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孩子發出嗤嗤的笑聲。


    簡微微定睛望去,孩子表情越來越得意,看她的眼神,讓她想起動物園裏遊客看猴子的眼神,憐憫又倨傲。


    嗬,究竟是熊孩子成就了極品家長?還是極品家長撫育出熊孩子?


    簡微微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眼下她有更想做的事情:“這位女士,醫院裏各種病人都有,且還有很多傳染病患者,作為一個醫生,我建議你們還是不要在此太過逗留。”


    沒想到女人提出更無理的要求:“那這間病房不要再住進來人了,我兒子還小,不能染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病!”


    簡微微震驚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會有病人家屬說出這樣的話。


    女人眯了眯眼:“怎麽?不行嗎?”


    “當然不行。”簡微微義正言辭的拒絕:“醫院不是你家開的,也不是你想住就住的,如果你明天早上還不搬出去,我們將采取司法手段。”


    簡微微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不再理身後女人無理取鬧一樣的話語。


    黃岑一直守在門外,看到簡微微出來連忙上去,目光觸及到她額頭紅腫的地方時抬起手臂,想摸又不敢摸:“怎麽回事?他們打你!”


    簡微微不在意的笑笑,瞥了一眼身後的病房,繼續往科室走:“被砸了一下,我回去冰敷一下就好了。”


    “他們竟然敢打人!”黃岑驚呼。


    簡微微嘲諷的勾起唇,語氣悲涼:“他們連殺人都敢,何況隻是打個人。”


    因為和走廊盡頭那一家發生口角,簡微微被勒令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許再過去。


    早上回到家洗完臉準備給額頭塗點藥,剛把消腫的藥膏拿出來,房門被江彥從外麵打開。


    “你嚇死我了你。”看清了來人,簡微微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


    “怕什麽?你一沒財二沒色的,就算有小偷進來,也是讓人家留下點什麽吧。”江彥揶揄著她走向冰箱,拿出一瓶水喝了幾口。


    簡微微冷笑。


    江彥一口氣喝了半瓶水。


    看著他汗流浹背的樣子,簡微微嘖嘖稱奇:“現在冬天哎,你去樓下跑步,不會覺得冷嗎?有沒有遇到同樣健身的啊?以你的姿色,可要多多小心點兒。”


    江彥翻了個白眼,慢條斯理的放下礦泉水,扯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以及汗濕的頭發,不出意外的看到簡微微的眼神更加明亮。


    身為女性的簡微微表示,對麵的雄性荷爾蒙太過強大,她一人抵擋不住,請求支援。


    江彥慢慢走近,剛想開口再調侃簡微微幾句,突然看到她白淨的額頭旁邊一片紅:“偷雞被逮到了?然後被雞主人輪了一棒子?”


    簡微微向上翻白眼:“你最近總提雞,是想暗示什麽?你的右美人兒無法滿足你了?”


    江彥嗬嗬兩聲。


    簡微微找出一麵鏡子,擠出了點藥膏,對準紅腫處抹下去:“我隻是被病人砸了而已。”


    她平淡的語氣讓江彥眉頭一緊:“經常被打?”


    “第一次。”簡微微歎氣,或許是江彥上句話沒有毒舌,讓她生出一股傾訴的欲望:“有個病人明明病好了,卻死賴著醫院不肯離開,我就……”


    江彥好整以暇的接下去:“你就去勸說家屬?”


    簡微微揉藥膏的動作一頓:“嗯,總得有人出手管這件事吧。”


    江彥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不自量力。”


    “才不是!”簡微微連忙辯解,急得臉都憋紅了:“我是一個醫生,我不僅要對病人負責,還要對醫院負責,世事瞬息萬變,如果今晚來了很多病人,病房不夠呢?那些真正需要治療的病人怎麽辦?不救了嗎?”


    “這些是醫院該考慮的,我隻知道我的房東因為她的不自量力受了傷。”江彥站到她麵前,灼熱的大掌覆到她額頭,另一隻手按在她後腦勺,喉間發出的聲音深沉:“別動,這裏沒塗開。”


    頭頂有人呼吸,一直噴灑著溫熱的氣息,簡微微紅著臉抬頭,沒由來的第一次覺得江彥五官濃重,不是很gay裏gay氣。


    男人運動後的汗臭味隨著他的動作傳到簡微微鼻孔裏,不自然的推開眼前的人,簡微微轉過身,背對著江彥揉著額頭:“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看著那些人無理取鬧,醫院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江彥看著不遠處的小身板,不以為然:“醫院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和平、聖潔,醫生充滿仁愛之心,患者充滿感恩之心,他們之間和和睦睦。”簡微微勾畫著心目中的藍圖,完全看不到身後人的眼神。


    江彥眯起雙眼,簡微微的背影落在他眼裏雖然渺小卻色彩濃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我雖然很想相信你,但按照現在的醫患關係來說,這種事情還是放到夢裏實現比較靠譜。”


    簡微微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轉過身:“你能不能不要說出來?”


    江彥不置可否:“我不想你自欺欺人。”


    簡微微聞言惆悵的歎了口氣,躺進沙發裏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麽,江彥見她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搖了搖頭,轉身回去洗澡。


    十幾分鍾後,微濕著頭發走進客廳,看到她還在沙發裏躺著,過去拍了拍她的臉。


    “哎呀,你幹什麽?”簡微微合著眼,喉間發出咕噥的聲音,翻個身又繼續睡。


    江彥看了她幾秒往廚房走去,幾分鍾後端出一碗冰糖梨水,不容商量的把簡微微拉起弄醒:“喝了再睡。”


    簡微微迷迷糊糊把梨水喝完,昏昏沉沉的繼續睡。


    不舒服是從中午開始的。


    嗓子像冒煙了一樣疼,簡微微頭痛欲裂的從房間出來,聲音如風刮過沙漠般熱燙粗礪:“江彥,我好像發燒了。”


    江彥抬頭,簡微微兩頰潮紅,嘴唇卻幹巴巴的泛著蒼白,上下動了動:“我頭好痛,嗓子也疼。”


    江彥趕緊走過去,手掌覆到她額頭上,燙的驚人,抬腳邁過她什麽也不說,從她衣櫃裏找出一件厚外套,套在她身上:“去醫院。”


    簡微微被江彥牽著往前走,他步伐穩健,腿長步子邁的也大,導致她在後麵踉踉蹌蹌的有些跟不上。


    發燒帶來的痛苦讓她本就有些委屈,此刻被這樣對待,嗓音沙啞隱隱約約能聽出哭腔:“你走慢一點,我跟不上。”


    江彥聞言停下來轉身,簡微微沒有防備的一頭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磕碰到額頭紅腫的地方,帶來新一輪的疼痛,淚腺就像一瞬間被洋蔥親密接觸了一樣,忍不住哭了出來:“嗚嗚嗚……我疼,江彥,你別撞我,我疼……”


    江彥低頭,心道,這孩子燒傻了吧?


    雙臂卻是放到簡微微的肩膀與腿彎,毫不費力的把她抱起來繼續往前走,直直奔向路邊落了一層灰的豪車,掏出車鑰匙,把簡微微丟到寬敞的後座,才走向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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