛楚。


    黃庭宏回來主政,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殘局,一是對涉嫌犯罪的人盡快處理結案,二就是進行全省的人事調整。因此,他最近的工作很忙,今天的會議沒有討論具體的問題,主要還是為了通報情況。


    對於黃庭宏的病怎麽就突然好了,官場上的議論五法八門,傳到民間那就充滿了傳奇色彩了。但不管是哪種議論,大致相同的隻有一點,宋剛是這次打黑行動的真正英雄。


    官場上最流行的版本,也是普遍認為這就是官方的版本。大意是,黃庭宏根本就沒有病,他坐鎮北京指揮全省的打黑行動。至於為什麽是在北京指揮,道理很簡單,一是由於在省城不安全,太多的高層領導本身就是要打的對象,因此,黃庭宏不得不移駕京城;二是他這次打黑,必須借助張文靜,張文靜對全省的情況熟,黃庭宏就可以就近請教了,這點,後來也證實了,張文靜確實參與了這次打黑行動。至於宋剛為什麽坐牢,那是黃庭宏的策略,讓宋剛打入犯人中調查範冬陽的罪證。當然,範冬陽也知道了這點,所以,他派了黑社會的殺手幾次暗殺宋剛,但是,都被宋剛機智地挫敗了範冬陽的陰謀。


    官場上暗地裏流傳的另一個版本卻又是另一種情形了,說,黃庭宏根本就不同意這次行動,因為,他的根基未穩,但宋剛*著他進行了這次打黑行動。宋剛得到了張文靜的強力支持,黃庭宏被迫住進了醫院,或者說實際上是被軟禁了。這種版本雖然是暗地裏流傳,但早已經傳到了黃庭宏的耳朵裏。


    民間傳說的版本就更多了。較為普遍的說法是黃庭宏並沒有什麽真本事,一開始就被範冬陽下毒給害了,隻是由於北京的醫院水平高,給救了過來。宋剛一看形勢不對,直接向張文靜搬了救兵,沒想都被範冬陽發現了,結果,宋剛被關進了監獄。本來,範冬陽是要在監獄裏把宋剛給殺了,但宋剛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在監獄裏鬥智鬥勇,使得範冬陽陰謀一直不能得逞,就在範冬陽使出殺手鐧時,宋剛的救兵也到了,把範冬陽一夥人一網打盡。這種議論對於民眾來說,比較容易接受,因此,多數人就這麽認為。


    在民間的傳聞中,最為離奇的一種說法是說,黃庭宏根本就沒有在北京,而是在五台山求神拜佛,和範冬陽鬥法,最後,黃庭宏借助張文靜的力量,兩人的法術加在一起,終於鬥贏了範冬陽。至於宋剛,那就是黃庭宏和範冬陽鬥法,黃庭宏不是對手,第一個回合就失利了,宋剛這名大將就給損了,要不是張文靜在北京施起法術來,宋剛的命早就沒了。


    但是,這些傳說都沒有使黃庭宏感到太多的不舒服,有件事卻使他感到很不是滋味,那就是他自己感覺到,這次打黑行動是張文靜任期滿時的一曲絕唱,他利用宋剛成功地鏟除了全省的黑惡勢力,黃庭宏在張文靜手中,隻是一種擺設、一種利用,很早就被排除在這次行動之外了,任由他們擺布,而真正的打黑英雄是張文靜和宋剛兩人。對於這點,他在醫院裏就有了不舒服的感覺,因為,他沒有真正領導這場打黑行動。有幾次,黃庭宏對來訪的徐高飛說:“這次打黑行動,還有什麽人參與了?”徐高飛都說:“書記怎麽有此一問?事情不是明擺著在這裏嗎?”黃庭宏說:“誰在指揮你?”徐高飛說:“我們的行動都是按既定方案進行的呀,不是你安排的還有誰?”黃庭宏說:“那我就出院吧。”每次說到這裏,徐高飛說:“你與宋剛有約,臨江的打黑由宋剛負責,其他地方的由劉軍具體執行。你不能出院,你一出院,會被別人害死的。”


    因此,黃庭宏沒有出院,但是,他覺得自己身不由己,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宋剛和徐高飛不可能有這個能力,他們肯定有人在支持,他們的背後,有很強的力量支撐著,因為,他們打擊的對象早已經不在臨江了,而是在省裏。


    對於宋剛的議論那就多了,有的說他是全省打黑的總設計師,黃庭宏都是聽他的安排。特別是他把自己置身於險地,外麵安排了一支奇兵,整個運作過程有如天算,一環環,扣得毫無縫隙。他把自己冤枉成犯人,其實就是把敵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起,好讓他的那支奇兵在外麵搜集證據,摸清底子,最後,請示中央,一網打盡。再就是他在監獄裏的鬥智鬥勇,被描述成神乎其神。因此,民間,還有部分官場上的人,把宋剛捧為打黑的超人。


    至於張文靜,沒有人議論,認為他隻是受中央的委托,幫著宋剛,或者黃庭宏來收網的,因為,他是這裏的原省委書記,對情況比較熟悉。


    對於李有鈞,也基本上沒有什麽議論,都認為他隻是一個準備走的人,沒有什麽作為。這點,也很快就被證實了,因為,他的任命很快就下來了,升任別省的書記,應證了幾個月的議論。


    有個人現在是坐立不安,此人就是臨江市委書記汪少華大人,他也是陷害宋剛的人之一。現在,有個人,是汪少華非常憂慮的一個人,他的前任秘書,現在的規劃局長。


    正在為此事著急得時候,一個個不好的消息傳來了,韓斌逮捕了,林德才供出了許多的內幕,有人告訴他,檢察院馬上要逮捕小劉了。


    怎麽辦?怎麽辦?突然,他下了決心,請王功名出手了。他暗暗地笑了,心想,幸虧上次王功名給他出的點子,現在用得上了。


    (隱士推薦《賭豪》。另外,有花的沒?給隱士鮮花呀。隱士又有些貪心了,訂購上去了,收藏上去了,隱士又想在鮮花榜上上個台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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