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陶知謙和方明遠的故事水平相當,或者陶知謙稍微勝過半籌,他們也可以評判是方明遠勝了。但是現在,誰高誰低一目了然,就好像是壯漢和三歲小兒,他們哪怕是硬著頭皮,也說不出小孩比壯漢強壯的話。


    方明遠的臉色變得尤為難看。


    胡若雪心頭大為解氣,嘲笑道:“勝負已分,還不道歉麽?難道是輸不起不成?”


    “誰說我老師輸了?”周啟雲通紅著臉叫嚷道:“誰輸誰贏可不隻是你說了算,而是大家說了算。”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胡若雪冷笑一聲,又將目光掃向周圍人群,提高聲音道:“你們說說,到底是方明遠贏了,還是我家公子贏了?認賭服輸,他們該不該向我們道歉?”


    人群嘈雜四起,盡管有些不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陶知謙的確勝過方明遠。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胡若雪幾人都是欣喜於色,反觀方明遠幾人則臉色越發難看。


    但隨即又聽人群中有一衣著華麗的老者高聲說道:“至於道歉,我認為就不必了吧。輸贏是輸贏,但對錯也應該分明才是。剛才本來就是你們欺負方公子的學生,方公子為了學生出頭,本來就沒有錯,何須道歉?”


    這話引得不少聽眾出聲讚同,在他們看來,本來就是陶知謙一方有錯在先,哪裏還有讓別人來道歉的份。


    方明遠師生兩人心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們可不想向陶知謙幾人道歉,否則簡直要丟盡臉麵。


    然而又在這時,反對的聲音卻出現了。


    隻見一位穿著青布衣裳的中年男子出聲反駁道:“其實剛才陶公子幾人並沒有錯,我之前離他們不遠,事情根本就不像你們想的那樣……”


    之前陶知謙被阻撓上說書台的過程,在中年男子話中漸漸還原。


    但還不等中年男子說話,周啟雲就已經滿臉漲得通紅,怒道:“閉嘴,是誰讓你來胡言亂語的?”


    周啟雲雖然年紀輕輕,可到底是一個書生,那中年男子頓時隻能閉了口。


    但周啟雲不阻止還好,此時他神情中的惶恐和惱羞成怒,讓許多抱著半信半疑態度的聽眾,也轉而變成相信。


    “怎麽?還要堵住人說實話的嘴不成?”胡若雪嘲笑道。


    方明遠臉色更是難看,狠狠瞪了周啟雲一眼。


    這時周圍那些認為他方明遠師生不該道歉的人,也漸漸閉了嘴。


    感受著周圍一道道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方明遠隻覺得渾身針紮般難受,恨不得自己不在這裏才好。


    道歉,他的自尊心不容許他這麽做。但不道歉,於情於理又交待不過去。


    方明遠神情變幻不定。


    周啟雲正忐忑不安,卻發覺到方明遠投過來隱蔽的目光,目光不停瞟向張明達。


    周啟雲由不解忽而會意過來,看向張明達,說道:“張大人,您認為剛才是誰贏了?”


    張明達站在一邊,本來準備袖手旁觀。畢竟形勢已經明朗,他即便有心要幫助方明遠師生,可在情理上似乎也不太好。


    隨著周啟雲的問話,周圍的目光紛紛看向張明達。


    問我幹什麽?張明達心中暗恨周啟雲多嘴,但他此時繼續保持沉默也不行,隻得支支吾吾道:“那個……以本官看來,方公子和陶公子兩人的故事可謂各有千秋。方公子的故事大氣磅礴,更是重申了守衛人族的意義。陶公子的故事引人深思,處處出人意料。所以……本官認為他們的故事各有特點,隻能算作平局吧……”


    這一番話說得有些磕磕巴巴,但周圍人還是大致聽懂了張明達的意思。


    “怎麽可能是平局?”


    “對啊,明明就是陶知謙陶公子贏了才對……”


    “唉,雖然我也希望方公子贏。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們淩源縣的人即便輸了,也要輸得起,不能讓外人看去笑話……”


    ……


    周圍人群掀起一陣嘩然,議論紛紛,看向張明達的目光有著鄙夷和憤憤不平。


    周啟雲卻是喜道:“張大人所言極是,陶知謙陶公子的故事固然精彩,但我老師的故事也同樣精彩,正是平手。”


    “哈,你的臉皮可真厚,這話也能說得出口。”胡若雪又是一番嘲笑。


    周圍也有一些人看不過眼,開始起哄。


    “張大人身為掌書官,他的眼光自然不會錯。莫非你們還要質疑張大人的話不成?”周啟雲向周圍怒聲道。


    張明達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充滿威嚴壓迫的目光掃向四周。想他平時說出的話,在說書台這一畝三分地上,哪裏有人敢質疑?在他看來,自己說出的話,哪怕是錯的也要得到承認。


    日積月累而來的官威,終歸是充滿了迫人的壓力,哪裏是周圍這些普通百姓能夠承受的。


    周圍聽眾迅速安靜下來,即便依舊憤憤然,可也不敢繼續起哄。


    所謂民不與官鬥,他們可不想因此而招致張明達的怨恨,引火燒身可不妙。


    “簡直就是強詞奪理……”胡若雪幾人無不是一陣氣憤。


    陶知謙使了眼色阻止胡若雪的話,淡淡瞟了一眼張明達和方明遠師生兩人,神情不見絲毫慍怒。就好像這一切的發生,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似的。


    事情似乎就此定奪了下來,方明遠心中也暗自鬆了一口氣。盡管有些不堪,可好歹保住了尊嚴,不用向陶知謙幾人道歉。


    否則,他堂堂淩源縣第一秀才的臉皮,又往哪裏放?


    “就算你的故事好聽,但也隻是一個外地秀才,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是龍你也得盤著,是虎你也得趴著……”見陶知謙幾人沉默不語,張明達心中不無得意,更揣摩著幾分心思要怎麽繼續打壓陶知謙。


    陶知謙的目光隨即又掃向四周聽眾,拱了拱手,微笑道:“下午申時,鴻運客棧繼續說書,故事保證精彩。若各位有意,還請前往捧場,在下陶知謙到時恭候各位。”


    說罷,陶知謙便帶著猶自憤憤不平的胡若雪幾人,轉身往回走去。


    胡若雪一步三回頭,憤憤然地掃向張明達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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