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把你的犯罪事實說明白了。”瞿基說。


    “對不起,是你們說我犯罪,取證是你們的事。你們證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證明我有罪。這話,我已經說了上千次了,再說也沒用。我準備睡覺。”說完,宋剛真的閉上了眼睛,這是他睡覺的法子,也是他熬過十五天的絕招。他能夠坐著睡著。超強燈光對他無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燈光,心理戰,對宋剛來說,隻是一種無趣的遊戲。抗擊打能力引來的是宋剛無情的反擊,雖然他已經戴上了手銬。


    一天的時間就這麽熬過去了。無可奈何,已經疲憊的檢察官放棄了,放棄了由宋剛主動說出事實的企圖,他們隻能被動地出擊了。


    “宋剛,你在某*那裏存有巨額存款,這事實你承認嗎?”瞿基問。


    “沒有*,更沒有巨額存款。如果有證據,你們可以在法庭上作為我定罪的證據。”宋剛說。他想,陷害他的陷阱出現了一個。


    “你動用了社保基金三個億,你認嗎?”


    “動用三個億的社保基金,有這麽回事。這是臨江市委集體決定的,我作為市長,我簽的字,這沒有錯。”宋剛說。他早就知道這是定他罪的依據之一。但這沒關係,集體決策,集體承當,夠不上刑事犯罪。


    “動用這幾個億的資金,我們所了解的是,你在未經任何集體討論的情況下自作主張所為,你承認嗎?”瞿基說。


    “有會議紀要可查,有會議記錄可查。無需我多解釋。”宋剛突然地說。


    “你自己看吧。”一個記錄本和一份會議紀要。


    宋剛看了一遍,他笑了,笑得很開心,因為,他終於知道了是誰參與了這次陷害。“會議紀要”由原來的“……會議一致決定,暫時借用社保基金三億,用於臨梅高速的啟動資金。借期不超過6個月。……”變成了“……臨梅高速的啟動資金由政府臨機處置,具體由宋剛市長決定……”他又看了那次會議的記錄,麵目全非,動用社保資金的話根本就沒出現。


    宋剛笑了笑說,“我不辯解。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行了。”


    終於,宋剛有了定罪的依據,一條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一條是擅自挪用巨額社保資金。由於宋剛拒絕回答財產來源,審訊告一段落,刑拘開始了。


    宋剛來到刑拘看守所,他沒有按照廳級幹部的待遇,和七個犯人關在了一起。


    “啊哈,來了一位新朋友,接風洗塵吧。”等幹警出去後,健壯如牛的“將軍”發話了——也就是這個間子裏的“老大”。


    “這位新朋友,我們準備為你接風洗塵。不過,我們先問問你的家世。你姓甚名誰,犯有何罪,快快說來。”“將軍”是一位一臉橫肉,身上紋有一條龍的家夥,死緩徒刑。


    宋剛斜著眼看了他一眼,說:“姓甚名誰就不要說了,愧對祖宗。至於罪嘛,隨便人家怎麽說了。我估計他們會說我是*犯和大貪汙犯。”


    此兩種罪狀在監獄裏是犯人們最鄙視的兩罪,一般,犯這兩罪的人在監獄裏是最下等之人,受盡苦頭那是沒得逃脫的了。


    “啊哈,這家夥是敗類,竟然和我們關在一起,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兄弟們,好好給他接風洗塵啊。”“將軍”獰笑著。


    “將軍”的一聲令下,三個拿著牙刷,準備在宋剛身上的每一處用力刷一遍,那是一種極苦的體罰;兩個脫下了鞋子,他們準備抽打宋剛的嘴巴;還有一個拿著馬桶,準備讓宋剛舔幹淨上麵的汙漬;最後一個是“將軍”了,也就是這個間子麵的老大,他什麽也沒拿,隻有兩隻拳頭,關節吱吱地捏著響得嚇人。


    “兄弟,新來的,都必須過這一關。不要叫嗬,叫聲驚動了外麵的幹部,那苦頭就會吃得更大了。懂味呢,就默默地受用著這頓美餐,不懂味呢,後麵來的新兄弟也是你的八哥九哥。聽懂了嗎?”“將軍”嘿嘿地笑著說。


    宋剛笑了笑,說:“有這規矩嗎?”


    “有啊。”將軍說。


    “好啊,可以改一改嗎?”宋剛說。


    “啊哈,一進來就想改規矩?好吧,你說怎麽個改法?”“將軍”笑得很誇張。


    “我們輪流坐莊,後到的做老大,先到的為新來的服務。”宋剛說。


    “我說啊,說話要三思而後行,這話一說出口啊,就收不回了,代價可就大了呢。好吧,你也是稚兒,看來什麽也不懂。教教你。兄弟們,上呀。”“將軍”一聲令下,六個人一擁而上。拳頭,臭腳,全用上了。“劈劈啪啪”“嘭嘭嘭嘭”間子裏響得好不熱鬧。


    “將軍”瞪著眼,驚詫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六個人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痛苦而又驚恐。


    “我們單挑?”唯一沒有倒下的宋剛和唯一沒有參戰的“將軍”麵對著麵。


    “將軍”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位戴眼鏡的人,“你是會家子?”


    “亡命之徒。”宋剛說。


    “你也是無期?”將軍說。


    “不知道,可能是無罪釋放吧。”宋剛說,“也可能是無期,或者死刑。”


    “那你也不一定就是無期或死刑了,何必做亡命之徒呢?我就沒希望了。”“將軍”有些怯意。


    “別囉嗦了,你將軍做了這麽久了,讓給我來做一做了。來來,我在三招之內把你打趴三次,讓你知道被打趴的滋味不好受。”宋剛笑著說。


    “啊哈,你以為把他們幾個打趴了就天下無敵了?我在這裏已經是半年多了,寂寞呀,獨孤求敗呀。來,注意你的眼鏡唷。”說完,他先動手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道理在流氓混混裏是明白的。


    “啪——嘭”“啪——嘭”“啪——嘭”“將軍”第三次摔倒再也爬不起來了。“哎喲哎喲”哼哼唧唧的,痛苦萬分。


    “還來不來?”宋剛站著,悠閑地說,“你這貨色竟然也做什麽‘將軍’?從今天起,你做老幺。不服?我們再來過。”


    “不……不來了,這將軍你做了,我做老幺吧。”終於屈服的“將軍”說。


    “兄弟們,你們說行不行啊?”宋剛問。


    一致的回答聲和笑容,“行行。”


    “不行?”宋剛看著瞪了別人一眼的“將軍”,顯然,他還在威脅別人。宋剛笑吟吟地說:“剛才我怎麽說來著?倒個個兒,後來的做老大,後來者居上唄。從今天起,我們這間子就這規矩了,後來者居上。嗨,你躺在地上還不起來,你說行不行?”


    “起……起不來了。我……我沒意見。我做老滿,大哥,您貴姓啊?”躺在地上起不來的將軍問。


    “我?姓李,名四。江湖上稱我天煞星李四。你們都應該聽過我的大名。聽過嗎?”宋剛說。


    “聽過,聽過。大名鼎鼎,如雷貫耳。難怪大哥身手了得,原來您就是威震江湖的天煞星李四,李大俠喲。我們有眼無珠,有眼無珠。”眾人胡吹著,其實,江湖上哪有什麽天煞星李四的?


    “這裏是什麽地方?”宋剛仍然不知現在在哪裏。


    “這裏是清江市啊,您不知道這裏是清江市?”


    “不知道。他們怕我又逃出去,蒙著我的眼睛到了這裏。”


    “您經常越獄嗎?怎麽逃得了?”


    “哈哈,這還不容易?在這裏休息幾天,住膩了,我就得跟你們拜拜了。”


    “您有這本事?怎麽又會被他們逮著呢?”


    “唉,外麵玩膩了就進來玩玩,到裏麵來認識幾個朋友。裏麵玩膩了就又出去玩玩羅,這還不容易?我啊,進進出出的,也有十來回了。唉,這世界呀,沒有什麽地方好玩的了,下次我得想法子弄個官兒玩玩了。”


    “大哥,我們當然對你佩服至極,可是您說弄個官兒當當,那隻怕沒這麽容易吧?”一個矮瘦的人說。


    “哈哈,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弄這麽一個官兒最容易了。你們知道嗎,我們省呀,有幾個大貪官,我拿幾百萬給他,這官兒不就到手了嗎?”


    “你是說熊檢察長吧?那家夥真是個要錢不要臉的家夥。給他幾百萬,隻怕是真還能辦到。隻是,你哪來這麽多錢?”一個瘦小的犯人說。


    “你有寶氣喲,李大哥飛簷走壁,弄錢那還不是件容易的事?”另一份矮個子說。


    那瘦小的人說:“那李大哥有案子在身,那也弄不成官兒呀。”


    “哎呀,你這人更有寶氣了,人家是副檢察長,說沒罪不就沒罪了。虧你還自以為有才華,有思想,這麽簡單的道理也不懂啊?”又一個人家進來討論了。


    宋剛笑著說:“嗨,我看啊,你們都不錯,都蠻聰明的。就這麽著,反正我這輩子就喜歡玩,什麽事都玩遍了那才夠味兒。”


    宋剛就這麽在看守所裏呆著,他沒有放鬆警惕,因為,在看守所意外死亡的人並不是沒有。住到第三天,他漸漸發現,在放風的時候,有兩個警察用眼睛的餘光瞟了他好幾眼。還有一位警察在另一角悠閑地抽著煙,似乎在對宋剛示威,吐著煙圈,眼睛不斷地瞟看宋剛。


    宋剛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有煙的沒?煙酒不分家,來一支怎樣?”


    “在間子裏還抽煙啊?好吧,我心好,抽就抽一支吧。接著。”說完,那位警官丟了一支煙過來。


    “別動!”宋剛才接住,剛才斜著眼看他的警官走過來,拿過宋剛的煙看了看。


    “咦?我給他抽支煙怎麽啦?積積德錯了嗎?你們也真是多管閑事。抽,老子的煙想給誰抽就給誰抽,接著。”說完,又丟過來一支。宋剛接住,似乎看了看煙的質量。五個指甲印清清楚楚的。


    “你這位老兄別生氣嘛,我們隻是看看。”那兩個警官中的一個說,把這支煙也遞給了宋剛。宋剛借了一個火,美美地吸著。


    危險,五個指甲印!這是康健與他約定的暗號。


    宋剛進來時遇到的“將軍”姓陸,今天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有點神不守舍。宋剛看了他幾眼,沒多理他,和幾個室友開著玩笑,說:“我們也是有緣,你們知道現在哪種人感情最深嗎?”


    “知道啦,一起嫖過娼,一起坐過牢,那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啦。”矮小的那位說。


    宋剛說:“那是,那今後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是,我們有幸認識您李四哥,真是我們的福氣呢。嗨,李大哥,你這次準備在這裏玩多久?”另一個精瘦的人說。


    宋剛說:“我一般呢玩個把月就走了,也有玩十天半個月的。這次嘛,遇到了你們幾個好朋友,加上這次在外麵玩得太久了一點,我準備玩半年左右。不過,你們如果誰對我不好呢,我把他的命玩掉,那我立馬就走了。你們不知道,我在外麵有三個老婆,都是如花似玉的,銀行裏的錢呢也有幾百上千萬的,外麵的福也夠我享的。你們沒有誰有害死我的打算吧。”


    “沒有,沒有,誰敢害你呢?”眾人齊聲說。


    “老幺,你說呢?”宋剛看著老“將軍”說。


    “沒……沒人敢害您。誰有這膽量?”姓陸的說。


    “那好吧,我就在這裏玩上半年。你們想不想學點什麽?”宋剛說。


    “想啊,你會什麽呢?飛簷走壁那我們是學不會的。”有人說。


    “你們想學什麽嘛?我的手藝五分八門的,一時也說不清。”宋剛說。


    “教我怎麽偷東西。”“教我扒錢吧。”“教我……怎麽開鎖吧。”各人的想法不一,但大致差不多。


    宋剛哈哈大笑,說:“你們的誌向也太低了,左右就是一個字,錢。弄錢還不容易?雕蟲小藝,那是最簡單不過了的。這玩意兒先別急,有了一個星期就教會你們了,等我準備出去時,我再教你們不遲。你們知道偷什麽最難嗎?”


    “什麽?”眾人齊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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