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監獄集體絕食的新聞通過某個報社迅速在全省傳開。


    這可是件大事,省委政府被驚動了;服刑人員的家屬被驚動了;媒體被驚動了;範冬陽出了一身冷汗,因為,更換監獄長是他授意的,陷害老監獄長是他安排的,當然,政法委的王朝新副書記也是策劃此事的主要人員之一,他正和範冬陽在一起出著冷汗。


    “這宋剛能量怎麽就這麽大?關在籠子裏的老虎竟然還凶猛如舊,這人不除掉看來不行啊。”王朝新對範冬陽說。


    “老弟,現在怎麽收場是第一步,驚動上麵你我就麻煩了。宋剛肯定得一了百了的,可是現在……現在怎麽辦?”範冬陽苦著臉說。


    “棄車保帥!”王朝新狠毒地說。


    “嗯,隻能如此了!不過,得斬了他的舌根。你先去給他做做工作,要是不聽話,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這事,你交給楊曉春去料理吧,你最好別出麵。”範冬陽說得很陰毒、很有思路,到底是有水平的高層領導嘛。


    “棄車保帥!”心狠手辣的王朝新又對公安廳副廳長楊曉春說,“你選的這家夥沒得一點用,現在反而把事情搞得這麽糟糕。我估計媒體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遲了就麻煩了,一旦驚動了北京,你我吃不了兜著走。你去把那頭豬宰了吧。”最後這句話說得惡狠狠的。這句話,預示著二監獄長將要結束他短短的監獄長的官運。


    楊曉春眼睛裏露著凶光,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出來,“我就不相信沒人收拾不了他!嘿嘿,一隻關在籠子裏的死老虎還這麽可怕?”


    王朝新知道楊曉春的意思,他肯定會選擇一個時機對宋剛下毒手了。王朝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隻說了句:“別再捅亂子,要講究策略。”


    在二監獄的大門口,上千人在喧鬧著,還有幾條橫幅,上麵寫著:“犯人也是人。”“虐待服刑人員也是犯罪。”……服刑人員的家屬在媒體報道的第二天,陸陸續續從各地趕到了省第二監獄門口,他們在為高牆內的親人焦急。雖然,沒有人願意自己的親人進這高牆,進這高牆是家族的恥辱,可是,到底是親人,他們不得不為親人們擔憂著。


    電視台的錄像記者,報社的文字記者和攝像記者也簇擁在大門口,他們已經幾次和監獄領導交涉,希望進去采訪,僵持的局麵已經進入白日化。


    “沒有的事,在省二監獄沒有發生什麽事的,你們請回吧。”監獄的幹部堅決地否認著,他們說,“謠言,謠言,謠言怎麽可以當真?”


    “可我們得到確鑿的消息說,從昨天起,整個監獄的服刑人員已經集體絕食,我們希望了解真相。這道理我們已經說過多遍了,為什麽你們就是不同意我們進去看看呢?既然你們說是謠言,我們進去一看,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記者勤追不舍的質問著。


    “我們說了沒有就沒有嘛,第二監獄是模範監獄,我們都是按照規定管理的,怎麽可能出現集體絕食事件呢?”監獄管理人員堅持著謊言,已經到了不講道理的地位了。


    “那你們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看看呢?一看不就清白了嗎?何必遮遮掩掩的?”記者說。


    “這是管製區,外人沒有經過批準是不能進來的。”監獄幹部的殺手鐧亮了出來。


    “要批準嗎?好的,我們有話在先,批準文件很快就可以下來,你們以為我們弄不到一張蓋有公章的紙嗎?如果絕食事件是真的,那時,哈哈,你們說沒有集體絕食事件,看你們怎麽解釋?你們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記者有時被人罵為記痞,那我們就相互耍耍無賴,不把你們的烏紗帽摘下來,嘿嘿,我們也不當記者了。”既然監獄幹警有殺手鐧,記者們同樣有殺手鐧。


    記者的殺手鐧一亮出來,監獄的幹部坐不住了,他們最害怕的事就是怕頭上的烏紗帽掉了。他們沒法子,讓記者們進來吧?肯定不行,哪怎麽可以讓這事實真的成為事實呢?不肯他們進來吧?這般記者肯定會把此事變為媒體事件。其實,他們也知道,現在已經是媒體事件了。


    媒體事件可不得了,官員們最恐怖的事就是媒體事件。別說是真實事件,就是不很真實的事件,媒體一炒作,那也是不得了的事。往往,為了平息媒體事件,需要大量的時間與精力,並且,即使費了時間精力,動用了許多人脈資源和金錢,影響,永遠也收不回的。特別是,在較為真實的時間麵前,很多官員會因此落馬,還有的無辜者也需要為某些人頂缸,幫人當替死鬼。


    記者有個能耐,不把事情掀翻個底朝天,把事情搞得滿城風雨,他們一般是不會收場的。地方政府最怕誰?最怕記者;行業最怕誰?同樣怕記者。記者是無冕之王,他們的“圖像”和“文字”能夠吸引著許多的眼球。此時,二監獄的領導們在緊急開會,研討怎樣應對這突發事件。


    會議討論了半天,沒有任何一個哪怕是有絲毫希望解決問題的辦法,大家麵麵相愕,絕望的麵孔成了今天與會人員相同的表情。


    許久,突然有個聲音說:“宋剛,讓宋剛出麵。”


    半天,大家驚愕地看著發言的人,都想,這人怎麽這麽蠢?現在請宋剛出麵平息此事,那不是癡人說夢嗎?每個人都明白,今天的事就是因宋剛而起。


    “有句古話,解鈴還得係鈴人,……也許這話有些道理,說不準這是唯一的辦法。”那人說,雖然沒有底氣,但是,稻草有時也是救命的希望。


    “……也許有點道理喲?我們試一試宋剛的態度吧。”監獄長說。


    宋剛被“請”來了,這“請”可是真的請,唱紅臉的和唱白臉的一齊上。“宋剛,你把事情弄出來了,怎麽收場?”


    宋剛笑著說:“我把事情弄出來的?再冤枉老子,我可不答應羅。還有,誰說要收場的啊?我沒想過這事,怎麽收場關我什麽事?我看,你們是找錯人了。”


    “你不怕加刑嗎?”一個幹部說。這話是他們威脅服刑人員最基本的手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許諾減刑,或者威脅加刑,天準地靈的會立馬收到巨大的效果。監獄,絕對不是人呆的地方,呆過的人一輩子也不會再想進第二次了,沒進去過的人,聽到這地方心裏就會發悚。在裏麵的人,就是出去討米餓死,也不會願意在這裏麵多坐一天,所以,加刑,是每個服刑人員的噩夢;減刑,是所有服刑人員拚命追求的理想。


    可是,這話在宋剛麵前不靈,不但不靈,反而惹怒了宋剛。宋剛說:“嘿嘿,難道你們想讓我減刑嗎?沒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這話?我才不怕加刑呢。哈哈,告訴你們吧,我是不準備出去的了。我非把這牢底坐穿不可。”


    眾幹部啞了,最有效的武器沒效果,怎麽辦呢?


    “咳咳,我說,宋剛啊,你咋就不想早一天出去呢?”到底是當領導的,監獄長開始玩手腕了,他很關切地問宋剛,“你要是表現好啊,加上你外麵還有不少有權有勢的兄弟,這刑嘛,減起來也許很快的。呃呃,我們都是見過世麵的人,也都風光過,外麵嘛,花花世界,還是早一日出去的好。我想啊,是不是這樣?那些犯人們都比較聽你的話,你就勸勸他們,就別絕食了吧。好不好啊?這事辦到了,我可以保證給你記一次大功,減刑一年,如何?”


    宋剛“嘿嘿”地笑著:“我說了不想減刑,你這人把蠻。為什麽要我減刑?你這麽費盡心思地想給我減刑,我又不買你的賬,我說,你是吃多了撐著了吧?”


    監獄長臉上掛不住了,說:“啊哈,你還蠻牛啊?老子主動給你減刑,你倒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吧,不吃敬酒吃罰酒,這次集體絕食事件,你是帶頭人。你就看著辦吧。”


    宋剛哈哈地笑著說:“你們沒有看清報紙嗎?上麵寫著,除宋剛沒有參加集體絕食之外,其他人為抗議新任監獄長虐待服刑人員而自發行動起來,拒絕進食。哈哈,我是帶頭人?我吃得飽飽的,這是絕食嗎?天下總有講理的地方。”


    監獄長振振有辭,“你是幕後策劃者。”


    宋剛冷笑著,戲謔的眼神仔細地在監獄長的身上打量著,嘴裏還不時“嘖嘖”地發出感歎的聲音。


    監獄長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看什麽看?告訴你,要是你不配合,我跟你沒完。”


    宋剛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笑得特別有味,特別誇張,笑夠了,他看著被他笑得圍著他的幹部驚愕地呆看著他時,他才說:“你說,你跟我沒完?虧你說得出口。你就要完蛋了,你還在這裏裝糊塗?你沒搞過行政啊?嘖嘖。”


    “什麽意思?”監獄長問。


    “什麽意思?你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唉,人啊,經常就這麽糊塗,白活了幾十年。唉,你是死鬼一個喲,還玩啥呢?趕快收拾行李,回家種田去吧。”宋剛哀聲歎氣,不為自己,而是為監獄長。


    “誰敢把我怎麽樣?”監獄長一想到自己的背景,膽子又大了起來。


    宋剛裝成很認真的樣子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不出明天,你就完蛋了,收拾你的人隻怕就會到了。”


    “哈哈,哈哈。”笑得很自信的監獄長看了看所有在場的幹部和獄警,嬉笑著說:“啊哈,這人以為自己是神仙。他說,我明天就玩完了,嘻嘻,我嚇死了,哎喲,我怕得要死呀,哈哈,我沒了呀。宋剛,你以為你是誰呀?黃庭宏?李有鈞?哈哈,你就是一個囚犯呢,醒醒吧,你在做夢吧?”


    宋剛沒有笑,不屑地說:“嗯,跟死人說話沒意思。”


    “你媽的,你才死呢。老子是誰的人,諒你也不知道。”監獄長罵道和炫耀道。


    宋剛自言自語地說:“傻不拉嘰的,還得意?明天,最遲是明天,你的主子就要把你宰殺了,蠢豬,告訴你了還不明白?”


    這句話突然似驚雷一般驚醒了監獄長,臭汗淋淋的他愣住了,是呀,自己馬上就要做替罪羊了,咋辦?這時的他才清醒過來。


    親信,什麽是親信?親信就是平常在主子麵前得寵,吃香的喝辣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在主子扛不住了的時候,他就必須去扛,扛不扛得住沒人理你,扛不住也得扛。


    現在,二監獄的事已經沒法收場了,他的主子沒法扛了,那他就必須扛著,別無選擇。監獄長怔怔地呆在那裏,眾幹部愣愣地看著他,他們也意識到了這點。


    宋剛不想饒恕他們,有“嘿嘿”地笑道:“你們,別以為替罪羊就隻需要一隻,事越大,需要的羊就越多。嘿嘿,你們都等著陪葬吧。”


    宋剛沒有理睬那些木雞,讓他們呆著,他回到了服刑人員一起。“爺,爺。”的叫聲一片,“沒受苦吧?”


    宋剛輕輕地一笑,說:“受苦的不是我呢,獄長和他們一群人正在苦著呢,說不準他們還在抱頭痛哭也難說。”


    眾囚犯樂了,急忙問是怎麽回事。宋剛說,你們都看過壁虎嗎?它在遇到危險時總會把尾巴弄斷,留個尾巴給天敵吃。我跟監獄長一群人說了這個道理,他們說,他們就是這尾巴。所以,做尾巴的他們哪有不痛苦的道理?


    “真的嗎?”“你咋知道?”“有好戲看了。”囚徒們裏不乏聰明人,他們一聽就明白了這道理。當然,也有不清白的,他們繼續追問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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