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淺淺歎了口氣,畢竟要顧及她老爹的心情,所以跟陳大人說到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讓他們這輩子都與牢房為伴吧。但那小翠,不僅親手殺了人,還誣陷我,雖是受人指使,但心狠手辣,杖斃。”


    說出杖斃時,萊淺淺心中咯噔一下,不明白這些話怎麽會從她的口中說出,仿佛曾經說過似的。


    “是,我這就去辦。”陳大人如同領了聖旨似的。


    “等一下,小翠,,,還是跟他們一樣吧。”不是她萊淺淺手軟,而是她從不殺生,她如此安慰自己。待那些人都被衙役抓走之後,萊淺淺問她爹


    “這是怎麽回事?”一夜間,峰回路轉。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近期整治嚴格。”


    這回答,萊老爺自己都不信,萊淺淺更加不信,但是她心大,反正現在化險為夷,這些破事不想也罷。


    問題雖解決了,萊老爺卻是憂心忡忡,這太不合常理,況且看那陳大人對淺淺的態度,想必其中有緣由,他心裏惶惶的,總感覺要大難臨頭,而這大難比關他進牢房還來的嚴重。


    果然,還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剛才已出去的陳大人,又忽然現身,額頭冒汗,臉色亦是不太好看,


    “萊老爺,下官還有事相問,請您跟我走一趟。”


    “什麽事?”


    “你來了便知。”陳大人也並不知道什麽事。他剛才出門,便遇到了一名公公,他認得,正是剛才站在安公公身邊的一位,叫他去把萊老爺叫來,有事相問,那公公雖未亮明身份,但是陳大人畢竟在官場混跡多年,已猜測到,請萊老爺的是皇上,這叫他如何能不緊張?


    萊老爺見左右是逃不過這一劫了,所以跟著陳大人去他的府邸。


    要說萊老爺緊張,這陳大人更加的緊張,他隻是分管一片區域的官員而已,哪曾見過真正的聖駕?甚至,他剛才想拐去都察院報告範大人此事,但那公公卻不允許,說這事必須保密,他隻好作罷。也好,也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一番,或許他日能對他的仕途助有一臂之力。


    陳大人安排妥當之後,本想參與其中,卻被那公公攔下,


    “陳大人請留步,皇上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連他於二喜都不得進入,隻有安公公陪著皇上在裏麵。


    “是是是。”陳大人退了幾步,站在外邊候著,還是有些恍惚,皇上竟然真的在他的府邸?這真是祖上積德替他修來的福分哪。


    萊老爺子,也算是見過世麵的,看著請他來的人,絕非泛泛之輩,而且這兩日發生的命案,能夠這麽快解決,想必也是出自他手,但是彼時,他萬萬不會想到這是當今皇上。


    “不知大人找小人來有何事相問?”


    “接下來問你的話,你必須如實回答,否則 。。。”男子身邊一個稍年長的人如是說到,但還未說完,便被旁邊的男子給製止了。


    隻見那男子目光如同一池寒潭,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萊老爺子不自覺便感到害怕,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弓著腰。


    35、


    這屋裏的兩人自然是寅肅與安公公。在萊老爺還未來時,兩人有了多年來第一次的交談。是寅肅先開的口問


    “這萊淺淺,你覺得如何?”


    “奴才不知皇上指哪方麵?”安公公是真的不想皇上還陷在那往日的悲情裏麵,那麽多年,他看著皇上在苦海裏掙紮徘徊,更是看過那把大火之中,皇上麵如死灰般的絕望,他不想皇上再來一遭,他想勸皇上還是徹底把兮妃娘娘忘了吧。


    “說實話,”皇上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安公公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依然不敢違抗。想了許久,他終於開口說到


    “與兮妃娘娘很像,不,是跟兮妃娘娘還在甄府時像。”


    “哪裏像?”寅肅步步緊逼的追問。


    “性格上,與當年還是甄府小姐時像。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身型與兮妃娘娘極像,隻有容貌有區別。”


    “你覺得這中間有何關聯?”


    “皇上。。。娘娘已死,即使是長相相似,性格相似,也不可能是他。奴才求皇上放下。”被步步緊追著問的安公公,突然情緒失控,他已一把老骨頭了,不怕死了,隻求皇上以後能好,所以這會兒是豁出去的說出這番話,說出這番他前兩年就想說的話。


    “閉嘴。”寅肅臉色忽然鐵青,


    “朕說她是誰,她便是誰。”即使不是六兮又如何?隻要他說是,就是。即使是自欺欺人,也好。


    “皇上!這又是何苦呢?”安公公老淚縱橫。


    “朕當年並未親眼見過她的屍體。”雖有她隨身帶著的發簪,但沒有見到屍體啊。


    那樣的大火,早燒成灰燼了,又何來屍體,安公公如是想,但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寅肅神思已恢複,依舊再次問道


    “你也覺得像,不是朕一個人的幻想是吧?”


    “是。”


    得到安公公肯定的回答,寅肅終於鬆了口氣,這次他特意把安公公帶出宮,就是想證實一下這一點,不是他一個人的幻覺。


    兩人談完話,正好陳大人也帶了萊老爺進來。


    寅肅終於開口問道


    “你們一家何時來的天城?”


    “三年多前。”


    “為何而來?”


    “為小女的病而來。”


    兩人一問一答。


    “何病?為何要到天城來救治?”


    “一種怪病,全身逐漸腐爛,神思不清,當地的大夫束手無策,所以我們隻能舉家前往天城,尋找名醫。”


    “找到名醫了?”


    “是的。”萊老爺是莫名其妙,不知為何這人會問這些問題?難道他家也有人患了這個病?想讓他推薦神醫?隻有這麽想,才能解釋的通。所以萊老爺又多加了幾句


    “當時小女病的已不省人事,又從南方到這天城,一路顛簸,到天城時已經奄奄一息,一度斷了氣,幸而遇到了神醫,幫我們救下了她,隻是也留下了後遺症,身體腐爛的疤痕如今還在,而且失去了記憶,不過能得回一命,我們已知足。”


    萊老爺不知道他的這番話,讓寅肅與安公公頓時心跳加快,仿佛答案就在眼前,眼前就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但寅肅依舊沉著性子問道


    “是何名醫?可否介紹給我們認識。”


    萊老爺想果然猜的沒錯,原來是家中有人也得了此病,但是,他也愛莫能助,那神醫,治好淺淺之後,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所以他為難道


    “這神醫來無影去無蹤,這些年,我們也不曾見過。”


    “如果我們要找呢?如何找得到?”寅肅想,一切的關鍵點都在這神醫身上,在這萊淺淺身上發生的事情,大概隻有這神醫能夠知道。


    “我們也許久不見那神醫。”萊老爺子實話實話。


    “那神醫長何模樣?”一旁一直沉默的安公公似想到什麽,忽然一問。這一問,寅肅的心頭也一緊,與安公公想到一致,隻有於二喜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們。


    萊老爺摸著他有些發白的胡子沉思了一會,才說道


    “那神醫雖然穿著男子衣服,但卻是一個年輕女子,長的很漂亮,喜歡穿暗黑色的衣服,衣袖上有一隻暗紅色的蝴蝶。”


    “是碟夜。”安公公已有些激動的看向皇上,隻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皇上,臉上有了鬆動,似乎十分的緊張,雙眼緊緊看著萊老爺。


    “還有,那神醫,說話的口音,細聽之下到不像是我們通朝子民,有些像是異域口音,像是。。。”萊老爺摸不準所以沒有往下說。


    “玄國口音嗎?”安公公再次問。


    “對對對,就是玄國,與來我們酒樓的玄國客人一樣的口音。”萊老爺煥然大悟。


    已無需再說任何話,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萊淺淺的病,是碟夜治好的。


    而一向孤冷,甚至這些年已隱居的碟夜為何會出手相救毫不認識的萊淺淺?隻有一個可能,她救的不是萊淺淺,而是六兮,是甄六兮。


    想到這,寅肅的心跳的異常的快,一下又一下,仿佛要衝破他的胸膛而蹦出來。


    他的六兮沒有死,這是此時此刻,他腦子裏唯一的,僅有的想法,其它再也沒有做任何的想法。


    安公公見他這樣,急忙命於二喜把萊老爺請走,給皇上安靜的環境平複心情。


    許久之後,寅肅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他開口道:


    “安公公,此事你如何看?”


    “皇上,如果萊老爺所說的都是事實,那麽奴才鬥膽猜測,這萊淺淺便是咱們的兮妃娘娘。”


    “你也覺得是?”寅肅仿佛的確認,反複的問,隻有得到一遍又一遍肯定的答複,他才能從這做夢似的虛幻之中冷靜下來。


    “是的皇上,隻是奴才有一事不明。現在的萊淺淺?”安公公欲言又止,怕自己的話會被皇上當成胡言亂語。


    “但說無妨。”


    “奴才曾聽聞西域一個傳說,叫靈魂互換,就是人死之後,靈魂不散,而附身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繼續生活著。所以,奴才再想,現在的萊淺淺到底是兮妃娘娘本人?還是兮妃娘娘的靈魂附身在這萊淺淺的身上。”


    安公公的話,也正是寅肅當下在思考的問題。如果是在前兩年,他會大怒這種妖鬼怪談,但現在,他卻是相信,世間存在很多他所不能理解,或者他所沒有見過的神奇之事。就拿這靈魂互換來說,並不是什麽西域傳說,而是真真實實的在他的身邊發生著。


    從前六兮跟他說過的話,還曆曆在目,她說她曾經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活了許許多多年,而後來的顧南封並不是他本人,而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徐啟凡,附身在顧南封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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