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暑假最後一天,韓非軒對她說,“我有事要出趟國,可能要去好幾個國家,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我回來時帶給你。”


    當時的慕十月剛十五歲,隻是個情竇未開的小姑娘,卻在他悉心陪伴的八年多時間裏,慢慢的習慣了在人前生活,熟悉為人處事,接人待物,是他讓她走出了那個陰暗潮濕的酒窖,慢慢的接受了陽光,更習慣了在絢爛的光線下生活。


    可能那時候,在所有人眼裏,包括慕老和慕怎挽,對於她這個女兒和妹妹,都覺得隻是一個黯淡無光的小石頭,能平安就好,但是韓非軒,細心的將她打磨成了鑽石。


    所以在他麵前,她不拘束,灑脫的做自己,她對他說,“你去多久啊?寒假的時候能回來嗎?”


    韓非軒開玩笑的揉亂了她的頭發,說,“能的,還要陪你過寒假呢,不然你又要一個人去酒窖,萬一把酒都喝了怎辦?”


    “那就多帶些禮物給我吧!我想要漂亮的包包,高跟鞋,還有……公主裙!”她說。


    韓非軒認真的一一記下,然後送她回家。


    本以為幾個月就會再度重逢,卻沒想到,整整一個寒假,無論她躲進酒窖,還是去喧鬧的大街閑逛,無論是去安靜的圖書館讀書,還是去人潮鼎沸的賣場,都等不到他的影子。


    寒假過去了,暑假的時候繼續再等。


    終於實在等不下去了,她就開始四處尋找。


    等了好久,也找了好久,卻始終找不到。


    得到的消息很渺茫,從最初的幾個電話,幾個短信,到最後的杳無音信。


    後來的後來,她遇到了韓非宇。


    她開始圍著他身後詢問韓非軒的事情,但小女孩愛麵子,她不肯說自己和韓非軒的過往,隻是死要麵子的說她隻是好奇,韓非宇也喜歡她,能多點機會接觸,不是更好。


    就這樣,在一個女孩情竇初開的年紀,陪在身邊的不是韓非軒,而是他的弟弟韓非宇。


    韓非軒整整消失了三年,從一個懵懂的小女孩,她蛻變長大,逐漸接受了愛情,順理成章的接受了長期陪在身邊,一次又一次給她浪漫和驚喜的男孩子。


    卻沒想過,她在接受韓非宇的同時,韓非軒回來了。


    他們第一次重逢,她是不知道的。


    他在學校門口等她放學,帶著幾年前就該給她的禮物,想著怎麽解釋這幾年的無音無信,想著如何給她驚喜,如何哄她高興,可是等來的確實她挽著別人的手,笑嗬嗬的從他車旁經過。


    那一幕,深深的落在了韓非軒的心裏,久久無法忘懷,任時光岑差,歲月磨洗,最後卻成了噩夢,一次次午夜夢回,在夢魘中苦痛掙紮。


    畢竟是男孩子第一次愛上的人,說忘記,又談何容易。


    尤其是韓非宇一次又一次的在哥哥麵前炫耀,秀著各種各樣的恩愛,快樂的和哥哥分享自己的愛情時,卻不知道此時的韓非軒,心境會有如何的苦痛和折磨。


    那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卻在分開的短短三年後,做了別人的女友。


    現實像電視劇本,嘲笑命運弄人的同時,又不得不殘忍的接受。


    在愛情麵前,人人都是小心眼的。


    韓非軒也一樣。


    所以海島第二次重逢時,他故意挽著女同學的手,冷著臉出現在她麵前,冷漠的說上一句,“你就是我弟弟的女朋友慕十月吧?有空的時候,讓非宇帶你來我家做客。”


    報複的快感的同時,卻殘忍的戳傷著慕十月的心。


    後來的後來,慕十月和韓非宇分手,選擇和學長交往。


    故事似乎有了新的轉向,若就此定格,也是極好的。


    最起碼,沒有揪心刻骨的仇怨,也不會有痛徹心扉的纏綿,更不會有接下來難舍難分的痛苦。


    可故事總是跌宕起伏,人生也是這樣,不可能一帆風順。


    逆水行舟是韓非軒最擅長的,所以在2011年,慕氏企業出現經濟危機時,他和慕怎挽做了那份協議。


    而那場車禍發生時,他是最早知道的,也是最早為慕十月準備好律師,又派人四處收集證據,他默默的在背後做好了一切準備,可等到的,確實韓非宇頂替她坐牢的結果。


    新仇舊怨,一窩蜂的襲上他的心頭,他想不到,短短幾年的時間,一個原本天真單純的女孩子,竟會如此工於心計,當初那個躲在酒窖裏,善良可愛的女孩子去了哪裏,為什麽他所看到的,隻是一個精於算計,心腸歹毒的壞女人!


    韓非軒想盡一切辦法讓慕十月嫁給了自己,並用一切手段一次次報複,折磨戲耍著她。


    刀子傷人的同時,如果因為用力過猛,施加者也會傷及皮肉,玉石俱焚,這種最簡單的道理,韓非軒那麽聰明,又豈會不知道,但他還偏偏選擇了這種最笨,也最蠢的方式,傷她的同時,自己也受了傷……


    看著她夜以繼日的工作,固執又倔強,在人前逞強,將最強勢的一麵展現給眾人,強硬的好像塊無堅不摧的鋼刀,可以削鐵如泥,也可以斬金截玉,卻忘了自己也隻是一個女人,需要被人好好嗬護照料。


    那時候的韓非軒,真的恨自己,當初如果不管她,放任著她,是不是她還會是那個膽小怯懦,毫無主見的慕十月。


    他將她親手打磨成了璀璨的鑽石,卻忘了鑽石華美的同時,也堅硬異常。


    慕十月盤腿坐在吊椅上,微微晃動的吊椅也牽動著她的思緒,她想,自己上輩子一定是上帝的寵兒,所以才會讓她在出生時,有倍加疼愛的好爸爸,又關心備至的好哥哥,還在小小年紀,遇到了韓非軒,教會她很多道理,擺脫了人性中最懦弱的潛質,又遇到了韓非宇,給她燦爛浪漫的初戀,又認識了溫如初,知道原來男人溫婉起來也可以這樣……


    漫長的思緒因為手機鈴聲而驚擾,她拿過手機看了看,上麵跳動著‘溫如初’三個字。


    沒有接聽下去的勇氣,她無奈的深吸口氣,將手機放在了遠處。


    鈴聲響了很久,停下時,手機上提示有十個未接來電。


    艾迪大酒店的頂樓總統套房,距離地麵近百米高的飄窗旁,溫如初單手插進褲兜,焦躁的拿著手機一遍遍打著電話。


    始終無人接聽的提示。


    讓他不得不懷疑慕十月是否出現了麻煩。


    就在他焦頭爛額之時,門外一陣騷動,然後房門被人從外麵踢開,一身休閑裝扮的女人闖了進來。


    溫如初認出了女人,抬眸示意保鏢離去。


    女人摘下了鴨舌帽扔在沙發上,慵懶的坐在上麵,喝了幾口水,說,“她沒出事,但不可能聯係你的,因為沒臉聯係了。”


    溫如初眸光凜冽,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女人纖細的手腕,力道大的幾乎將骨頭捏碎,“是不是你和她說了什麽?夏采薇,我警告過你,不許你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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