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萊前難得扭扭捏捏,不肯換衣服。看著寅肅,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那個,黃爺….”她好歹是姑娘家啊,難道在一個大男人麵前換衣服?這人怎麽一點自覺都沒有。


    “快換,再晚,騰越樓人多,進不去了。”


    “那個,你先出去一下。”這人是根木頭,還是想覬覦她的美色?非要她明說。


    寅肅看她一眼,依然沒有動,隻是涼涼的說到


    “我對男人不感興趣。”言外之意就是你放心的換,我不會看你。這裏是天城最繁華的中心,寅肅不願下去,怕萬一碰到朝中官員。


    萊前一頭黑線,管你對雌還是雄感興趣,本姑娘要換衣裳,你就必須的下去。


    在她一臉你不下去就是想占我便宜的表情之中,寅肅無可奈何的下了馬車。


    於二喜見皇上竟然也下了馬車,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向來冷血的皇上,竟然這樣縱容一個無賴?於二喜是越來越不了解皇上了,看來還是功課沒做好,回宮之後,一定要好好請教一下安公公皇上這些反常的行為,難道真的如他所想,皇上喜歡男人?


    這一想法再冒出來,他就無法淡定了,偷眼看著旁邊的皇上,見皇上神色亦是不好,正在極力壓製怒火的樣子,他嚇得一動不敢的動。


    寅肅確實龍心不悅,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牽製著走,這完全不是他一貫的風格,對自己的反常,他也頗為憂心。


    兩人就這麽各懷心事站在馬車外,直到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團豔麗的東西從上麵輕盈的跳下來,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


    先震驚的無法說話的是於二喜,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這個美得清閑脫俗的人是那個討厭鬼萊前?果然,這個變態,還是女裝適合他。


    而寅肅也同樣震驚,看這萊前脂粉未施的幹淨臉頰,還有那雙燦爛的眼眸,心中有些恍惚,穿上女裝的萊前,除了那張臉不像六兮以外,身材,身高,氣質,竟都與六兮一模一樣,那份熟悉感越來越強烈,他隻覺自己心在抖,控製不了的,伸出手在她的臉頰上下左右的摸。她就是六兮吧?是她在跟他開玩笑吧?恍惚之中,六兮的臉與她的臉交錯相疊,下手的力道不自禁的加深。


    於二喜一看皇上的表情不對,像是跌落到一個久遠的地方,雙目是炙熱,然而臉色發白,連唇都在抖,所以急忙出聲


    “黃爺,您沒事吧?”他是真著急了。


    拜托,你的黃爺沒事,我快被捏的窒息而死了好不好?萊前哀怨的看著於二喜。她知道自己的女裝就是容易惹禍,你看,又一個被她的美顏震撼的得了失心瘋的人。


    “黃爺,您沒事吧?”於二喜再次問,又不敢去阻止皇上的動作。


    “咳咳咳…”萊前拚命掙紮一下,才終於脫離寅肅的魔掌,


    “我知道我長的好看,但您也不至於這樣吧?”萊前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讓它血液流通一下。


    這時的寅肅似回神了,看著萊前問到


    “你是誰?”


    萊前無數次的翻白眼,但鑒於眼前這個男人的形象太高大,氣場太強,又看他似得了失心瘋,所以不敢再翻白眼,乖乖的回答到


    “我之前就說過,我是騰越樓的少東家,萊前。不信,你們現在跟我去騰越樓。”


    她現在換了女裝,一時半會兒不怕被人認出來,所以在前麵走的大搖大擺。見寅肅與於二喜都沒有跟上來,她有些不耐的回頭看著他倆。


    於二喜是因皇上沒有動,他也不敢動。而寅肅則是慢慢收回自己的心緒,剛才那一刹那的感覺那樣真實,真實的讓他以為是真的,但是此時再看萊前,又覺得,她怎麽會是六兮呢?六兮早已沒了年少時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萊前以為這倆人還在糾結她的身份,為何一下變成女的。她昨晚都講得那麽明顯了,難道還不明白嗎?


    這如果是平常的百姓,早就看出她是女兒身,但唯獨,宮裏的皇上,見過的女人外貌全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妝容打扮,言行舉止全是端莊得體,他哪會想到萊前是女人?況且,還有於二喜這種長相清秀的太監在身邊,萊前的長相也是合情合理。


    “好了,好了,我本來就是姑娘,一直喬裝打扮成男子而已。”見那兩人都不開竅的樣子,萊前隻好直說了,反正一會兒見了她爹,也會知道。


    但是讓她想不到的是,那兩人知道她是姑娘之後,表情更加詭異莫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她看。


    於二喜聽到她的話之後,心中著實輕鬆了一下,原來她是個姑娘,那麽皇上是正常的?這個認知使得他對萊前所有的憎惡都化為烏有。


    寅肅的心跳的更厲害,明知眼前這個人不是他的六兮,但心中依舊洶湧而出許多的情緒,如果他希望她是,她就是。這是最後在他心裏冒出的想法。


    “快走了,有什麽問題,一會兒再說。”萊前等不及,拽著寅肅的胳膊往前走。她雖換了女兒裝,但是她手上依舊帶著那個手套,隻露出十個纖長的手指,


    “為什麽帶著手套?”


    “麵目全非,見不得人。”萊前無所謂的回答,全部心思都在快快去騰越樓上。


    “什麽叫麵目全非?”


    “以後有機會給你看,我的黃爺,咱走快點行不?”


    因為在鬧市區,於二喜在後麵弄馬車,行動不如他們步行方便,寅肅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宜在這暴露太久,所以也未再說話,跟著萊前去了騰越樓。


    騰越樓,確實如於二喜所說,現在經營慘淡,一片混亂,外麵沒有迎賓的小二,而且門口到處貼滿了要緝拿萊前的告示。


    萊前對這熟,看了眼那門口,


    “走旁門。”


    這騰越樓其實四麵都臨街,而臨街的地方,都有旁門,隻是這些旁門隱蔽,一般人看不出來而已。


    她今天走的這門,正是連接她們住的院子,所以她輕車熟路的開了門進去。一進院子,便見到她娘正在院子裏,默默抹淚。見到萊前進來,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淺淺?”


    “娘。”


    萊前的真名叫萊淺淺,若不是礙於爹娘,她早把名字改為來錢了,簡單直接表達她的理想。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她娘本來還隻是默默垂淚,這會兒見到她,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過來擁抱著她


    “淺淺,你受委屈了。”


    “這兩天你都去哪了?爹娘都很擔心你。”


    “可憐的淺淺,又瘦了。”萊淺淺這時不能感動,否則她一感動,她娘會更感動,眼淚也會更感動,她新買的衣服就要遭殃了。


    “娘,您先別哭,我爹呢?”


    “你爹被官府帶走了,也不知是誰知道了你的身份,告到衙門,連夜就被抓走了,說是,如果不交出你,你爹也別想回來。”


    萊淺淺一聽就怒了,還有王法嗎? 紅舞的死還未查清楚,就給她定了罪?她不認。早知道會連累到她爹,說什麽也不能逃走。


    “爹被關在哪個衙門?”


    “淺淺,這些事你別管,你先找個地方避避,千萬別自投羅網,這也是你爹的意思。”


    “娘,我沒有殺人,我不躲,我就要光明正大的在這呆著,看誰敢冤枉我。”


    “你連踩死隻螞蟻都不敢,爹娘當然都相信你沒殺人。但是這紅舞的死,也是離奇,那日晚上,你是最後一個從她房內出來的,之後,她當晚再沒有跨出那房門一步,便被殺了。”


    “我沒有殺她的理由,大家都知道我可是賭了重資在她身上,我恨不得她活的千秋萬代呢。”


    “傻孩子,這正是問題所在。因為紅樓裏來了一個綠舞姑娘,她奪冠的呼聲最高,一旦她奪得今年花魁,紅舞落選,你的銀子也就全輸了,所以這才起了殺機。”她娘把自己聽到的話,都告訴了她。


    “這簡直就是誣陷,我賭的銀子即使再多,那也抵不過一條人命。”


    萊淺淺氣的直跳腳,


    “紅舞的屍體放在哪裏?”她必須去查清楚。


    “淺淺,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顯然是個陰謀,你現在去,不就是自投羅網嗎?找到真相又如何,那衙門早就被人收買了。”


    她娘說到這,眼淚又開始流下。他們來天城也就幾年的時間,萊老爺又不愛與官府還有地方權貴來往,沒有半點依靠,如今被關起來,想找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就在天在腳下,一個小官也敢這麽囂張?說到底還是官風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才會歪,可見那所謂聖節神明的當今皇上也是一副德行。”


    萊淺淺一生氣,就把寅肅也罵了進去。寅肅尚且能忍,如果真有這種情況出現,確實有他一點責任。


    但是於二喜一聽就不幹了,管你是女人還是男人,罵了皇上都不行


    “你別胡說八道。”


    “關你什麽事。”萊淺淺瞪了回去。這次的事情,她是必須去查個水落石出,救出她爹。這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直沒有說話的寅肅也看出了她的決心,所以開口說道


    “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大家先別著急,尤其是萊前你,你現在若是衝動去衙門或者去找所謂的證據,隻是自投羅網,對救出你爹,對你的清白都毫無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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