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典獄所的大堂內,正跪著一個身著粗布麻衣,麵容普通的中年男子。


    大堂上首,是一個黑臉官員,神態威嚴。這人就是典獄所的典獄官曹偉德,正八品,負責淩源縣的獄司刑法,掌管縣衙大牢。


    人族十二國,每個國家的國情都有所不同。比如在趙國,縣令總覽大大小小的事務,查案斷案也在職責範圍。但是在晉國的各個州縣,職權劃分得又更加細致,縣令統籌大方向發展,麾下各部門的官員負責具體事宜。


    這兩種製度各自有利有弊,趙國的製度可能造成一人權力過大,獨斷專行。而晉國的製度,則有可能造成冗官冗員的後果。不過在官製劃分上,人族十二國都大致相同。


    此時在曹偉德右手下方,還坐著兩人,一人是掌書官張明達,另一人則是有淩源縣第一秀才之稱的方明遠。


    眾人在堂上已經等了一些時間,眼中都有些許不耐煩。


    “那陶知謙不會知道有人來抓他,得到消息提前跑了吧?”張明達長時間不見人,不禁有些擔心。


    方明遠冷笑道:“陶知謙若是跑了,那就是畏罪潛逃,更是罪加一等。不過以我看,陶知謙應該不會這麽不曉事。”


    張明達還是放心不下來,說道:“可那畢竟是縣衛軍營地,如果縣衛軍要護著他,恐怕就不好辦了啊……”


    張明達這話的確不無道理,軍隊和地方官府互屬不同的兩個部門。若是縣衛軍鐵了心要包庇陶知謙,隻怕就連縣令顧方知親自去要人,也不見得能有什麽效果。


    方明遠皺著眉頭,沉默下來。


    上首位置的典獄官曹偉德,眼中閃過絲絲陰沉,也不知道盤算著什麽。


    正這時,隻聽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由遠及近。


    “何人在外喧嘩?”曹偉德喝問道。


    手下連忙出門探頭去看,旋即便回來稟報。


    “稟大人,是張捕頭等人將人帶回來了!”


    聞言,堂上的曹偉德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果然就見五個差役帶了一白衣書生走進門來,隻是身後還跟了一大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十幾個披甲執銳的軍士。


    粗一看去,至少不下兩百人。


    平日冷清的典獄所,頓時間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大堂外的地麵有一條紅線,除了和本案有關的人員,閑雜人等不能入內。當然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身份到了一定程度,許多限製也就不成為限製了。


    就比如郝行,身為縣衛軍八品武將,就連曹偉德都要起身來迎接他。


    郝行沒有給曹偉德什麽好臉色,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在堂內的一側站定。


    不過堂內幾人都明白,郝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態度明顯就是在給陶知謙撐腰。


    堂口外那十幾個披甲執銳的軍士,虎視眈眈,似乎隻要郝行一聲令下,便要衝進來大殺四方。


    大堂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沉重。


    曹偉德重新坐定,向下喝問道:“堂下何人?”


    陶知謙拱手回道:“書生陶知謙!”


    秀才身份有別於普通平民,至少見到曹偉德這種八品小官,不需跪拜。


    曹偉德重新喝問道:“陶知謙,陸平告你挖了他家祖墳,你可知罪?”


    陶知謙淡淡瞥了一眼身旁跪著的中年男子,回道:“回曹大人的話,我和這陸平素不相識,至於挖了他家祖墳,更無從說起。”


    陶知謙的話音剛落下,中年男子忽而就激動起來,憤憤道:“胡說,我祖父祖母的合葬墳,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挖了,現如今,我祖父母的屍骨都不知道去了那裏,可憐我那祖父母,便是死後也不得安寧,隻怨我們做兒孫的無能啊……”


    說到後來,這喚作陸平的中年男子幾欲落下淚來,聲音哀哀戚戚,讓人不禁心生同情。


    “肅靜!”曹偉德一拍驚堂木,止住陸平的聲音,繼續向陶知謙問道:“五月十一號,你在城北一裏外,花錢買下一個廢棄莊園,可有這回事情?”


    “曹大人說的可是象山莊?”陶知謙眉頭一皺。


    曹偉德點頭:“正是。”


    陶知謙說道:“我的確是買下象山莊,作為說書場地。但要說我挖了人家祖墳,卻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曹偉德問道:“你買下象山莊後,是不是做了修整?”


    “不錯。”陶知謙回道。


    “這便是了。”曹偉德神情冷厲下來:“陸平的祖墳在象山莊周邊,而你修整象山莊的過程中,便是挖了他家祖墳。”


    堂外人群頓時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曹偉德的一番言論,的確是有道理。或許陶知謙是無意,但無論如何,這總是違背了道德和律法的事。


    陶知謙一時也有些猶疑起來,莫非真的平整土地的過程中,還真的挖了人家祖墳?


    又聽陸平哭訴道:“求大人為小民做主啊,我之前見祖墳被挖,本來要找陶知謙要一個公道,但卻被陶知謙趕了出來。小民無權無勢,若不是方公子可憐我,我便是來告官都是不敢……”


    陸平這番話當真是動人心腸,而人往往都有一個同情弱者的心理。


    “沒想到陶公子竟然是這樣的人,怪我錯看他了……”


    “做人做到這種程度,看來他的故事以後也不用聽了,免得教壞了小孩子……”


    “不過或許其中另有什麽誤會也不一定,畢竟我看陶公子還是為人不錯,恭謙有禮,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


    ……


    堂外那些跟著陶知謙來的人,這時也紛紛議論著,看向陶知謙的神情很有些複雜,或是憤怒,或是痛心,或是惋惜,又或是質疑……


    如果陶知謙是無意中挖了人家祖墳,雖然有錯,但畢竟不是惡意,道個歉賠償一些,也無可指責。但他若是知錯不改,反倒仗勢欺人,這就是做人問題了。


    聽著外麵的雜言紛紛,方明遠和張明達嘴角都不由撇起一抹冷笑。


    陶知謙本來還懷疑自己真的無意中挖了人家祖墳,如果真是這樣,他也可以做出一定的補償,畢竟是他有錯在先。


    但隨即聽見陸平後麵那一番子虛烏有的話,哪裏還意識不到,這是有人要故意栽贓嫁禍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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