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是通過臨時開設的星門,直接傳送到摩雲涯的,而等他一走出星門所在的山洞,便立刻被抓了壯丁,前往一個叫做魘子關的地方。因此,在跟隨著幾個修士前往魘子關的途中,他才有空打量周圍的環境。


    奇峴危崖,絕壁峭岫,一塊塊焦黑狀的巨岩嶙峋堆徹,山峰就如倒插於地的劍鋒,一柄更比一柄孤絕,其勢淩厲,獨巍然而上挺。


    朝外望去,俯見黑霧繚繞,有頭發一般的絲線在霧中伸展收縮、卷曲成團,那是魔氣濃鬱精粹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的特有現象。而再往下,便如深淵迷澤,唯殘陽似血,天盡頭處一片瘡痍大地。


    柳清歡默默出神,突發現下方山崖上有金光一閃,穿透了濃重的魔霧!


    “?”


    他不由朝懸崖邊偏了偏方向,想看得更清楚些,身前卻突然多了一人,一位滿臉警惕之色的年輕男修擋住了路:“你是誰?!”


    又轉過頭喊:“等等,這人是誰,你們有人認識嗎?”


    四五個正匆忙趕路的修士都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柳清歡的麵孔極其陌生,彼此交換個眼神,不動聲色間已將他圍在了中間。


    氣氛轉瞬間變得頗為微妙,就仿佛隻要柳清歡說錯一句話,這些人就會立刻祭出法器。


    柳清歡挑了挑眉,從袖中取出一塊黑紅令牌,泰然道:“青霖,九天雲霄半山書院中人,於日前聽從書院調令,前來摩雲涯幫助抵禦真魔入侵,今日才剛剛到達,嗯……然後就被那位黑甲道友點到與諸位馳援魘子關。”


    “半山書院!”最開始出聲的年輕男修眼中露出驚詫,多看了他兩眼,又仔細打量他手中的令牌,拱手道:“原來是青霖道友,適才有些失禮,還請道友見諒!主要是現今魔海中異動頻生,時有魔物闖上涯來,所以大家都有些緊張。對了,本人道號聽風,不過他們這些人都叫我順風耳。”


    “順風耳?”柳清歡笑了,不由看了看對方特意歪頭露出的耳朵。


    其他人見此,一臉無趣地散開,道:“咱還是趕快點吧,免得魘子關被那些臭氣熏天的家夥拆了!”


    繼續上路,聽風顯然是個自來熟的人,湊過來道:“兄弟,你真是半山書院的人?”


    “是啊。”柳清歡道。


    “哇哦!聽說你們書院坐落在三孤山上,不僅神秘,還難進得很啦。”聽風吹了聲口哨,又道:“話說我還沒上過三孤山,山上麵是不是真的像傳的那樣,修煉起來比其他地方快得多?”


    柳清歡想了想:“三孤山畢竟是一品仙地,修煉是要快一些,不過整個青冥天的靈氣都很充鬱,所以也沒有快得多之說。”


    “唉!”聽風突然歎了一聲,抱怨道:“可快別說了,說起這個我就要傷心!自從來了這鬼地方,靈氣匱乏,魔氣極盛,這幾十年來我的修為都快停滯了!兄弟,你來的時候帶了多少靈石?”


    “嗯?”


    “我就是提醒一句,平日身上多準備些靈石,不然靠打坐吐納回複法力,根本沒啥用!”


    柳清歡能感覺到此地靈氣被魔氣所壓,但也沒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伸手摸了摸掩蓋在衣袖下的先天儲靈鐲。


    聽風又道:“等下到了魘子關,道友你可悠著點用法力,那些大威力的法術,不到關鍵時候就別放了!”


    柳清歡皺起眉頭:“如此,能打退魔物?”


    “哈哈哈,咱這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打魔物,可謂是殺之不盡、除之不絕,打退?沒可能的。”聽風道,頗為語重心長:“你且記住,在摩雲涯上無論多麽危急的形勢,都要留著保命的餘力,因為下一刻的形勢永遠隻會更危急!”


    柳清歡被他說得愣住了,十分懷疑自己到了一個怎樣凶險的地方!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卻見聽風忽而又笑道:“咱摩雲涯的崖壁上留有先賢大能的辟魔真言,尋常中低階的魔物是上不來的,能爬上來的都是高階魔物,怎麽也得先脫層皮。”


    “辟魔真言?”柳清歡想起之前在魔霧中看到的金光一閃,沉吟道:“那魘子關為何會有大批魔物衝關?”


    “這個說來話長了。”聽風朝前一指:“前麵就是魘子關了,到時你自己看吧。別忘了啊,若是法力消耗過多,就暫時先撤下來,到後方靈泉池裏泡一泡再上。”


    “你們這裏還有靈泉池?”


    “那可不,各個關口都設有一口呢,不然我們如何恢複法力?我可沒那麽多靈石!”


    “哦……”


    柳清歡朝前方看去,果見山勢有了變化,而隔得還頗遠,戰場上那種特有的混雜著殘酷與熱血的喧囂,已經隨之傳來。


    魘子關,兩麵皆為峻峰,中間是向內蜿蜒的峪口,麵向懸崖一方卻猶如一道大敞的門戶般毫無遮攔,又多疊岩凹洞、深壑幽穀,地形複雜而易於藏匿。


    而此時這裏已是戰火如荼,充滿戾氣的嘶吼聲直衝雲霄,滿坑滿穀的魔物不斷衝擊著修士的防線。


    那無垢魔,渾身白骨森森厚如盔甲,走起路來哐當哐當作響,即使被打得身碎骨散,隻要魔核不破,便能將周圍的骸骨吸到自己身上,維持不死之身;


    血魑,三丈來高,三頭六足,中間那顆頭是人的頭顱,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兩邊則是獸頭,豺狼虎豹都有,吠叫不止,身上處處可見腐爛的血痕;


    空中忽飄來一片烏雲,落下時化為數隻魔氣騰騰的大鳥,扇動著數丈寬的巨大羽翼,眼眶中燃燒著幽幽綠焰,與之對視一眼,幻像陡生;


    更有許多一時也辨認不出種類的魔物,但無一例外,這些全是等階不低的真魔。


    而反觀人修這邊,就顯得勢單力薄了許多,打眼掃去,偌大的戰場上竟然隻有幾十名修士,或單槍匹馬,或三五結陣,個個身揮厚甲,近身與真魔廝殺!


    柳清歡看得瞠目:倒也不必為了省法力,做到如此地步吧?!


    一轉眼,就見其他幾人已經迅速投入戰局,與那些魔物戰在一處了。


    他微一沉吟,聽風既在摩雲涯呆了幾十年,對此地情況想必了如執掌,他既那般建議了,最好是聽從為好。


    如此想著,柳清歡又略估算了下場上的形勢,從懷裏摸出一隻布袋,探手進去抓了一把,隨後揚起衣袖一拋,點點青光就如飛舞的螢蟲一般灑落而出。


    下一刻,被魔氣侵蝕得寸草不生的地麵突然冒出綠意,一株株小草頂開幹涸的泥土,或者堅硬的岩石,倔強地伸展著柔嫩的枝葉。


    “咦,哪來的草?”有人終於發現了地上的變化,大聲喊道,話間還沒落,就見那些草呼啦啦瘋長,幾息之間便已數尺高,柔韌的草葉朝那些在它們旁邊跑動不休的足爪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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