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長一聽,記者?不好對付,隻怕有麻煩,但又一想,他泡妞總不好意思到處張揚吧?再說,我一聽他是記者就軟了,那他不就會順著竹竿往上爬嗎?


    不行,我得先鎮住他,於是,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原來是記者同誌喲。你這嫖啊,不怕丟飯碗嗎?”


    記者林清和嘿嘿一笑,我怕丟飯碗?我倒是擔心你丟飯碗呢。他笑了笑指著他的女朋友說:“你說呢?她像小姐嗎?”


    所長心裏雖虛,嘴裏可不能軟,說:“我在問你,老實回答。”


    “我不是回答了嗎?她像嗎?”林清和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顯然是有恃無恐。


    這位派出所長看看那位姑娘,也覺得年紀大了點,不如順著這個台階趕緊下台吧。他忙說:“記者同誌,我們可能誤會了,您這麽有素質的人這麽會幹那事呢?錯了錯了,對不起,對不起。這樣吧,你們可以走了。”


    林清和哈哈一下,說:“真的可以走了?要不要看看我的記者證?到時別說我是冒牌貨喲。”


    派出所長忙說:“不必了,您怎麽會是冒牌貨?你們真的可以走了。”


    林清和說:“我們怎麽回去?現在三更半夜的,又聽說你們臨江治安特差,我一上街,不小心被人砍了腳筋怎麽辦?我們不走了,這裏安全。再說呢,我順便就在這裏采訪采訪,還有這麽多被抓的人,得給你們宣傳宣傳啊。嗬嗬,這樣可是兩全其美的事,行吧?”


    派出所長開始煩躁了,怎麽可以讓他在這裏采訪呢?正不好怎麽辦,突然,隔壁的何智總經理在大聲嚷嚷,他心裏一驚,心想,這家夥怎麽這樣的話都說得出?難道他吃了豹子膽?


    那記者一聽樂了,說:“哈哈,有新聞,有好新聞,我得仔仔細細地寫一篇文章。所長,你別瞪著我,我膽子小,別再嚇我了,我有羊角風的老病,被你這麽一瞪呀,我老病一發,可就麻煩了。嗨,所長,那老板叫何智吧?這人吃了什麽膽來著?好像他剛才罵的人是你們的頂頭上司耶,林德才就是那個政法委的林德才嗎?”


    所長尷尬地不知怎麽回答,可隔壁的聲音越來越大,何智大聲地吼著:“我*林德才家的十八代祖宗,他想報複我?不就是我沒給他嫖那位服務員嗎?我跟他沒完,老子到北京上訪去,看他這書記當得多久?”


    這還得了?一個賓館的總經理竟然開口罵起政法委書記來了,還這麽惡毒,那還了得?接著,那邊的罵聲突然變成了“嗚嗚”聲,顯然,他的嘴被人家捂住了,還夾雜著毆擊聲。


    “哈哈嗬,有意思,蠻有意思,奇聞,奇聞。”林清和樂兮兮地對派出所長說,“所長,我們來個交易吧,剛才你們那兩位的豬蹄子和貓爪子把我的手弄成了青紫色,我就不計較了。我想采訪采訪這位老總,想必您一定會覺得這筆生意蠻劃算的。”


    那派出所長想,這怎麽可以讓他采訪?這可是政法委書記的隱私呀,他忙陪著笑臉說:“記者同誌,這,這可不符合我們的規定,案件在未審理之前有些不方便。”他沒有說拒絕采訪,更沒說無可奉告之類的外交辭令。


    這時,隔壁又傳來尖叫聲。派出所長皺了皺眉,對身邊的幹警說:“過去看看,聲音小點,問話也用不著這麽怪叫嘛。”那為幹警趕快過去了。


    林清和說:“所長,這怪叫聲好像不是問話呢,我覺得是那位總經理在叫耶。我采訪一下不行嗎?”


    “不方便,希望理解。”所長說。


    林清和說:“好吧,那我們告辭了。走吧,我還得趕回去寫一遍稿子,稿子的題目就叫‘派出所裏的尖叫聲’,走,再拖拖拉拉就趕不上明早的排版了。”


    “別急,您真個不放過我們?”所長說。


    “沒有呀,今晚我突發奇想,靈感一來,就想寫文章了。要不,我寫一篇‘臨江市裏的半夜驚魂’也行。”林清和說。


    “請高抬貴手吧,開個價也行。”所長說。


    “嗬嗬,有市無價。這麽好的題材我怎舍得賣了呢?”林清和說。


    “沒商量的餘地了?”


    “沒得商量,無價之寶怎舍得賣?”


    “好吧,請出示您的記者證。”


    “對不起,你們自始至終也沒出事過警察證。”


    “好吧,我們開始做筆錄。把你**的事實說清楚。”派出所長來狠的了。


    林清和嘻嘻哈哈地說:“好啊,請您記錄清楚了。我再怎麽也不是殺頭的罪,出去咱們較勁吧。你要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要不,你們寫好筆錄,隨便怎麽寫,我簽個字就行。我可不想你們刑訊*供。”


    “我們可沒有刑訊*供的習慣羅,請你尊重事實,不要亂講。”所長厭惡地看著林清和,“你把你的事實交代清楚,配合得好,我們可以不向你們單位反映。”


    林清和笑著說:“配合得好,非常的好,我就是來泡妞的。你們把過程捏造好吧,我保證簽字畫押,絕不反悔。”


    何智被收押了,至於什麽時候宣判,以什麽罪名判刑,誰也說不清楚。林清和也被拘留了,包括那位被派出所“確認”的三陪小姐一同拘留了。


    七天後,省報頭版出現了特別放大的標題文章:《省報記者收押記》。


    宋剛拿著報紙摔在林德才的麵前,“你看看,怎麽解釋?”這時,康健也進來了,問:“市長,您叫我過來有什麽事嗎?”


    宋剛鐵青著臉,對康健說:“沒事我叫你來玩喲?你看過這報紙嗎?沒看過?你看看吧,胡鬧。”


    林德才看完報紙後,倉惶的臉很快又平靜了,“這是他們公安內部的事,康健,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宋剛說:“你別問他,我問你。你別裝糊塗,整個過程是你指揮的,我已經問過了潘建軍。康健,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呀。”康健委屈的說,“我真的不知道,治安拘留不需要我簽字,更沒人給我匯報。”


    “無能,你這局長吃屎喲?下麵的人都控製不住。”宋剛很少說粗話,“回去好好整頓。何智有什麽問題你親自過問,有沒有犯罪事實把握好了,他有委屈的話,請他理智一點。特別是別讓他再亂講了。你回去吧,做做他的工作。”


    宋剛看著康健出去了,對林德才說:“你還沒解釋。”


    林德才說:“記者的話也信?我布置突擊查賓館,本就是為了臨江的平安嘛,我聽說那個賓館經常有聚賭和嫖宿的。我這樣做有錯嗎?”


    宋剛犀利的眼睛注視著林德才,緩緩地說:“你說得很有道理,冠冕堂皇,你沒有錯,你幹得好,應該受到表揚。不過,希望何智所說的不是事實,更希望他別再亂講。”


    “他敢……”林德才趕緊縮嘴。


    宋剛沒有給他機會改口,“嗯,大權在握,公檢法都歸你管著,權力不小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敢不敢!”


    林德才說:“市長的話太重了,我怎麽受得了?有不對的地方請您批評。”


    宋剛說:“那位記者你打算怎麽著?他可不是在臨江治下。”


    林德才忙說:“請市長指示。”


    宋剛說:“我邀請他吃頓飯,先得把他的嘴巴封了。不過,希望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下三濫的事千萬做不得。那個何智,你自己去安撫吧。”


    林德才說:“市長,您真相信有這事?我真的沒有那事,更不可能去報複他。”


    宋剛嘿嘿一笑,“有沒有這事,你自己心裏清楚,用不著問我。至於我信不信,我自會掂量。告訴你,我真要是自己不相信,嘿嘿,別說這點小事,再複雜點的事,我也有能耐弄得一清二楚,你信不信?”


    這話,讓林德才打了個激靈,一股寒氣*上心來。因為,搞政法的人還是有些職業敏感性的,那次香港回歸,宋剛就在國家領導人身邊,這已經說明了宋剛非等閑之輩。


    才從宋剛這裏出來,林德才又被書記汪少華叫了過去。他想,才挨了宋剛的訓斥,書記那裏還不知道會怎樣?他緊張而又慌亂,按照有關法律法規,真要是認真追究起來,自己真還難過這一關,別說刑事責任,至少紀律處分是少不了的。


    “德才呀,這是怎麽回事?這日報上的事是真還是假呀?”汪少華笑眯眯的看著林德才說,“影響多不好。隻怕是不好收場呢,你說說,怎麽收場?”


    林德才麵對著這笑麵虎,雖然早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笑眯眯,但他知道,這笑眯眯的後麵並不會比宋剛的怒意輕鬆。往往,笑嘻嘻的人不是好東西,笑裏藏刀就是這意思。不過,這汪少華在林德才心目中一直隻是平庸之輩,他比宋剛好對付多了,糊弄起來容易得多,所以,在他前麵,膽子大了許多。


    林德才說:“上麵寫的東西都是胡說八道,我哪會做這事?公安抓人也是綜合治理的需要,那記者自己做出事來,現在倒打一耙。請書記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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