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心咬著筆頭,卻似乎沒什麽心思搭理李斯衍。她原本就是想要躲避沈靳城才這麽早來公司的,現在哪兒還有心情工作。


    喝了一杯咖啡之後,李斯衍算是清醒過來了。而坐在自己對麵的唐暮心卻依舊咬著筆頭,這姿勢保持得快到半個小時了。


    湊過去瞄了一眼放在唐暮心眼前的文件,李斯衍立刻嘖嘖起來,“我說啊,你這是什麽工作效率啊?半小時了這合同的第一頁你還沒看完呐?而且這第一頁還隻有三個字——企劃案!”


    唐暮心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聲,翻開合同。


    但是李斯衍卻一下子將唐暮心手中的合同搶了過來,神情有些嫌棄,對她擺了擺手,“你行了行了,這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還來改合同呢?回頭少算了一個零看不虧死你!”


    唐暮心低著頭,依舊咬著筆頭不說話。


    李斯衍這才意識到她是真的有點不對勁,拿筆杆子戳了戳唐暮心的胳膊,“誒,我說你今兒是怎麽了?沒睡醒啊還是沈律師又欺負你了?怎麽跟個活死人一樣啊?”


    直到這時,唐暮心才算是開了口,輕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望向了窗外已經放晴的天空,“你說,沈靳城會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麽?”


    “……”李斯衍有些狐疑地斜睨了她一會兒,往椅背上一靠,翹著二郎腿將聲音拉得老長,“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想起來之前欺騙沈靳城的事情了?我說啊,實在不行你就跟他攤牌了吧。跟你說真的,如果我是沈靳城……我估計會想法設法折磨你一輩子!敢這麽騙我,過分了啊!”


    李斯衍這話原本也隻是玩笑,但是聽在唐暮心的耳朵裏卻讓她猛地一驚,差點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你,你說的是真的麽?”


    “當然啊。”李斯衍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堆積在辦公桌上的文件,“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聖人,你捅了我一刀子我還要把你當活菩薩娶回家裏麵寵著供著?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不幹!”


    都是男人,想法應該也都是差不多的才對。唐暮心一想到這裏,整個人就從頭頂涼到了腳底板。


    沈靳城的性格比起李斯衍來隻會更差不會更好。那麽他難道也像是自己爸媽和沈老太太說的那樣,隻是為了報複自己而已麽?


    “你怎麽又傻了?”李斯衍伸手在唐暮心眼前晃了晃,“誒,回神了誒!”


    就在兩人因為這事兒在辦公室裏麵各自胡思亂想的時候,辦公室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李斯衍也不管唐暮心了,過去打開門。


    “李助理。”門外的小秘書睜著一雙大眼睛十分天真地匯報,“外麵來了個人,說是要找唐總的。”


    “哦,知道了,什麽人啊?”李斯衍剛吃完了葡萄吐司,有點塞牙,叼著一根牙簽有些吊兒郎當地問道。


    小秘書眉間擰了個疙瘩,“看起來有點眼熟,穿著挺好的,她說她叫紀梧桐。”


    李斯衍一張嘴,牙簽掉在了地上。他回頭有些擔憂地看向了此時也因為秘書的話而回過神來的唐暮心,兩人眼神交換,唐暮心便走了過去。


    “我知道了,你先請紀律師去會客室等候吧,我這就過去。”


    關上了門,李斯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神神秘秘地湊到了唐暮心眼前,“紀梧桐?她這麽大牌,親自來我們這個小公司幹什麽?該不會是你又得罪人家什麽了,然後人家來砸場子的吧?”


    麵對李斯衍的提問,唐暮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下去看看,你在這把我還沒做完的那份報表先處理一下。”


    說完,不等李斯衍攔著她,唐暮心就深吸了一口氣,快步下了樓。


    唐暮心與李斯衍的公司剛剛起步,租用的辦公樓自然也是不怎麽樣。紀梧桐一身做工精致的lv秋季限量ol套裝站在樓下,怎麽看都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唐暮心攥緊了雙手,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才走過去打了個招呼,“紀律師,不知道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紀梧桐轉過身來,眼神犀利地上下掃了唐暮心兩眼,紅唇微啟,“唐暮心,看樣子,你這幾天還真是過得悠閑得很啊。”


    這女人話裏夾槍帶棒的,顯然根本就不是出於什麽好意來問候自己。唐暮心強裝鎮定,淡淡開口,“我過得好與不好,跟紀律師應該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


    “是麽?”紀梧桐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死死盯著唐暮心的雙眼,一字一句惡狠狠的問道,“那麽,你那份由你親自交代,由我親自擬定的離婚協議書,也跟我沒有關係麽?!”


    早就知道紀梧桐來找自己,八成也就隻能是因為這件事了。唐暮心有些不自在地扭過了頭,“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浪費了你的時間我表示很抱歉,但是這婚,我是不會再離了。”


    “好,真是好啊。”紀梧桐重重點了點頭,繞著唐暮心走了半圈,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直刺唐暮心的耳膜。


    微微揚起下巴,被唐暮心拒絕過後的紀梧桐看起來卻依舊還處於上上風,“若是那天我沒有在沈家,沒有聽見奶奶對你說的那些話,我倒還真會相信了你,以為你是想要留在靳城身邊好好跟他在一起。但是,隻可惜我現在什麽都知道了。”


    那天?哪天?


    唐暮心微微一愣,隨後才想起來。她最近一次去沈家,也是被沈老太太叫去簽離婚協議書的。並且沈老太太還毫不客氣地說出了自己在國外跟沈靳城的那些糾葛。


    一想到這個,唐暮心的臉色就禁不住白了白。


    “怎麽?沒話說了?”紀梧桐的聲音突然陡然拔高起來,那一雙紅唇上下觸碰,說出口的字一個比字一個刺耳,“你已經欺騙過靳城一次了,難道還想要再欺騙他一次?不過也對,你們唐家的人原本就是這麽貪得無厭的,看來基因這個東西還真是有所遺傳!早知如此,當初我就算是搶婚也不能讓你跟靳城在一起!”


    唐暮心緊緊咬著牙關,卻依舊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紀律師,這是我跟靳城之間的事情,就算是你信不過我,你也可以跟靳城去說。隻要他同意離婚,我也不會糾纏到底。”


    “你這話說出口難道不覺得可笑嗎?”紀梧桐差點兒就想要上前去狠狠教訓這個女人,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是努力冷靜了下來,“靳城是個什麽人我自然清楚,他為人大氣,不忍心你一個弱女子受欺負所以才會護著你。但是你真的以為憑借他對你的這段同情心就可以護著你一輩子嗎?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買好了機票,今天晚上就出發,明天就會到美國。”


    唐暮心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似得,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看著紀梧桐,“你這是什麽意思?”


    紀梧桐瞥了唐暮心一眼,見她神色慌張,反而自信了起來,“你心裏應該清楚的不是嗎?隻要我拿到了你當年欺騙靳城的證據,我看你到時候還怎麽跟你的那些,最講究誠信的生意夥伴合作,又怎麽還有臉麵在靳城麵前待下去!”


    說完了這最後一句話,紀梧桐邊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似得揚著下巴快步走遠了,上車前還給了唐暮心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唐暮心站在原地,隻覺得渾身冰冷。


    原本還一直躲在後麵偷聽的李斯衍此時再也忍不住了,衝了出來,指著紀梧桐剛剛開走的車子,十分的著急上火,“你就真的這麽讓她走了?到時候她真的拿了當年的事情資料回來對付你怎麽辦?!”


    唐暮心麵無表情,眼神呆滯地看著地麵,發了好長一會兒的呆之後才有些木然地動了動嘴唇,“聽天由命吧。”


    看著唐暮心也這麽失魂落魄地上了樓,李斯衍一跺腳,急得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最終還是急急忙忙的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那個談得上陌生的電話號碼……


    事務所裏,沈靳城原本還在修改一個備案,放在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居然是平時跟自己沒有絲毫交情的李斯衍。


    而接起了電話之後,沈靳城尚未說話,就聽到李斯衍的聲音很大聲地在耳邊響起,“沈大律師,我請您好好管管您那個青梅竹馬行不行?!”


    沈靳城的眉毛一下子擰住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斯衍因此就一五一十地將剛才紀梧桐與唐暮心所說的話都轉達給了沈靳城。等他說完之後,沈靳城卻立刻就掛掉了電話。


    “……”李斯衍氣得踹了一旁的柱子一腳,“這都是些什麽人呐!”


    晚上七點,京城機場的候機大廳裏,紀梧桐麵無表情地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的登機牌,隨後便提起了行李快步走向安檢處。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紀梧桐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大力地一扯,差點兒沒有站穩,被高跟鞋崴了腳。


    “嘶……”她轉身看向身後,正好看見沈靳城表情嚴肅地站在自己麵前,而自己的手臂也正是被他拉著的。


    “靳城?”紀梧桐有些意外,隨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是不是唐暮心跟你說了什麽?!”


    “是誰,跟我說了什麽,重要麽?”沈靳城不顧紀梧桐的反對,拉著她就直接遠離了安檢處,在候機大廳門口不由分說地奪下了紀梧桐手中的登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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