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言呆呆的望著連滄月,一個好字已經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唯一遺憾的是連滄月的眸子裏沒有任何的波瀾。


    她後退一步,輕輕的搖了搖羽扇,慵懶的抬了抬眼眸,“皇上可是金口玉言。”


    楚墨言忽然生出幾分懊惱,自己這麽輕易的就被這個女人隨隨便便的動作撩撥了。


    可是他是九五之尊,豈能有反悔的餘地,便恢複了一臉的燦然,“全憑皇後做主,隻是希望皇後以大局為重。”


    他將大局這兩個字咬的很重,還意味深長的看了連滄月一眼,便把貼身太監延喜留了下來,“你留下來聽從皇後的差遣,記住誰才是你的主子,萬萬不可忤逆皇後。”


    連滄月的臉上露出譏誚的淺笑,楚墨言果然是隻老狐狸,他這番話不過是告誡延喜隨時記得跟他通風報信,必要的時候阻止自己,畢竟在這宮廷之中,皇帝老兒才是最大。


    楚墨言走後,延喜便恭恭敬敬的福身道,“連後,您盡管吩咐便是了。”


    連滄月淡然的看了延喜一眼,“麻煩公公幫我將夏美人,張貴妃,柳貴妃請來。”


    延喜領命而去。


    王大丫一臉幽怨的看著連滄月,“我就知道我早晚要死在你身上,鐲子有毒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她哭喪著臉,不無擔憂地看著自己手臂上詭異的血管。


    連滄月淡然的坐在貴妃榻上,冷冷的說道,“我又沒有逼著你帶那鐲子。“


    “你!”


    王大丫坐在地上大哭,自己怎麽就跟了這麽一個冷情的主子?


    連滄月不耐煩的抬了抬手,“你若是不想要解藥了,就盡管放開了嗓門哭。”


    王大丫聽到這句話連忙從地上坐了起來,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白淨的小臉,瞬間變成了花貓臉。


    “這一清早的就把我們請來是為了讓我們看戲麽?”柳貞甄宛如黃鶯的聲音響起,她嫋嫋娜娜的走過來,宛如畫裏的仙女,隻見她鬆鬆垮垮的挽了一個墜馬髻,發髻上攢著珊瑚珠,那珊瑚珠的亮澤與她嬌豔欲滴的紅唇交相呼應,竟然生出幾分妖豔的靈動來。


    張淼淼則上身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襦裙,外麵罩了一件青色的比肩馬甲,隻是那張有些惶恐的臉,無法撐起這絢麗的衣衫。


    夏諾則一臉的懵懂,她探頭看了看一臉冷漠的連滄月,隨後縮回了頭,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連滄月笑著走到王大丫的身前,她拿出鵝黃色的軟帛為王大丫擦著臉上的淚痕,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絲陰森,“不就是中了一點點毒麽,有什麽好哭的,再說了,我是你的主子,你若是死了,我一定會將下毒之人揪出,然後讓她為你陪葬。”


    柳貞甄一臉的平靜,而張淼淼的身子抖了抖。


    夏諾則看到了桌子上裂開的玉鐲,一臉的心疼,她不停地攪著帕子,心中一片淒涼,自己所珍視的東西,在別人的眼裏不過是一堆碎屑。


    在這後宮之中,她本就是一株沒有根基的浮萍,如今來了一個南詔的連後,她本來以為至少連後會念在兩人是同鄉的份上照料一番,沒想到自己在別人的眼裏終究隻是一個笑話而已。


    連滄月忽而冷冽的看向夏諾,“夏美人,你可知罪?”


    夏諾嚇得骨頭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的淚痕,猶如風雨中的梨花,甚是淒婉。


    她顫抖的說道,


    “連後……奴婢隻是覺得我隻有那件寶貝能夠拿得出手,若是褻瀆了連後,奴婢甘願受罰。”


    夏諾砰砰砰地將額頭磕在地麵上,不一會兒,額頭上已經是青紫一片。


    原來她以為是自己送的禮物入不了連滄月的臉,可是她一個小小的美人,確實沒有別的禮物可送,便越發用力的磕頭,企圖讓連滄月消氣。


    連滄月歎息的搖了搖頭,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夏諾就像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本身怯懦,還不長腦子,無疑是一個現成的槍頭。


    連滄月不耐的揮了揮手,“夏美人,你這是想要讓我落下一個體罰妃嬪的罪名麽?”


    夏諾怯懦道,“不是的……”


    她不知所措的跪在那裏,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卻不敢流出來,生怕引起連滄月的厭惡。


    連滄月將鐲子推在夏諾的麵前,“這鐲子你可動過手腳?”


    夏諾嚇得連忙揮著手,“沒有,沒有,這鐲子是皇上……是皇上第一次臨幸奴婢的時候賞賜給奴婢的。”


    夏諾的臉上浮現出一泛紅雲,她記得當時楚墨言深情款款的幫她將鐲子套在手腕上,還挑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眸,隻不過似乎在通過她看另一個人。


    夏諾抬眼望了望連滄月,瞬間呆在一旁,原來楚墨言想要的那個人一直是連滄月,隻是自己的眼睛跟連滄月有幾分相似,但是她那副冷冽與傲氣,卻是自己不曾有的。


    夏諾無力的癱軟在地上,“皇上後來再也沒有去過,奴婢也再也沒有得過什麽賞賜,所以對這鐲子是極為珍惜的,隨時帶在身上,若真的有毒,那第一個毒死的應該是奴婢。”


    夏諾的臉上扯開一個慘淡的笑容,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本以為那是驚鴻一瞥,本以為那是托付終身的良人,本以為自己終於飛上枝頭變鳳凰,本以為自己可以帶著這份幻想,熬過這寂寞的後宮燈火,沒想到所有的幻想竟然頃刻間破碎。


    連滄月偏過頭不去看夏諾,那笑容有些太過傷感,“你不必如此,你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


    這句話在夏諾的心中驚起一陣漣漪,她憤恨的看向張淼淼,聲音帶著幾分淒厲,


    “連後,我本來是想要送自己繡好的香囊,隻是那天張貴妃說這禮物太過卑賤,入不了連後的臉,她抬手揚起我手中的玉鐲,便說這玉鐲是極好的,連後一定喜歡。”


    難怪那天從不登門的張貴妃竟然來到她冷清的宮殿,難怪張貴妃極力的推薦自己獻出手鐲,原來她是藏了這樣的禍心。


    她本是一個不受寵的美人,日子本來過得已經夠淒慘了,隻想安安穩穩的過完此生,沒想到還被人這樣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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