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可汗竟然赴宴。”禦階無視禦樓的警告,端著金樽,來到拓跋玄的身邊。


    拓跋玄冷笑道,“果然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看來大統領已經知曉了。”


    “我隻不過是與木郡主有些交情,那日見她輕聲哭泣,便上前詢問一番。”禦階將金樽與拓跋玄一碰,“可汗著實心狠了些,郡主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哼!倘若我真想求娶,木府未必就敢放人。”一杯清酒滑入喉嚨,拓跋玄的眼眸再次落在連滄月的身上,隻見她語笑嫣然,與禦無雙坐在一起,宛如璧人。


    禦階微微一勾唇,“事在人為。”


    夜宴上絲竹嚦嚦,伶人嫋娜,眾人觥籌交錯,甚是歡愉。


    拓跋玄忽然將金樽投擲在地上,哐當一聲,金樽準確無誤的滾落在大殿上,伶人們散開做驚鳥狀。


    禦無雙的眼眸中滿是冷冽,“拓跋可汗意欲何為?”


    拓跋玄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臉上浮動著紅光,借著酒意撒潑道,“我隻是覺得泱泱天朝,竟然沒有一支有趣的歌舞,還不如我烏郡的牧羊姑娘跳的好看。”


    大殿上一片嘩然,“拓跋可汗休得放肆!”


    可是他們又不能對拓跋玄動粗,畢竟他是遠道而來的客,並且人家隻是對歌舞評點一番,何況他還帶著醉意,若是跟一個酒醉之人置氣,倒顯得雞腸小肚了。


    禦無雙眸光冷冷,猶如冰刃,“拓跋可汗可有高見?”


    拓跋玄看向連滄月,“素聞皇後精通歌舞,不知皇後可否讓我大開眼界?”


    禦樓拍著桌子沉聲喝道,“我西楚皇室敬重你是遠客才會盛情相邀,拓跋可汗怎能提出如此侮辱皇室的無理要求?”


    拓跋玄打了一個酒嗝,雙眼迷離,聲音卻無比的清亮,“若是有遠方來的貴客,我烏郡族的皇後定當載歌載舞,天朝應當禮尚往來,我提出這般的要求,又有何不可?”


    禦無雙眸光鎖緊,正欲發怒,連滄月伸出手摁住了他的手,拓跋玄的要求聽上去有些胡攪蠻纏,但是似乎合情合理。


    “好,既然拓跋可汗提出這等要求,本宮卻之不恭,隻是本宮不善於袖舞,不如劍舞如何?”


    若是跳那些柔美婀娜的舞,倒顯得失了自己皇後的身份,若是劍舞,則可以看做是一種技藝展示,不僅不會讓人菲薄,相反還會博得滿堂喝彩。


    “好!”拓跋玄穩穩的坐了下來,臉上全無醉意。


    連滄月朝著禦無雙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


    她緩緩地走到偏殿,將頭上的鳳冠取下,將墨發束起,換上了一身火紅的束腰胡服,腳蹬一雙鹿皮小靴子,踏著蓮步,翩然而至。


    她立在大殿中,宛若遺世獨立的蓮花綻放在百花之中,忽然,禦無雙手持玉笛,飛身落在連滄月的身邊,“既然皇後有如此的雅興,孤就奉陪到底。”


    隻見禦無雙修長的手指翻飛,清脆而婉轉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讓人沉吟其中。


    那聲音忽若清風飛過鬆林,忽若蝴蝶翩飛花間,驟然一轉,便是暴風疾雨,波濤駭浪。


    連滄月抽出青雲劍,隨著笛聲翻飛,隻見她淩空飛起,青雲劍帶著淩厲的風破空而出,青色的光芒猶如春風裁剪碧玉,隨著密集的笛聲,忽而宛若長龍,咆哮九天。


    薄紗飛舞,紅裙翻飛,與大殿的青光融為一體,讓人目不暇接,那青雲劍隨著颯爽的英姿舞動,翻飛過千山外水,似是將人間的極致展現,雖然沒有千嬌百媚,卻勾人心魂,雖然婀娜多姿,卻讓人感慨萬千。


    忽然,禦無雙揚起玉笛飛到連滄月的身邊,連滄月手持青雲劍,攀附在他的腰間,抬眸看向他,禦無雙微微傾身,眸光灼灼,連滄月豔若桃李,含情脈脈,仿佛世間萬物的光華,都被這對璧人斂去。


    紅燭模糊的光芒灑在兩人的身上,將兩人的身影化作一道剪影,投落在地麵上,讓眾人生出一種恍如隔夢的感覺。


    大殿中不知誰說了一聲好,接著掌聲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禦樓起身端起酒杯,“果然是天佑西楚,皇上與皇後如此琴瑟和鳴,是我西楚的福分!”


    眾人皆端起酒杯,臉上閃動著敬佩之意,他們都看的出來是連滄月將一場刁難,化成了一曲琴瑟和鳴的樂律。


    拓跋玄揚起金樽,將酒灌入喉嚨,他忽然覺得清酒有些苦澀,苦澀的難以下咽,再次抬眸,卻見大殿上已經沒了連滄月的眸子。


    “娘娘,我看那拓跋玄就是在故意刁難您。”碧落為連滄月換下衣裙,重新幫她將九珠鳳冠戴好。


    “烏郡族與西楚其他民族不同,若是在大殿上與他翻臉,或許正好給了他反叛的由頭,我們自然要小心應對。”連滄月淡然的說道。


    “沒想到皇後的劍舞,竟然跳的這般的好。’碧落一臉的崇拜。


    “我隻不過是臨時起意,跟皇上的笛聲相比,就有些相形見絀了。“連滄月淺笑道。


    收拾妥當,連滄月便走了出去,卻見一黑影負手獨立,仰望星空,似是有幾分孤寂。


    那黑影聽到腳步聲便轉過身來,朝著連滄月一拱手,眼眸肆無忌憚的將連滄月打量一番,“女人,你果然好手段。“


    “大膽!你怎能這樣忤逆皇後?“碧落氣呼呼的上前,將連滄月擋在身後。


    連滄月淡然的說道,“他不會對我怎樣。’她示意碧落不必緊張。


    “嗬嗬,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女人,竟然還是西楚的皇後,你讓我情何以堪?”拓跋玄笑著摩挲著下巴。


    “難道木郡主不合你意?”連滄月輕聲戲謔道。


    “果然是你做的。’拓跋玄的眸光收縮,良久,他仰天大笑,”哈哈哈,沒想到我拓跋玄竟然栽在了你這個女人的手裏。“


    他忽而對連滄月一躬身,“連後,後會有期!”說完他轉身向大殿走去,魁梧的身軀遮住了射在走廊上的大半月光。


    “登徒子!”碧落朝著拓跋玄的背影呸了一口。


    “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家夥著實可惡?”豆豆眼眸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嗯,很可惡。”連暖附和著點了點頭。


    “那我們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怎麽樣?”豆豆滿眼笑意,他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遞給連暖,“諾,暖哥哥過去放入他的酒壺。”


    “豆豆去!”連暖皺眉,不滿的嘟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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