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雇傭兵就一把將劉詩宴推到了一邊,她還再想掙紮,瘦小的身體已經被其他兩個男人禁錮住,雇傭兵拿著手術刀在患者的腹部上劃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然後伸手進入胃裏翻找……


    整個過程太血腥,幸好患者已經注入麻藥昏迷了,不然早就疼的嗷嗷大叫了。


    不知道碰到了什麽,頓時竄出了一股白色的液體,然後鮮血入注,嘩嘩的往外流淌。


    雇傭兵覺得好惡心,正想找東西擦擦時,劉詩宴突然大喊,“所有人不許動!”


    她掙紮的甩開那兩個男人,衝過去仔細的檢查,刹那間臉色一片煞白。


    雇傭兵以為她發現了什麽,就問,“到底怎麽回事?說!”


    “這位患者可能是埃博拉病毒攜帶著……”


    劉詩宴話一出口,在場的兩個護士大駭,“不會吧?埃博拉病毒?”


    “沒錯,極有可能就是埃博拉病毒,要馬上聯係附近的救助站,請求美國大使館派人過來抽血化驗,還有馬上封閉手術室,我們也要換上隔離服……”劉詩宴不慌不亂的吩咐著,旁邊的雇傭兵卻等不了了——


    他一把抓住了劉詩宴纖細的脖頸,大手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將她的脖子掐斷似的,雇傭兵凶神惡煞的道,“馬上取出鑽石,我們要鑽石!”


    “鑽石我是一定會取的,但首先要救患者,你們先出去……”


    話沒說完,雇傭兵一把甩開了劉詩宴,她沒站住,瘦小的身子‘啪’的一下摔倒了地上。


    雇傭兵不耐的咒罵了兩句,上前就要打她,掄起的拳頭即將落下,劉詩宴緊張的馬上閉上眼睛。


    可一秒,兩秒,三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拳頭卻沒落下來。


    她錯愕的睜開一點點眼睛縫隙,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赫然出現在她眼前,是韓非宇。


    闊別近一個多月後的某天,她終於又一次的見到了他。


    他比之前更瘦了,穿著黑色的行動服,冰冷的俊臉上帶著清冷的神色,一臉桀驁的來到了雇傭兵麵前,伸手抓住了雇傭兵的手腕——


    雇傭兵掙了掙,卻沒掙過韓非宇,“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允許動手打女人!”


    話落地的一刻,韓非宇鬆開了手,卻附帶一腳,將身高一米九的壯漢一腳踢出去兩米遠。


    雇傭兵沉沉的落在地上,掙紮著又站了起來。


    劉詩宴以為他會發火,會和韓非宇打架,沒想到,雇傭兵隻是自知理虧的垂下了頭,說,“我錯了,二哥!”


    韓非宇掃了他一眼,示意讓他滾出去。


    雇傭兵照做,出去了。


    韓非宇又看看其他人,也一並攆出去。


    然後伸手拉起了劉詩宴,說,“去穿隔離服吧!”


    劉詩宴點點頭,但剛走了兩步,回頭看韓非宇站在患者身旁,似乎一點都不畏懼的樣子,她又猶豫的止住了腳步,“你也穿吧!埃博拉病毒很危險的,之前在烏幹達和非洲,已經造成了幾百幾千人的死亡,這是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多的瘟疫傳播,就連輕微的皮膚接觸都會傳染的……”


    韓非宇隻是無謂的朝著她揮了揮手,便不再說話。


    劉詩宴去旁邊換衣服,再回來時還給他帶了一套隔離服,然而卻超出了她的想象,看著眼前的景象,頓時尖叫出聲,“啊!”


    韓非宇隻帶了簡單的膠皮手套,站在手術台上,親自動手取出了患者胃裏的鑽石。


    一顆顆沾滿了鮮血的鑽石放進托盤裏,聽著發出‘啪啦’的聲音,劉詩宴感覺他真是瘋了,徹底瘋了!


    總共二十幾顆全部取出來,一刻不少,韓非宇才摘掉了手套,又說,“過來一個,簡單給他縫一下,這個人我要帶走!”


    劉詩宴一下子愣住了,“你,你說什麽?”


    韓非宇清遠的視線掃向她,“聽不懂?我不喜歡一遍遍重複。”


    她快步衝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患者,“這位患者的手術還沒有結束,就算手術結束了,我也不允許你帶走他!”


    “為什麽?”韓非宇上一眼下一眼的掃視著她,“你和他睡了?他是你男人了?”


    “你……”劉詩宴臉頰一陣緋紅,知道他是故意胡說八道的,又馬上說,“我身為一名醫生,有責任保護患者的生命安全。”


    韓非宇端著那盤血鑽,拿去水龍頭下挨個衝洗,一邊洗刷上麵的血漬,一邊說,“他是你的患者,那外麵那些人就不是你的患者了?你忍心因為他一個人,害死外麵那幾十條人命嗎?”


    “你……你在要挾我?”劉詩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心裏七七八八的,混淆的好像一鍋漿糊,但勉強維持的意識一遍遍的提醒她,自己是個醫生,不能在緊要關頭放棄任何一個患者。


    這是當初她選擇來到這種戰亂地帶,做無國界醫生時宣過的誓言。


    韓非宇弓著身子清洗鑽石,“是啊,威脅你,所以你想好了,到底是救這一個人,還是外麵那幾十個人。”


    劉詩宴心跳的更厲害了,這什麽選擇?她根本不想選。


    “告訴你啊,外麵那幾十個人,你很容易就能救下來,隻要聽我的,那些人就能得救,但如果你想救這個人,恐怕……”


    後麵的話韓非宇不說了,隻是猩冷一笑,結果顯而易見,劉詩宴聽著那陰陽怪氣的冷笑,嚇得一身寒顫。


    “他偷拿了你們的鑽石是不是?但現在鑽石不是給你們了嗎?他是亞洲人,我必須要將他交還給當地的大使館……”


    不等劉詩宴把話說完,韓非宇直接打斷她,道,“你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嗎?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案底嗎?他的真實姓名一直在國際刑警的通緝名單裏,迄今為止,死在他手上的人,最少也有幾十個了,還不包括被他間接害死的,就這樣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還感染了你說的那個什麽病毒,你還想救他,為了他犧牲外麵那幾十條人的性命,你覺得值嗎?”


    “他……”


    劉詩宴心下一片疑惑,忐忑的看看躺在手術台上,腹部還沒被縫合,整體看著宛若屍體一般的亞洲男人,她甚至連他到底是哪國人,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都不知道,而外麵那幾十個人,有她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患者,有跟她並肩奮戰工作了幾年的醫生,也有一隻追求她,隨時寧肯犧牲自己也要護她周全的男人……


    兩種選擇擺在她麵前,何去何從,顯而易見。


    可劉詩宴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動搖了,看著那手術台上的男人,她身為醫生的職業操守在一次次的提醒她,不管手術台上的人到底是何身份,此時此刻,他都隻有一種身份,她的病人!


    她要為了病人付出一切,這才是身為醫者父母的最高操守……


    但是,如果手術台上的是個殺人惡魔呢?


    如果殺了他,或者拋棄他,就能挽救好多無辜的生命呢?


    劉詩宴有點難以抉擇,開始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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