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月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頭有些沉,做了個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曾經的韓非軒。


    陽光燦爛,天空湛藍,白雲悠悠,道路兩旁的梧桐樹綠油油的,有些細碎的陽光從葉縫中穿過,樹葉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她跟在韓非軒的身後,在鋪滿鵝卵石的道路上走著。


    韓非軒偶爾回過頭看看她,俊臉上的笑容和煦。


    他們一前一後,就那麽的走啊走,仿佛時間定格在了那一瞬。


    突然醒過來,才發現是一場夢,眼角有些許淚痕劃過。


    她滿心惘然的抬手擦了擦,起了床,掀開身上的薄被,拉開床邊的帷幔,目光卻有些閃爍,她記得清早睡著的時候,好像實在沙發上……


    在洗手間洗漱的時候,季瑾之過來敲門,說晚餐已經好了,請她下樓用餐。


    待她從洗漱間出來的時候,季瑾之已經整理好了床鋪,或許隻是錯覺,季瑾之對她的態度和昨日相比大相徑庭。


    不愛說笑的人,嘴角竟然也有著一絲的弧度。


    慕十月走過去,問季瑾之,“今早你來過這間房?”


    季瑾之點了點頭,解釋說,“是的,今早給您送早餐時,發現您在沙發上睡著了,就扶您到了床上。”


    慕十月一手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睡的有些沉了,竟然沒有任何的印象。


    季瑾之收拾了下房間就下樓了,慕十月拿起床邊的手機,摁下了開機鍵。


    幾個未接來電的提醒和短信,一時間全蹦了出來。


    有很多人打過電話給她,慕怎挽,韓非宇,還有安卡,以及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那條短信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你再考慮一下。”


    退回了主屏幕,放下了手機,慕十月的頭腦中漸漸浮現了那個叫溫如初的男人影子。


    下樓用餐,晚餐十分豐富。


    完全的西式風格,各式的餐點和剛烤好的牛扒,一應俱全。


    韓非軒到的比慕十月早,正在看一本全英文版的書,麵前的晚餐未動,果汁卻已經喝了大半杯。


    見慕十月走過來,輕聲的說了句,“睡得好嗎?”挑眉示意她坐下,又繼續看他的書。


    她點了下頭,坐下鋪開了餐布,準備用餐。


    廚師將剛剛烤好的餐包端了上來,慕十月吃飯的時候很安靜,低頭拿著刀叉進食,隻挑離自己最近的東西,韓非軒放下書時,她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這邊的東西也吃一點,挺不錯的。”他建議的道。


    慕十月拿著餐叉的手頓了一下,夾了些蔬菜沙拉,卻故意避開了一旁的雞蛋羹。


    “為什麽不吃雞蛋羹?”


    韓非軒問著,慕十月沒有回應,季瑾之已經將雞蛋羹端到了她近前。


    看著那碗雞蛋羹,慕十月沒有吃。


    韓非軒笑了笑,像一個對待挑食女兒的父親,半開玩笑的說,“要不要我喂你吃?”


    慕十月抬首,迎上韓非軒的眼眸。


    他雖然那麽說了,卻並沒有那麽做,但他是一個在商場沉浮多年了,身上有種老成持重的威嚴,話語之中,盡顯城府,透著一股子威嚴的氣息。


    慕十月收回了視線,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了雞蛋羹。


    她專注的吃著東西,紅嫩的雙唇慢慢蠕動,白皙光潔的脖頸也隨之微微顫動……韓非軒的眸光逐漸加深,他想到了早上臥房裏的一幕,她躺在床上,雙眸閉合,晨曦恰到好處的照在她粉嫩的肌膚上,他很想衝過去,一把抱住她……


    好像,這時候想這些有點不太對勁。


    慕十月以為自己可以吃雞蛋羹的,卻沒想到她才喝了幾口就開始反胃了,胃裏不停的翻滾,她想克製,卻無奈一浪高過一浪,她在韓非軒詫然的目光中衝進了洗手間,打開了抽水馬桶,把胃裏不曾消化的雞蛋羹連同其他食物吐了出來。


    韓非軒站起身,追了過來,平靜的臉上薄唇緊皺,臉色很難看。


    “不能吃雞蛋為什麽不說?”


    他站在洗手間門口,從季瑾之手中拿過杯水遞給她。


    慕十月從她手中接過,見他皺著眉,顯然是生氣了。


    “我也不知道。”她仰頭喝水漱口,看著鏡子裏的韓非軒,他單手拄著門框,出現在她身後,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在洗手間這不大的空間裏,好似她被他困在了裏麵一樣。


    看著這樣的韓非軒,慕十月再次開口,道了句‘我不知道’,他才突然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禁語氣緩了些,才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對雞蛋過敏?”


    慕十月微微搖頭,“不清楚,可能過敏?”


    但她記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說對雞蛋過敏,難道說腿受了點傷,就導致胃口也跟著起了變化?


    不應該啊!


    韓非軒又遞給她一條毛巾,慕十月拿過擦了擦臉,思考著該怎麽和他解釋。


    她擰開了水龍頭,開始清洗毛巾,有些表情不明的低下了頭,歎息道,“可能人身體的記憶力比大腦的還要好使吧!前幾天差點青黴素過敏,雖然沒死成,但身體記住了,它就開始懲罰我這個不盡職的主人,現在就連吃個雞蛋都能吐!”


    想想都覺得可笑。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其實韓非軒很清楚,她話語中的含義,用沈佳人的所作所為,提醒著讓他快點同意離婚。


    慕十月說的話很簡單,但韓非軒聽了,心裏卻怒氣浮增。


    一段痛苦的過往,她說的雲淡風輕的,好似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一般。


    韓非軒讓自己的思緒靜了靜,然後並沒有表態,隻是從洗手間退了出來。


    慕十月的性子過於偏冷,尤其是他們現在的關係,不溫不火,就是個陌生人,他若安慰,她也未必會領情。


    慕十月將洗好的毛巾擰幹了,搭在一側的架子上,轉身跟在他身後走出來,隨口說了句,“以後我要記住了,不能再吃雞蛋了,吃了就會吐,這算不算病呢?”


    這話有幾分自嘲的意思,但慕十月卻完全是說者無意,而關於雞蛋的事情,她也不想再多談。


    有些莫名的奇怪,他竟然好奇她在想些什麽了。


    這是第一次慕十月和他平靜的講話,韓非軒不宜顯出太多的情緒,不然激起她心裏的戒備,以後還不知道要怎樣處理彼此的關係。


    隻是他有點不太高興,她不想吃雞蛋,完全可以拒絕的,但她並沒有……


    有些過於的順從,更像是一種無言的挑釁。


    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些類似韓非宇的地方。


    想到了韓非宇,韓非軒握著餐刀的手指緊了緊。


    吃過了晚飯,韓非軒說,“十分鍾後,有護士來給你換藥,半個小時後,我在樓上的書房等你。”


    “有事嗎?”慕十月跟著他來了客廳。


    韓非軒離開的腳步微頓,側身看她,“等下樓上說。”


    她點了點頭,目送韓非軒上樓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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