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少有陰晦之時,仿佛每一刻都是碧空萬裏,陽光照耀下的雲海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邊際。


    如浮島一般的小山樹木蒼翠,一隻靈鳥正站在樹枝上梳理自己顏色鮮亮的羽毛,一聲沉悶的嗡鳴卻突然從山體內部傳來,震得樹搖石動,嚇得鳥兒全身的毛都乍然豎起,靈動的眼睛驚慌而又戒備地看向四周。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黑影從遠處急掠而來,落在山前,他們沒看到躲在茂密枝葉間的靈鳥,而是低語了一陣,用了好一會兒才齊力轟開了山石,有兩人率先鑽了進去。


    其他人等在外麵,片刻後,進去的人便返了回來,將一塊刻有陣紋的碎石遞出。


    “他們已經走了,裏麵隻剩下一個已經自毀的星門。”


    “能查出他們傳送到哪裏去了嗎?”


    “不行,那個星門有點古怪,是前所未見的,而且毀得很徹底,完全找不到線索。可惡,他們躲在這山裏幾天,竟然是在建星門,這誰能想到,他們也隻有合體修為啊!”


    聽的人神色也有些難看,道:“我們也早該想到這種可能的,姓柳的那個好友據說極為精通陣法……算了,我立刻傳訊回宗門,讓他們知道那兩人逃脫了。”


    “好!其實,我們這幾天有很多機會將他們殺掉的,為啥上麵命令不許我們動手?好不容易才逮到那姓柳的從摩雲涯出來的機會,現在卻隻能眼睜睜看他逃脫失了蹤跡,上麵的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上麵怎麽想的不是你我能打聽的!”主事的修士神色變得極為嚴厲,斥道:“主上指名要親手了結那姓柳的道修,那他的命就隻能主人親自去取,我們隻需按命令行事,將他的行蹤報回去就行!”


    將手下斥責得無人再敢說話,唯唯諾諾稱是,那人才緩和了些語氣,又道:“姓柳的道修能隻身覆滅魔都,絕不是泛泛之輩,動起手來還不知道是你死還是他活呢。更何況,這裏是青冥不是九幽,離九天雲霄又極近,我們耗費那麽多功夫才潛進來,一動手就極容易暴露身份。”


    “那如今怎麽辦?”


    “還能如何,隻能讓宗門那邊通知其他人,再探他倆的行蹤……”


    這幾人在這裏商議後續,柳清歡雲錚二人早已到了萬萬裏外另一個界麵,一跨出星門,便聽到一聲沉喝!


    “穴封法凝!”


    隨著話音落下,一股無形的約束力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繩索一般捆住了兩人的手腳!


    旁邊的雲錚晃了晃身體,僵住無法動彈,柳清歡全身法力瞬間凝結如霜凍,不過他還有一條金脈聖果所形成的靈脈,隻是手下頓了頓,便沒受多少影響的一催滅虛劍。


    鋒寒的劍意猛然爆發,毫無猶豫地斬出!


    “柳大哥!”


    驚喜的呼聲再次傳來,柳清歡心下一緊又一鬆,急忙往回召滅虛劍,抬頭一看,果然看到一個澄亮亮的光頭。


    “淨覺!”


    眉目清秀,圓臉碩耳,的確是淨覺。


    隻見他一身灰布僧衣也又髒又破,神色間又疲又累,看到柳清歡卻露出驚喜,往這邊跑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什麽:“快跑,快!”


    “什……”柳清歡一個字脫口,便感覺身側有空間波動,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刀鋒破空而出,劈砍而下!


    柳清歡將全身僵硬的雲錚往身邊一帶,兩人飛旋而起,而剛剛朝淨覺斬去的滅虛劍轉而迎向那刀鋒,近乎透明的劍身發出奇異的震蕩,將那處空間攪得片片碎裂。


    一個人影從中滾出,在地上一撐,躍身而起,霸猛的刀氣猛地席卷開來,空中劃過一片片鋒利飛刃,仿佛狂暴肆虐的旋風,咻咻之聲不絕於耳,讓人如履薄冰,幾無下腳之地!


    柳清歡要護著雲錚,隻能暫避其鋒,心中卻大為驚異,隻因那偷襲之人臉上戴著一張頗為詭異的麵具。


    那麵具就像是被使勁蹂躪過,五官扭曲不成形,兩隻眼睛如死魚眼一般直勾勾瞪著人,裂開的血紅大口擰出一抹陰邪的詭笑。


    “言術解除!言術解除!”淨覺大喊道,跌跌撞撞往這邊跑來,中途還差點摔跤。


    那無形的約束力轉眼間消散,柳清歡便覺手中一空,一股飽含怒氣的森寒劍意衝天而起,雲錚已化身為劍,漫天的刃雨在頃刻間被一掃而空,一把霜藍長劍橫空貫下,所向披靡!


    麵具人連忙收刀抵禦,卻覺眼前一花,脖頸間就是一痛,溫熱的血噴湧而出!


    “叭!”一把刀掉落於地。


    “咚!”一顆頭顱滾落下來。


    柳清歡有些驚愕:要說殺人,還是劍修快啊!


    一身冰冷劍氣的雲錚朝淨覺走去,劈頭就罵道:“就這麽個廢物就把你追得到處逃命,你平時都修的是什麽!”


    淨覺委屈地道:“我修的是佛法,殺人沒修過。”


    要不是他生而有慧根,天生便會言靈之術,便是剛剛柳清歡和雲錚一時不察也被強大的言術束縛住,如此才能逃到現在。


    淨覺又嘀咕了一句:“而且他們不是隻有一個人。”


    雲錚麵色變了變,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卻見麵前的人晃了兩下,便往下倒去。


    “淨覺!”雲錚連忙將他接住,才發現淨覺背後好大一片血汙,有的地方已幹涸,有的地方卻被新的血跡再次浸濕。


    柳清歡走了過來,抓起淨覺的手探查了下:“沒事……至少沒性命之危,大概是見到我們後心神終於放鬆了,所以昏了過去。”


    青氣從他掌下湧出,又拿出一顆丹藥塞進淨覺口中,柳清歡眉頭卻微微皺起。


    淨覺雖然沒有性命之危,受傷卻頗重,體內法力更是幾近枯竭,虧空極大,恐怕一時半刻養不回來。


    雲錚冷著臉,厲目掃向四周,並未見再有人殺出。


    柳清歡將淨覺背起:“你剛才那個快,呼吸間便殺了一人,所以暫時應該不會有人敢來了。而今有你我在,那些人恐怕又會縮起來了。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給淨覺療傷,再計其他。”


    雲錚冷笑道:“來一個我就殺一個,來一雙我就滅一雙!我倒要看看,這些鬼鬼祟祟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走到那顆掉在地上的頭顱旁,扯下對方的麵具,卻是一張乏善可陳的臉,又到了還未倒下的屍身旁,在其身上搜出兩枚納戒和一塊鐵令。


    “三千界中門派宗族什麽的多如牛毛,各有各的標識,不過……”雲錚惦了惦那鐵令,看向他:“跟你有仇的應該沒幾個,你能認出這是哪門哪派的令牌嗎?”


    柳清歡轉頭看去,就見鐵令上並無任何文字,隻有一黑一白兩個狹長的圖形並排而列,想了想,臉色卻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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