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府的老管家終於按耐不住,在門口抓住一個監視的人怒聲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天天在我們封府外瞎走?”


    被抓著的人回答


    “你抓錯人了,我隻是路過這。”


    老管家再一看,果然,這人手無縛雞之力,不像是那些監視之人,確實隻是路過。他訕訕的放了手,在四周張望,明明感覺無數雙眼睛盯著封府,但是街上卻空無一人,讓他渾身涼的起了雞皮疙瘩,急忙把大門關上,回去匯報了封少。


    老管家幾近傳神的把近日在封府外麵的事說給封少聽,但見封少卻清閑的喝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老管家著急啊,


    “封少,您看這是誰派來的?目的是什麽?會不會加害封府?”


    他一連串的問題,遭致顧南封一個冰冷的眼神,但是他不回答,反而問道,


    “之前派去在街上遊行的那些工人,現在還在街上走嗎?”


    “走倒是走,但是人已少了許多,聲勢不如之前。”


    “嗯。”


    “封少,還需要再去組織一下嗎?我看朝廷裏很重視這事,幾個官員也每日上報皇上為咱們封府求情。”


    “不必了。”徐啟凡喝完最後一口茶,手指輕輕敲打著茶幾,羊脂玉指敲出小而翠的聲音,見他似沉思了許久,才再次開口道,


    “府裏現在還有多少下人?”


    “前些日子,打發走了一些,還有一百餘人。”


    “這幾日抓緊時間都打發走吧,多給他們一些銀子,別虧待他們。”


    “封少??”老管家聽到他的話,大驚失色。


    “你也收拾收拾走,回家買塊地養老。”


    “封少,出什麽事?老奴從您小時開始照顧您,又從顧府跟著您到了封府,就曾發誓要伺候您到死,不管封府發生了什麽事,老奴不走。”老管家說的已聲淚俱下。


    徐啟凡歎了口氣,這倒是難得一見的忠誠,心中有絲感動,可正是感動,他才更要讓他們離開,不要陪著他白白送死。


    這封府外日夜監視的人,除了當今皇上寅肅還能有誰?看來他要出手了,這封府恐怕是難逃一劫。


    “封少,我這就去找老爺,或者找莘妃娘娘,他們一定有法子,即使這封府真要沒了,還可以回顧府。”


    顧府?徐啟凡不是顧南封,所以對顧府陌生的緊,經老管家這麽已提醒,他倒是想了起來,


    “你若不想回家鄉養老,先回顧府也行,等我這度過了難關,你再回來。”


    “老奴家鄉早已沒有親人,既然當年陪您從顧府出來,如今就沒有扔下您再回去的打算,我陪您在封府度難關。”這老管家即忠誠也固執,徐啟凡最後答應他留下,其他下人還是按照原計劃,全部清理出去。


    一時間,原本平靜的封府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很多下人都是在封府做了許多年,這是他們引以自豪的地方,也做出了感情,原本以為封府家大業大,他們能夠一輩子在這工作養家糊口,誰知飛來橫禍,老管家一句話,所有人都要卷鋪蓋走人。


    一片哀戚之聲,都不想就這麽走。


    “請你們體諒體諒封少的難處。封府的生意如今已全都沒落,封少想留你們,也留不敢留,發不出工錢耽誤你們的日子。況且,封少讓你們離開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這封府裏裏外外,最近的不太平,你們也是感受到的。但是你們放心,隻要有朝一日,封府能夠度過難關,一定還請大家回來。”


    老管家說的有情有理,幾個不想離開的家丁也無法再拒絕,都乖乖多領了一個月的工錢收拾收拾離開封府。


    往日繁華熱鬧的封府,偌大的院子,頓時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老管家在門口送走最後一個人時,關上門的刹那,老淚眾橫。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說沒就沒了。


    “都送走了?”


    “是。”老管家急忙擦幹眼淚。


    “以後辛苦你了。”


    徐啟凡說完轉身又回來房內。現在他是真正的無事一身輕,就等著那個重要時刻的到來。


    封府的所有變動,都會在第一時間傳至宮中安公公的耳裏。在府外監視的人,確實是皇上派去的。


    這事還要從那日的雪夜開始說起,皇上半夜從雪中回到禦瑄殿,並未真正睡著,第二日,天一亮,已命安公公去宮外找娘娘。


    安公公不敢有耽擱,帶了幾個人沿路去找。


    這偌大一個天城,想找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他先把所有營業中的酒樓都翻查了一遍,並沒有娘娘下榻的信息。


    接著他又把娘娘平日會去的地方都找過一遍,亦是沒有。甚至他們去了早已人去樓空的甄將軍府邸,隻見大門緊閉,根本不見個影子。


    這找了快一整日,眼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安公公這才著急了。按理說,以娘娘的性格,已在宮外守了兩日,即便走開,也不會走遠,會在附近住下,但是快把天城翻了一遍,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全都沒有。


    不會出什麽意外了吧?安公公心驚的想著,可千萬別出什麽意外啊。他隻怪昨晚勸她先離開時,沒有給她找好下榻的地方,或者找個人在旁邊跟著伺候,現在也不至於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亂撞。


    沒找到兮妃娘娘,他不敢回宮,又加派了人馬,就是把天城翻個遍,也要把娘娘找出來。安公公一行人在找時,遇到了另外一批人馬,那是皇上派出來的宮中侍衛,見到安公公時說,


    “皇上讓您先回宮,這裏我們來負責。”


    “好,那有勞你們了。”


    皇上派了別人來,又讓他回宮,想必是早知道他這一天毫無所獲。昨晚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對皇上承諾今天一定把娘娘平安帶回宮,但眼下….他也著實無能為力,所以心驚膽戰的回到宮中,不知會受什麽懲罰。


    但回到宮中之後,卻出乎他意料的,皇上完全沒有生氣,看著他,忽然說道,


    “她一定是恨朕的絕情,不肯回宮。她有意要躲,怎麽可能讓你們找到。”


    “皇上,娘娘怎麽可能躲著您呢?她一定是不知道您在找她。”


    “是嗎?”


    “一定是的,宮中有您有小皇子,這裏是她的家,她不回來能去哪裏?”


    “她能去的地方多了,不差這宮裏。”


    寅肅說這話時,是認清了這個事實。外麵的世界對六兮來說是海闊天空,甚至按照她的說法,她能經曆百年千年,不是隻有一個通朝。


    然而他呢?


    他的可悲是,這天下地大物大,海闊天空,然而他哪裏也去不了,他的這一生被困在這個四方城裏,哪也去不了。如果這個四方城裏,連六兮也不在了,這一生不知該如何過。


    “皇上?”


    安公公把他叫回神。


    “封府那邊?”他想娘娘會不會再次回到封府去。


    “派人去監視著封府的一舉一動。”


    “是,奴才這就去辦。”


    這才有了封府日夜都被監視的情況。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監視的這幾日下來,封府裏根本沒有娘娘的影子,即便是封府的下人也沒見過娘娘。


    “你們都看清楚了?”安公公問。


    “看清楚了,確實沒有。”


    “那顧南封有何異常?”


    “他的傷還未全好,所以偶爾會到院子裏活動活動,但是大部分時候,都在屋子裏躺著,與往常一樣。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今日,他忽然辭退了封府所有的下人,隻留一個老管家在那照顧日常。這點比較奇怪,即便封府的產業未經營,但是顧南封這些年積累下的家產,足夠他這輩子衣食無憂,並不需要過的這麽淒涼。”


    “不足為奇,他那人本來就不是鋪張浪費的人,既然下人們沒用處,打發走了,也確實符合他風格。不管怎麽樣,你們繼續監視著,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及時告知。”


    “是,安公公請放心。”


    就這樣,又找了幾日,整個天城都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杳無音訊。


    “娘娘會不會出了城?”


    “又或者,出了天城,她還能去哪裏?”


    這是那些侍衛的疑問。


    安公公想,如果不在天城,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隻有玄國了。可玄國的少主玄也烈早已不在世,隻有一個碟夜姑娘在。難道娘娘真的會去玄國?


    雖然這個可能性極其低,但是安公公還是派了幾人一路尋去玄國,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會放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皇上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尋找兮妃娘娘的事情上時,莘妃與顧丞相紛紛來求見皇上,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所以安公公本是不去通報皇上,但是皇上已聽見,


    “讓他們進來吧。”


    兩人這才得以進去。顧莘請完安,站在一旁一聲不吭,她是不願意來,不想再因為哥哥的事情而得罪皇上,但她爹在莘雀宮坐了整整一日不肯走,她迫於無奈才陪他來見皇上。


    如今這樣的局麵,哥哥被皇上打壓的無路可走,而她在宮中的地位要仰賴自己孩子芊柔公主而活,這樣的局麵,都是她咎由自取,一步步走到現在的樣子。


    所以她爹在莘雀宮坐了一日,她就勸了一日,可她爹固執的不聽,


    “你以為皇上隻是打壓他的事業嗎?皇上不是要打壓他,皇上要的是他的命。”顧丞相倒是對皇上了解透徹。


    “那也是哥哥自找的,從前我們勸了他多少回?他哪怕聽一次也不會走到現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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