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風聲永不停歇,每日晨間,息風口的風會格外的大,整個息風口都會響起嗚嗚聲響,甚至震動山埡兩邊的石壁。


    陶知謙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清醒過來的,他艱難的睜開雙眼,眼中盡是迷惑,毫無聚焦,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難以理清神智。


    胸口一悶,他噴出口鮮血,胸臆間反而舒暢了很多,腦海中的疼痛也漸漸減輕,他回想起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事情,想起朱芷和朱竹昏迷的樣子,心中不免難言的焦急。


    他想要起身,可是渾身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在這時候,有人推門而進,一個譏笑的聲音響起:“喲,命還挺大,這都沒死。”


    陶知謙艱難的轉過頭,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芙蓉軟帳之中,屋中的窗戶開著,呼呼的風聲傳進來,有些惱人,但是不會讓屋子裏太悶。


    推門進來的竟然是綺羅添香身邊那個刁蠻丫頭袖兒,她端著一個瓷盅,走到陶知謙床邊,碎碎念道:“真是便宜你這家夥了,夫人既沒有殺你,還為你解毒,甚至還把我的房間都給了你。”


    她輕輕扶起陶知謙,掀開瓷盅,頓時一股清淡的藥香彌散開來,滿屋馨香,陶知謙隻是聞見這味道,就感覺渾身都輕鬆了不少,想來這瓷盅裏一定是珍貴的靈藥。


    袖兒雖然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但是給陶知謙喂藥的時候卻格外輕柔,在陶知謙看不見的地方,袖兒的眼神中有些奇異的光彩,甚至盯著陶知謙的側臉發呆,導致手中的湯匙遞歪,青色的湯藥淋了陶知謙一臉。


    “咳咳……”陶知謙咳嗽著,艱難的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袖兒看見灑得到處都是的湯藥有些慌了神,趕緊拿了方巾為陶知謙擦拭,但是嘴上卻一點都不客氣的道:“收了傷還不老實,亂動什麽。”


    陶知謙心裏苦悶,他現在連喘口氣都累,什麽時候亂動了,但是他卻沒有和這個丫鬟理論的心思,隻是問道:“綺羅添香到底想要幹什麽,我的同伴怎麽樣了,你們為什麽不殺了我。”


    袖兒仔細的給陶知謙擦拭幹淨麵龐,不悅的說道:“問那麽多幹什麽,還有那兩個女人,真的隻是同伴這麽簡單,我看你為了她們連命都不要了呐。”


    陶知謙喘息著,心中焦急如同火灼,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朱芷兩姐妹的情況:“請你告訴我,她們怎麽樣了。”


    袖兒眼中閃過一道異彩,雖然冷哼一聲,但是依舊回答道:“放心好了,夫人還沒有對那兩個女人動手,你在夫人眼裏有利用價值,她是想要和你做筆交易,在你拒絕以前,她不會對那兩個女人怎麽樣的。”


    說著她將湯匙遞到陶知謙嘴邊,動作很輕柔。焦心的陶知謙那裏能注意到這些事情,他一偏頭,道:“何必假惺惺,將我毒到,又來可憐嗎。”


    袖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然後冷笑道:“怎麽怕有毒啊,要是真想殺你,又何必如此麻煩,你不是想要救你的同伴嗎,那就老老實實的喝下這些藥,這樣才能談其他。”


    說著,她有些蠻橫的將湯匙塞進陶知謙嘴裏,看著他的樣子,嘴角浮起溫婉的笑容,和她表現出來的刁蠻大不一樣。


    這湯藥確實不是凡物,喝下之後,陶知謙感覺身體中的痛苦裏立馬消失,力量快速恢複,他吐出口氣,猛然從床上撐了起來,離開了袖兒的懷抱。


    袖兒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空了瓷盅,端著木盤緩緩往房間外走,到門邊的時候,她回頭看著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緩下來的陶知謙一眼,道:“我勸你老實點,那兩個女人可都在我們手裏,稍後夫人會過來見你,到時候怎麽說話,不用我提醒你。”


    看著那個刁蠻丫頭出門離開,陶知謙心中疑惑難言,不明所以,這件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甚至都沒有讓他來得及反應,尤其是自己中毒這件事情,更是讓他的自信都收到了不輕的打擊。


    陶知謙吐出口濁氣,盤膝坐在床上運氣恢複力量,修複傷勢,湯藥的力量在身體中散開,偎貼的溫度讓五章六腑都有種暖暖的感覺,像是被溫泉包裹起來一般。


    “剛剛那丫鬟說綺羅添香認為我有價值,想要和我做交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看出了自己煉丹師的身份,這不應該啊,以這種方式威脅一個煉丹師,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門被推開了,陶知謙耳邊聽到一絲熟悉鈴聲,果然一襲紅衣映入眼簾,衣服上盛開的牡丹無比嬌豔,卻不及那個人的風華。


    她衣角和腳踝還有上都帶著鈴鐺,所以走路的時候會發出悅耳的鈴音,十分動人,宛如曲觴流水,風動白玉!


    陶知謙看著她,臉色冷了下來,沒有多言,甚至坐在床上沒有多動,他知道自己現在是陷阱裏的獵物,與其花費心思掙紮,不如以不變應萬變。


    綺羅添香看著陶知謙的表現,眼中閃過難掩的讚賞,這個年輕人在這種境遇下還能保持冷靜,著實難得,這次的事情交給他,活血真是個很好的選擇,看他對那兩個女子的重視程度,要掌控他,實在輕而易舉。


    “公子醒了,看樣子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之前可真是讓人擔心。”綺羅添香笑著,一點不客氣的做到陶知謙身邊,慵懶姿態十分撩人。


    陶知謙卻對這個近在眼前的大美人不感冒,不是不心動,而是不敢心動,自己差點被這女人毒死,這時候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欣賞她之嬌媚。


    陶知謙目不斜視道:“夫人有什麽吩咐直接說出便是,不論是做什麽,隻要在下力所能及,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辭。”


    “哦!”綺羅添香驚異道:“即使讓你做違背道義的事情你也在所不辭,那怕我要你濫殺無辜,你也願意。”


    陶知謙沉默了,良久他才說出兩個字:“願意!”


    “你說什麽!”綺羅添香看著陶知謙著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來陶知謙這種性子的人,應該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都重才對。


    “我有得選擇嗎?”陶知謙冷笑,他看著綺羅添香道:“為了保護她們做任何事,哪怕那會讓我淪為萬人唾罵,哪怕要沾染上無辜性命的鮮血。”


    綺羅添香有些愣神,他看著陶知謙認真的麵龐,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一個男人願意為了女人放棄自己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名節,是個女人都會感動的吧。


    袖兒在一邊看著陶知謙的側臉有些出神,她雖然明麵上看和陶知謙極其不對付,當時昨夜陶知謙為了兩個女人憤然出手,還有今天這席簡單的話語,無疑讓這個尚處在豆蔻年華的姑娘為之心動!


    綺羅添香搖搖頭,突然失去了繼續戲弄陶知謙的心思,她站起來,背對陶知謙,整個人突然收斂了所有的嫵媚,即使一襲百花紅衣在絢爛,也掩不住那種清冷的氣度,他輕聲道:“公子放心,綺羅添香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還不到濫殺無辜,以為惡為樂的地步。”


    陶知謙冷笑,道:“用兩個弱女子威脅我,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綺羅添香眼中閃過寒光,但是沒有多解釋什麽,隻是道:“既然公子剛剛話已經說出,那綺羅添香也就不在多言,公子心傷初愈,明日我們在詳細商談條件,請公子放心,絕對不會是讓你為難的選擇。”


    在綺羅添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陶知謙心裏還是大大的鬆了口氣,雖然說了自己能為保全朱芷和朱竹做任何事情,但是他的心卻不能平靜的麵對自己犯下的錯誤,剛剛的沉默他想了很多,如果結果是最不如人意,那麽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毀在深深的內疚與自責之中!


    “綺羅添香保證,隻要公子為綺羅添香將事情辦成,一定將兩位姑娘完璧歸還,而且一定有重謝。”綺羅添香自然注意到了陶知謙的變化,她心中微微一笑,還有些莫名的失落,這個人男人的表現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綺羅添香悠然出門,衣袂翻動,自有一股儀態,但是自始至終,陶知謙都沒有抬頭多看一眼這個女人,他的沉默讓綺羅添香的自得,敗得體無完膚!


    臨出門之前,綺羅添香突然停下,突然回頭,看著陶知謙嫣然一笑,那般不食人間煙火,她輕聲道:“雖然正事暫時不用提,但是有件小事情,綺羅添香要在這裏跟公子說明,希望公子能做到,這也算是公子拿出的一點誠意。”


    陶知謙抬起眼簾,看著綺羅添香道:“請夫人明示。”


    綺羅添香笑,嬌研難言,她緩緩道:“請公子改口,不要叫添香夫人,還是叫姑娘,添香開心一些!”


    所有人都愣了,不僅是陶知謙,綺羅添香身邊的人都明白這名美豔不可方物的夫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和她的美並立的,還有她的狠毒。


    綺羅添香看著陶知謙,嫣然一笑,灑然而去,隨著鈴音遠去,還有最後一句話:“袖兒,照顧好公子。”


    其他人戰戰兢兢的跟著綺羅添香出了門,全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他們可從來沒見過綺羅添香對誰這麽客氣過,這讓他們心裏都有些複雜的心情。


    袖兒有些呆呆的看著綺羅添香離開,綺羅添香最後那句話讓她有些驚駭,她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怎麽也逃不過夫人的法眼,隻是沒有想到夫人似乎對這個年輕人也有好感呐。


    想到這裏袖兒趕緊收斂了心神,不知不覺間,額頭就已經多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這種事情,可不是能亂想的!


    ……


    翌日,陶知謙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毒傷雖然重,但是沒有傷到根本,加上綺羅添香拿出了不多的靈藥為陶知謙療傷,所以好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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