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彥是在深夜抵達霖市的,在客廳發出悉索的聲音,害得簡微微還以為是小偷來了,拿著防狼噴霧差點噴上去。


    伸出兩指輕巧的拿過她手中的東西,江彥嫌棄的扔到地上,“當危險真的來臨時,這東西是沒用的。”


    簡微微驚魂未定,聽他這麽說,抄起沙發上的長條抱枕掄上去,“江彥你這個死辣雞!”


    “每次都是這個詞,就不能換一個嗎?”江彥站在原地任由她打。


    “辣雞辣雞辣雞!你這個辣雞!”簡微微罵累了,也打累了,一下癱在地上,用腳尖踢了踢江彥的小腿,“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這麽突然回來,我會嚇成這樣嗎!”


    江彥挑眉,“我回來鎮宅的,我怕小偷看不上你的房間,去溜達我的房間。”


    簡微微呸了一聲,“你房間沒吃的,他才不去!”


    江彥一臉疑惑。


    簡微微端起了範兒,開始解釋,“流言是從你走之後傳起的,很多人都說他們家房門被撬,但去檢查的時候,隻是少了一點吃的。”


    江彥點點頭,“所以你很驕傲你屋子裏囤滿了各種零食?”


    簡微微撇嘴,委屈道,“現在不驕傲了。”


    “那還差不多。”江彥挽了挽衣袖,問道,“晚飯吃了嗎?”


    簡微微摸了摸肚子,“吃了泡麵。”


    江彥複低頭,仔仔細細得看地上坐著的人,最明顯的臉上兩坨肉已經消退,皮膚是不自然的蒼白,頭發看起來也枯枯燥燥的。


    “講真的,你真的不要跟我去江城嗎?至少每天不用餓肚子。”


    簡微微搖了搖頭,“聽起來是不錯,但我才不要去,我連個兒科醫生都當不好,何談去做你的助理,研究那麽深的學科。”


    江彥抿唇,“那你什麽時候去江城?”


    “江城啊。”簡微微臉上閃過一絲悵然,“偶爾還是可以的,但是長久居住恐怕就不行了。”


    江彥了然,“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江城人?”


    “嗯。”簡微微淡淡應了一聲,“我是被哥哥勒令在霖市的,他說凶手還沒抓到,我不能回江城。”


    “哥哥?你還有個哥哥?”江彥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名字,但又有些不確定。


    “嗯,可是哥哥在赴越醫療隊裏失蹤了。”簡微微孤獨的坐在原地,神情落寞。


    江彥清了清嗓子,“抱歉,凶手呢?你有見過凶手長什麽樣子嗎?”


    “見過照片,但是也不是很清晰。”話音剛落地,門口傳來悉索的聲音,簡微微睜大眼睛看著江彥,“小偷來了。”


    “我聽到了。”江彥拉著她鑽進了客房,從裏麵反鎖。


    “我們為什麽要躲起來?”簡微微有些不解。


    江彥悠悠道,“難道你想他撬開房門,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並且看起來是在等他進來一樣,那樣的話,窮途末路的他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人的自尊心是很可怕的。”


    簡微微想起自己停職前一天發生的事情,是啊,人的自尊心是很可怕的,可以成就你,也可以讓你一敗塗地。


    她就是一敗塗地的那一個。


    收拾了殘敗的心情,簡微微掰開門板上的貓眼,透過小小的凹凸鏡看到客廳門已經被撬開,伸手也不回頭看的拍了拍江彥,“這個門鎖質量太差了,回頭得買個新的,密碼鎖,防撬。”


    江彥一把扣住她的手,聲音陰鬱不明,“你往哪摸?”


    簡微微回頭,江彥骨節分明的大手扣在她的手腕,而她手下不到五公分的地方,是他的男性象征。


    觸電般的收回來,簡微微幹笑,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距,“嘿嘿,你知道的,我本意並不是這裏,但是我長太低了,所以……”


    江彥薄唇緊抿,內心突然生出一股遺憾。


    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才不是這麽流氓的人。


    如此整理好情緒,低頭看到簡微微又趴在了門上。


    “怎麽樣?”


    簡微微伸出手,準確的按在他胸膛上,語氣遲鈍,“等會兒,我怎麽覺得這人看著有點眼熟。”


    如小區居民所言,男人撬開房門後直奔廚房,一路背對著簡微微,讓她也隻能感歎一句背影眼熟。


    還沒想出來在哪見過,男人已經從廚房出來,露出似曾相識的眉眼,手拎菜刀,一臉戾氣。


    簡微微一下子抬手捂緊了嘴巴。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江彥連忙環著她的肩膀歪向一邊,自己趴到貓眼上朝外看去。


    隻看了一秒,轉回簡微微的身體,麵對著她,對上她慌亂的眼神,“告訴我,他是誰?殺死你父母的凶手?”


    簡微微搖頭,心中的驚意與恐懼擋也擋不住。


    驚那男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恐懼那男人拎著菜刀,正一步步的朝客房走來。


    外麵男人越走越近,喉間發出怪異的笑聲,隔著門板聽起來詭異瘮人。


    江彥看她一直無法平複過來的樣子,頓時覺得,這男人沒那麽簡單。


    “你告訴我,他是誰?你隻需要告訴我他是誰,剩下的你不用管。”


    江彥聲音堅定,透著承諾的意味。而簡微微此刻大腦無法思考,一直停留在那個男人的眼神上,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狠戾、凶惡、又夾著陰毒,簡直用遍世界上所有惡毒的詞匯都不為過。


    客廳沒有開燈,唯一的照明就是窗外陰冷的月光,男人停在客房門前,右手緩緩抬起,刀片折射過他嗜血的笑容,又快又狠的揮向門板。


    一下一下,像索命的無常。


    江彥擰著眉頭看著震動的房門,回頭輕搖簡微微的肩膀,“我在這裏,我一直在這裏,你告訴我,他是誰?”


    木質門板不禁砍,簡微微聽到自己聲音喃喃,“我去江城的那一天,遇到過他,在埋葬著爸媽的公墓園裏。”


    江彥隻一秒,便疏通了來龍去脈,外麵那個男人,應該是一直沒抓到的凶手才對,從江城跟蹤簡微微到了霖市。


    想到此處,江彥拉著簡微微坐在床上,鄭重的交代她,“你就坐著,等一下客廳裏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


    轉身走向門口的路上肌肉開始緊繃,興奮的細胞跳出來又跳回去。


    在簡微微驚恐的目光下一把拉開房門,江彥看著男人頭頂還沒來得及落下的菜刀,勾唇微笑,身體比大腦更快的做出舉動,一腳踹向男人的肚子,“他媽是不是傻,砍個什麽砍,老子房門根本沒鎖!”


    男人連連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憤怒的看向江彥,握著菜刀的五指鎖得更緊,開口說話聲音如同百年未用過的老齒輪突然轉動一樣,仔細聽又像烏鴉,不詳、卡頓、沙啞。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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