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柳清歡還以為歸不歸終於露出了真麵目,忍不住朝他出手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眼前這東西極可能是人麵鬼鴞依托著幻象變化而成,真正的歸不歸此時早不知去哪兒了。


    兩人這一路上一直保持著一段距離,既方便施援手,又不會在遇到危機時牽連對方,卻沒想到這個距離給了幻境可趁之機。


    此淵乃是禁靈區域,加上他二人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這條陷阱叢叢的石階上,而忽略了去查看對方還是不是本人。


    說不定,現在真正的歸不歸身後,也跟了個假的柳清歡呢。


    劇痛驟然傳來,那隻魔爪似乎想要一舉抓破他的丹田,將他腰腹間撕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鮮血如注般噴濺而出。


    柳清歡心下一緊,自修煉《萬劫不朽身》功法後,他的法身之強橫可硬憾天雷,這東西竟能破開防禦,對他造成如此傷害!


    柳清歡低吼一聲,腹部的口子突然閉合,耀眼的青金色光芒猛然爆發,將那隻探入他血肉中的利爪死死夾住!


    鬼鴞王發現不對,想縮回爪子,竟是抽不動,而另一隻爪子之前死死握著柳清歡的手,現在形勢逆轉,反被柳清歡擒住!


    “砰!”柳清歡的一掌結結實實的印在了鬼鴞王胸膛上,力量之大,換作同階合體修士,都能拍成肉醬!


    哢哢哢數聲骨碎脆響,鬼鴞王胸膛立馬深深凹陷下去,一張臉越發扭曲邪獰得猶如惡鬼,發出一聲尖利的長嘯,倒仰著飛了出去。


    兩人還有一隻手互相製著,柳清歡雖然立刻放手,還是晚了些,被牽連著腳下不穩,亦跌下狹窄的石階。


    柳清歡不由大怒,雙手猶如抓著兩輪青金烈陽,一連數拳打出,打得那鬼鴞王鬼哭狼嚎不止,反而被激得凶性大發,鋒利的魔爪帶出殘影片片。


    一拳如山崩,一爪若地裂,青光大冒,血花飛濺,空間震蕩如湍流急渦,砰然大響聲在崖壁之間來回震響,往無盡的深淵急速落去。


    柳清歡暗叫不好,耳邊盡是銳急的風聲,體內靈力如冰封一般迅速封凍!


    他神念一動,陷入人麵鬼鴞群的滅虛劍劍身一轉,凝固的黑暗深淵之中刹時爆開灼目的劍光,似大雪漫山,又似海麵上波光粼粼,號哭不止的鬼鴞被掃落一大片。


    柳清歡雙目猛地一縮,連忙封住聽覺。


    隻見大放的劍光照耀之下,更多的鬼鴞如同黑潮一般從遠處湧來,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趁著靈力還未完全封凍,他終於將滅虛劍終於召回到手中,一道奇長的劍芒劃破虛空,將那隻死攥著他不放的魔爪幹脆利落地斬落!


    鬼鴞王顯然不受禁靈的影響,身形扭曲著在空中一翻身,轉身妄圖撲到柳清歡的背上,卻聽刷的一聲,兩隻巨大的骨翼在眼前瞬突展開。


    獰猙的骨刺根根張揚,每一根都有兩三尺長,如一把把豎立的利劍,閃爍著鋒利的厲芒,劈頭蓋臉地呼向鬼鴞王!


    “嗚嗚嗚~”鬼鴞王撅著嘴鬼叫,收勢不及,身上立刻穿了幾個洞,背上也多了兩隻黑翅瘋狂撲扇,總算在另一隻骨翼拍下來前將自己拔出來,狼狽地一滾,妄圖躲進亂紛紛的人麵鬼鴞群中。


    到了這種地步,柳清歡豈容他再逃,更何況他體內的靈力就像潮水一般退得極為迅猛,恐怕不用多久,便會完全使不出來。


    骨翼一拍,柳清歡如影隨行般緊追上鬼鴞王,所有尚還能調動的靈力都湧進了手中的滅虛劍中,伴隨著一聲怒吼,傾天劍光照得這處深淵猶如白晝!


    經過一般激烈纏鬥,鬼鴞王此時已是傷勢不輕,全身數處都在漏氣般狂湧黑血,凶焰一而衰再而竭,亦被打壓得所剩無幾,不由得恐懼的連連尖嘯。


    那些人麵鬼鴞被驅趕著擋在他身前,齊齊發出嗚嗚震鳴。


    鬼鴞這種鬼物,叫聲極其難聽,有攝人心魄之效,若隻是一隻並不可怕,但若是一群,那就如萬鬼同哭、魔音穿耳,能震碎敵人的心脈。


    可惜,不等那鬼叫聲形成勢,仿佛能傾天滅地的劍光已然斬下,空間片片碎裂,無數鬼鴞被撕碎成齏粉,鬼鴞王雖不至於此,但它才是滅虛劍的首要目標,粗壯的身軀在抵擋了幾息後,便轟然碎裂!


    下一刻,卻見滅虛劍凜冽的劍光急劇消退,如剔透的冰鋒般的劍身落回柳清歡手中。


    柳清歡急喘幾聲,經脈內所剩不多的靈力已如死水般催之不動,而失去靈力後無法言喻的難受和空虛感湧遍全身,身形不受控製地加速跌向深淵。


    “撲撲撲!”骨翼飛快的扇動,但沒有靈力的支撐,就連骨刺的銳光也變得黯淡,隻勉強減慢了些墜落的速度。


    柳清歡心內焦急,往下望去,雖然仍是看不到深淵的底,但這樣摔下去,失去靈力的修士肉身再強橫,也是會摔死的,便是不死也會傷殘,難以再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而原本散落在崖壁上的亂魄煞魂玉,這會兒一塊都看不到,也不知他墜落了多深,離那條石階怕是已極遠。


    與石階一同消失的,還有歸不歸。


    按理說之前那般大的動靜,歸不歸隻要不瞎,必然能發覺,更何況他是大乘修士,應對危機和陷阱的能力比他可要強多了,然而對方卻一直沒出現,著實有些蹊蹺。


    不過柳清歡這時也沒空琢磨那老家夥的下落了,他拚命扇動著骨翼,控製著方向往崖壁撞去,滅虛劍刺出,大力插向那些黑色岩石。


    石屑迸濺,一連切碎數十塊黑石,在崖壁上留下一條深深的犁溝,下墜之力才終於卸去。


    柳清歡“噗”地噴出一口血,掛在劍上隨風搖晃,勉強踩在一條石縫上穩住了身體,而之前沒來得及感覺的疼痛這時一湧而上,腹部的傷口更是血流不止。


    好在他在知道此處禁靈後做了點準備,怕打不開納戒,放了一點可能會用到的急需之物在外麵。


    用唯一一隻能用的手從袖中掏出一隻丹瓶,倒出一顆療傷丹吞下後,柳清歡緩了一陣,總算感覺好受了些,這才開始打量如今的處境。


    此時可真稱得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往上看去,天不知多遠;往下看去,地深不見底。


    那些剩下的人麵鬼鴞在鬼鴞王死了後,便亂糟糟的四散去,聽不到翅膀拍打的聲音和難聽的鬼叫了。


    死寂,裹挾著濃稠的黑暗一起,沉甸甸地漫延而來。


    柳清歡閉了閉眼,一隻手吊著滅虛劍,一隻手並指為刀,“噗呲”一聲插進岩石中。


    雖靈力不在,但強橫的肉身還在,崖壁上這些黑岩再如何堅硬,不過小半刻鍾,便被他挖出了個洞。


    反正無路可去,他準備先挖個藏身之所,暫作休息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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