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大酒店的包廂裏,王貴兵聽到霍建忠突如其來的話莫名地就有些尷尬,好在站在後麵的李季林反應還算快,立馬跟過來解釋說:“霍區長,這是我們王貴兵王總,聯眾貿易的副總經理,張雲起張總是旁邊這位,承包經營罐頭廠主要是他的想法。”


    霍建忠這才把目光轉到旁邊高高瘦瘦的張雲起身上,看著他那張稚嫩的臉龐,呆了片刻,心裏麵覺得有點滑稽,他可真是沒有想到今天要見的竟然是這麽一個年輕小夥子,當然,這個並不是關鍵,有沒有能力搞活罐頭廠才是最重要的,他看著張雲起站起來打招呼,也笑嗬嗬地走過去握了握手感歎說:“英雄少年,英雄少年呐,還是我的眼界窄了呦。”


    張雲起笑:“霍區長過獎,請坐。”


    霍建忠一落座,就問道:“張總,你這個年紀就沒上學開始搞事業了?”


    張雲起道:“我還在念高中,高二,也談不上什麽事業,就是打小愛看些經濟方麵的書,腦子裏有一些想法,具體的經營思路還是靠王貴兵王總來。”


    霍建忠就更加詫異了,連帶著後麵的李季林都有點兒不知道說啥好,這家夥竟然跟自己女兒一般大。


    過了會兒,霍建忠才長長的“嗯”了一聲,說道:“張總,你聯眾貿易的情況季林也跟我詳細介紹過,搞得十分的好嘛,尤其是在市場這塊,思路和想法十分有新意,而我們有些國企就是舒服日子過太久了,沒有經過市場競爭的洗禮,現在國家要打破鐵飯碗,要搞市場經濟,就跟不上步伐,咱們的龍景園罐頭廠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例子,因為以前產品搞分配,沒有競爭壓力,但現在老百姓有選擇權了,想吃啥用啥都是自己說了算,雖然罐頭質量好,但就是對不上人家的胃口,名氣搞不起來也賣不出去,罐頭越積越多,罐頭廠的處境越來越難,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張總,如果讓你接手,你打算怎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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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雲起說道:“龍景園罐頭廠現在的情況很複雜,怎麽改?我覺得全都要改,管理團隊,企業製度,生產線、營銷思路,銷售模式等等。霍區長,我先說下我這邊承包罐頭廠的大體思路,承包範圍包括龍景園罐頭廠所有資產,十年承包期限,盈利與城南區政府四六分成,企業所得稅等其他地方稅費兩年全額減免,在承包期內公司還有優先收購罐頭廠資產的權限。我們這邊會盡快成立一家新公司,負責把積壓的罐頭賣出去,安置職工,注資讓罐頭廠恢複經營生產。”


    李季林聽了張雲起的這一番話,覺得這個小年輕還真不能小看,很有條理,一般的高中生怎麽可能有這水平,至於他提出的這個承包經營罐頭廠的條件,在李季林看來倒也並不算苛刻,就他所知道的,市政府為了吸引投商引資,發展地方經濟,早點兒把市裏虧損嚴重的國企賣光送光,基本上一開口就是全免營業稅兩年、企業所得稅三年,三年後還可以加個五年減半,搞的現在市裏財政收入捉襟見肘,苦不堪言。


    所以張雲起提的這個承包條件,區政府應該是能夠接受的,唯一的問題是張雲起沒有給出具體的資金投入,也沒有固定的盈利保證,所謂的盈利分成,隻是讓承包方不需要承擔經營的風險,還要在承包經營期間保留收購罐頭廠資產的權利,大概是預計罐頭廠有穩定的收益之後保留的權利。至於這裏麵的利弊,具體就要看霍建忠區長是怎麽想的了。


    霍建忠笑的很濃,他長得本來就矮,也就一米六左右,白白的臉上肥肉又多,笑起來滿臉餃子皮,特像彌勒佛,很親切,但對張雲起的這番話沒有表達看法,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看著張雲起的眼神之中似乎又帶著別樣的意味,喝起酒來倒是十分的幹脆豪爽。


    從七點半喝到深夜十二點多,四個人幹掉了兩瓶五糧液,又點了兩箱老燕京,桌子上的菜翻新了一輪,酒局才散,不過從始至終,霍建忠都沒有再提過一句承包罐頭廠的事,當然,張雲起也沒有再問過一句。


    李季林卻從頭到尾都有點坐立不安,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也食之無味,他隻關心龍景園罐頭廠能不能度過這次危機,這個承包經營的方案能不能搞起來,昨兒他被逼無奈已經把有老板承包罐頭廠的事情告訴了部分職工,估計現在已經在職工大院傳遍了,如果這事兒黃了,他真不知道該怎麽給那些鍋都揭不開的職工們交代!


    但是,霍建忠不表態張雲起又不提,他也沒有辦法,更不清楚霍建忠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覺得張雲起年齡小幹不成事?聯眾實力不夠盤活不了罐頭廠?或者是覺得張雲起要價太高想晾一會兒?千頭萬緒想不清白,李季林現在隻知道有奶便是娘,誰能把積壓的罐頭賣出去拿出資金讓罐頭廠運作起來誰就是親爹!罐頭廠落入這般境地可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到時候兩百多號吃不起飯的職工鬧事,這個責任他是無論如何也背不動的。


    站在明華大酒店門口,深夜的寒風格外的冷,李季林看著張雲起和霍建忠握手親切告別,好幾次欲言又止,但是最後什麽也沒說,陪同著紅光滿麵的霍建忠離開。


    旁邊的王貴兵望著矮挫矮挫的霍建忠的背影,抱著肩膀說:“老板,這霍區長是什麽個意思?”


    張雲起道:“隨便他什麽意思。”


    王貴兵見老板是這麽一個態度,也不知道該說些啥,他心裏總有這樣一個感覺,別看張雲起在酒桌上和霍建忠談笑風生,其實心裏壓根就不在乎霍建忠,至於龍景園罐頭廠,勢在必得,但是他知道承包經營罐頭廠的事兒怎麽也繞不開霍建忠的,而且現在事兒已經架在這裏,下一步該怎麽辦?


    王貴兵不知道,也懶得琢磨。


    他總是對張雲起蜜汁信心的。


    第二天張雲起和往常一樣去市一中上課,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因為昨天下午翹課他被班主任王明榛拎到辦公室給說了一頓。


    上午的頭兩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是一個上了年紀大概處於更年期的中年女人,講得內容特枯燥無聊,動不動就嘲諷文科生愚蠢,張雲起悶頭自學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張雲起在自家魚粉店吃中飯的時候,王貴兵開車過來了。


    他一進店裏,先風風火火的跟正在收錢的張媽打了聲招呼,然後坐到張雲起對麵的座位上,瞧了眼坐旁邊吃飯的初見,對張雲起說道:“有事兒,比較重要。”


    初見側頭看了眼張雲起。


    張雲起夾了塊白菜塞嘴裏:“沒事,邊吃飯邊說吧。”


    王貴兵擺了擺手,說道:“你知道嗎?今天上午霍建忠居然通過李季林跟我單獨見了一麵,他說承包經營龍景園罐頭廠的方案他覺得大致可行,還表示在企業所得稅這塊,區裏麵可以給更加優惠的條件:三年全免,五年減半征收!”


    張雲起樂了,擱下筷子問:“霍建忠這是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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