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青牛鎮這個名字,也大有來曆。傳聞在一千多年前,具體也不知道是一千幾百年,又或者幾千年,有一個叫李馳的聖人騎著一頭青牛,在青牛鎮討水喝,而且還為青牛鎮除了一個為惡的大妖。


    至今,還有一個老頭騎著青牛的雕塑,樹立在青牛鎮的鎮口,讓進出鎮子的人都可以瞻仰。


    當然也有很多外地人對這個說法深表懷疑,堂堂聖人,揮手間就能變出一場大雨,還回來討水喝?簡直胡說八道。


    為此,青牛鎮的人沒少和外地人爭個麵紅耳赤。


    不過相信的人也有不少。


    接著聖人的名頭,青牛鎮也混得風生水起,日漸繁華,聽州城有消息靈通人士的說法,有要將青牛鎮提鎮為縣的意思。


    就是這麽一個好地方,如今卻變得不太平起來。


    青牛鎮鬧妖了,這一個多月來,失蹤的人口已經達到了十多人。


    為此,鎮守劉山月愁得頭上的白發又添了幾縷。


    也不是沒向縣裏稟報,縣衛軍也下來過幾次。但那些妖怪卻可恨得很,縣衛軍來了他們就走,縣衛軍走了他們又來,殺了幾個妖怪,根本就不頂事。


    縣衛軍自然也不可能一直駐紮在青牛鎮。


    青牛鎮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看起來依舊很繁華,但本地人知道,和以前相比,繁華程度已經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


    九味居是青牛鎮的最大酒樓,平常也是說書人的聚集地。


    “……有一天,李公看見廳上有條長板凳,嘿,那條長板凳可奇怪了,呈肉紅色,非常細潤。李公頓時就驚奇了,他走過去摸了摸……”


    說書人的聲音仰揚頓挫,回蕩在酒樓大堂內,就連二樓也有不少人探下頭來,聽得出神。


    這個故事在場的人早就聽過不止一次了,是《聊齋誌異》裏麵一篇叫做《宅妖》的故事,聽說是一個叫陶知謙的書生寫的。


    雖然不止聽過一次,但這個故事的精彩程度,依舊讓人甘之若飴,比那些亂七八糟的枯燥故事強了不知多少。


    很快說書人就講完了一個故事,開始喝茶潤喉,為下一個故事做準備。


    周圍也有不少人打賞。


    青牛鎮繁華,富貴人自然也多,即便比縣城也差不了多少。


    說書人的聲音暫時歇止,嘈嘈雜雜的議論聲開始掀起。


    大堂靠窗的一張酒桌上,張大牛正一臉詭秘的向同桌幾人說他的靈通消息:“你們知道嗎?今天早上的時候,咱們鎮又來了一個舉人。嘿嘿,說出來,你們應該也認識。”


    “誰啊,大牛你就別藏著掖著的,出說來聽聽!”


    “就是,說話也不爽快。”


    同桌的兩個同伴被勾起了好奇心,急著要知道答案。


    “唉,這菜好像有些少了啊。”張大牛妝模作樣的歎息。


    張大牛左手邊的同伴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張大牛,高聲喚店小二:“再來一盤炒田螺,記在我賬上。”


    “好嘞,馬上就來!”店小二笑嗬嗬的答應一聲。


    張大牛頓時滿意,又砸了一口酒,這才在兩個同伴的催促下說出答案:“張陽誠,那個舉人就是張陽誠。”


    “張陽誠?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哦,莫不是就是那個張陽誠張先生,以前來我們青牛鎮的青牛書院講過學!”對窗的同伴恍然。


    另一個同伴卻持懷疑態度:“不是傳聞去張先生都城求學了麽?怎麽可能來青牛鎮?大牛你胡扯吧?”


    張大牛頓時不樂意了,瞪著雙眼道:“我胡扯?我侄子就在鎮守府當差,難道還能有錯?”


    “好了好了,信你還不成麽?”對窗戶的同伴好笑,說道:“先前來了個朱先生,現在又來了個張先生,兩大舉人坐鎮,這下想必我們青牛鎮可以很快恢複太平了。”


    張大牛卻是歎息一聲,搖頭道:“這卻不好說啊,那些妖怪躲躲藏藏,也不知道去哪裏找。隻希望那兩位先生不要像縣衛軍那樣,在咱們青牛鎮多呆一段時間才好。”


    兩個同伴也跟著歎了一口氣。


    作為鎮民,青牛鎮太平不太平和他們休戚相關,他們何嚐不希望青牛鎮回複往日的太平安定。


    “幾位老哥,不知青牛鎮鬧妖,究竟是怎麽回事?三位老哥可否詳細說說?”


    張大牛三人循聲回頭看去,正見一個白衣書生站在幾步外,微笑著向他們拱了拱手。


    這白衣書生麵目清秀,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真是好氣質,舉止間給人的感覺如水般謙和,如玉般溫潤,讓人不覺不沐春風。


    “不敢,這位公子有禮了。”張大牛三人連忙起身拱手回禮,動作有些胡亂。


    書生無論到了哪裏,都是淩駕於普通人之上,張大牛三人自然不敢得罪。


    “不知公子稱呼?”張大牛小心問道。


    “陶知謙。”陶知謙微笑答道,態度既不倨傲,也不冷淡。


    張大牛三人頓時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禁有些疑惑,但下一刻就馬上意識過來。


    陶知謙?難道是寫《聊齋誌異》的那個陶知謙?


    剛才說書人卻不就正是說的《聊齋誌異》?張大牛幾人止不住“呀”了一聲驚呼。


    震驚過後,張大牛三人繼而又暗笑自己多想。聽說那個叫陶知謙的書生已經是舉人,眼前這個白衣書生看著還不到二十歲吧?秀才隻怕就頂了天,怎麽可能是那個陶知謙。


    想來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


    “原來是陶公子,我叫張大牛,陶公子叫我大牛就好。”


    “我叫張寶。”


    “我叫李黑城。”


    三人各自介紹。


    “陶公子請坐。”張大牛連忙讓開位置,想了想,又連忙用衣袖擦了擦長木凳。


    無論眼前這個白衣書生是秀才,還是書童,哪怕隻是一個書生,都需要小心翼翼對待啊。


    反正不管哪個層次的書生,對張大牛三人來說都沒有區別,都是要小心對待的大人物。


    “老哥客氣了。”陶知謙有些好笑的坐下。


    他也不在乎張大牛幾人的稱呼,無論是公子,還是先生,都隻是一個稱呼罷了,叫錯了也不會讓他少上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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