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可把蘭姨給嚇死了!”


    在她的叫喊中,秦念歌的眼睛終於緩緩張開。


    首先映入她嚴重的,便是蘭姨那哭到通紅的眼睛。


    直到現在,她的眼角還滿含著淚水。


    與此同時,昨晚那恐怖的記憶也像是電影一般,一幕幕地倒映在她的腦海中。


    秦念歌俏臉一白,不由得反手握住蘭姨的手。


    “蘭姨——”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會在那個恐怖的地方回到了家裏,可是現在看著蘭姨的模樣,她卻不由得感到一陣無法壓抑的委屈。


    差一點,就差一點!


    她還以為自己永遠都回不到這個地方了!


    看見她這模樣,蘭姨更是心疼得無可附加。


    這次,也顧不得她一向堅持得什麽主仆之別,忍不住探過身去,把羸弱的秦念歌抱在了懷中,“不怕不怕,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聽著蘭姨柔聲細語的安慰,秦念歌的心情終於稍稍平複了一些。


    雖然她的心底還滿是後怕,可是為了不讓蘭姨擔心,她佯裝著清了清喉嚨,沙啞著嗓音沙啞地開了口:“蘭姨,我沒事了。對不起,蘭姨,讓你擔心了。”


    蘭姨放開她,就算不忍心,語氣裏還是帶上了幾分溫柔的責怪:“你啊,昨晚真是把我嚇死了!傻孩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敢一個人搭上黑船!幸虧及早發現,不然,你這不是得讓蘭姨內疚死嗎?”


    蘭姨說著,聲音裏不由得又帶上幾分哭腔。


    平時的她都有禮而有度,像這樣情緒失控的情況著實不多。


    秦念歌知道,這都是因為蘭姨擔心她。


    她的心裏怎麽可能不感動。


    “蘭姨,本來就是我偷偷溜出去的,就算真的出了事,也不能怪你,你不要想這麽多,是我對不起。”秦念歌咬了咬下唇,顯然對於昨晚的遭遇,她現在依舊心有餘悸。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什麽出事,根本不可能出事!”蘭姨擦了擦眼淚,終於記起來正事,“餓了吧?顧先生吩咐過,你醒來就讓你喝點粥,暖暖胃口。粥一直都在爐子上小火煨著呢,我去給你端過來,多少吃點兒。”


    “顧先生?君修哥?” 秦念歌愣了下,腦海中關於昨晚的記憶又迸出一些零星的殘篇。


    昨晚,她在牆上撞昏過去之後,朦朧之中,好像是看到過顧君修的臉。


    她還記得顧君修似乎正一臉焦急地檢視著她額頭的傷口。


    莫非……


    是君修哥把她從那些壞人的手裏救了下來?


    秦念歌愣了下,伸手覆上還在隱隱作痛的額頭。


    上麵被她強行撞出來的傷口已經被紗布覆蓋,還粘著整整齊齊的醫用膠帶。


    “蘭姨,這傷口……是君修哥給我包紮的嗎?”秦念歌低聲問。


    “當然是了,幸虧昨晚顧先生一路跟著你過去了,不然,你這一身的傷,再撐到醫院裏來,不知道會是什麽樣了!” 蘭姨說著,又有幾分哽咽。


    想到昨晚秦念歌被送來醫院時的模樣,她的心就不禁一陣顫抖。


    小姐的那副模樣,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一次。


    “君修哥一路跟著我過去的嗎?”秦念歌低低地重複著,心底卻不由得劃過一絲悵然。


    她記得,剛剛昏睡過去的時候,那個抱起她的溫暖懷抱裏,似乎有著她無比熟悉的溫度。


    害她還以為……


    還以為是他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但是,想想也知道,怎麽可能呢。


    那時候,他還陪在他心愛的女人身邊。


    一定是她在生死關頭,太懷念他的溫度,才會產生那樣的錯覺。


    秦念歌的手指在被子下悄悄地絞在了一起,對著蘭姨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多虧了君修哥,他現在在哪兒?我想當麵謝謝他。”


    心底那點悵然的失望,秦念歌可以強迫自己忽略不計。


    而對於顧君修的感激,對她來說卻洶湧如泄洪的江水。


    如果昨晚沒有他,現在的她不知道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還在不在人世……


    如果被那些人侮辱了,她肯定不會放任自己苟活下去。


    可她現在,卻好好地躺在床上,雖然四肢百骸都還在隱隱作痛。


    但,總歸已經是安全的。


    君修哥對於她來說,真的是恩同再造。


    “顧先生昨晚忙了一夜,也回去休息了。不過你這病房就是他負責的,他說過了,醒來就會過來看看你的情況。”蘭姨想到顧君修,也不禁欣慰地舒了口氣,“幸虧顧先生機警,不然真不知道這事該怎麽收場。”


    秦念歌也不由得點點頭:“等他來了,我會好好謝謝他的。”


    “謝謝他?隻是這麽簡單嗎?”


    一個隱含著怒意的冰冷嗓音突兀地插進這難得溫馨的氣氛當中。


    聽見這聲音的那一刻,秦念歌全身的肌肉仿佛都有各自的意識一般,猛然僵硬起來,就連唇邊的笑容,也在那一刹那僵在了臉上。


    是他!


    厲洺翼!


    現在的他肯定知道了她昨晚的逃脫。


    秦念歌真的難以想象,接下來自己要承受的,到底是怎樣一場惹人懼怕的風暴。


    秦念歌緊緊抱著身上的被子,仿佛那是能保護她的盾牌。


    她求救的眼神看向已經站起身來的蘭姨,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上,現在看起來更為蒼白。


    蘭姨接收到她求救的信號,也猶豫不決地看向出現在門邊的那個偉岸身形:“少爺,小姐她剛醒,你……”


    “出去。”厲洺翼的回應,就隻有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蘭姨依舊憂心忡忡:“少爺……”


    “我說出去!”厲洺翼的目光裏又染上幾分冰寒。


    在他如此麵無表情的時候,就連從小看他長大的蘭姨,都不禁感到脊背閃過一陣涼意,讓她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她無奈地看了仍舊躺在病床上的秦念歌一眼,終於還是歎了口氣,便匆匆地低頭朝著門口走去。


    厲洺翼側身讓她離開,順便帶上了那扇厚重的門。


    秦念歌住的,當然也是醫院裏一流的病房。


    除去其他的條件不說,這病房的隔音效果,同樣也是一流。


    看見他漸漸逼近的身影,秦念歌不由得瑟縮了下,戰戰兢兢地往後退去。


    從他的眼神裏,她已經看到了無數了危險信息。


    讓她恨不得自己能消失在這病房裏。


    甚至,讓她恨不得自己在昨夜就已經魂消魄散。


    而看見她眼裏的懼怕,厲洺翼縈繞在心頭的怒火也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他大步邁到床邊,一把把她撈起來,語氣已經不像蘭姨在的時候那樣冰冷。


    甚至,多了幾分難以壓抑的炙熱。


    熱到幾乎能將人融化吞並。


    “你想的是能快點見到他,然後再跟他私奔吧?”


    這莫須有的罪名,一下讓扔處在害怕中的秦念歌張大了眼睛。


    她顫抖著嘴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沒有!”


    但是,她那羞憤的吞吞吐吐在他的眼裏,卻成了心虛的表現。


    厲洺翼的手勁倏然加大,幾乎快把她的骨頭捏碎:“沒有?那三更半夜的,他為什麽會知道你在哪兒?”


    麵對他的疑問,秦念歌張了張嘴唇,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因為就連她,也不知道答案。


    昨晚她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就算顧君修要來厲家拜訪,也不可能湊在那個時間。


    她也不知道,顧君修到底為何會撞見她上那輛黑車,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一直跟到那個危險的地方,出手救了她。


    她的遲疑與停頓看在厲洺翼眼中更成了背叛的有力證據。


    他猛地矮下身子,把秦念歌壓倒在病床上。


    昨晚在掙紮時受的傷還在,雖然都是青青腫腫的小傷,但被他這麽一壓,秦念歌還是不由得痛呼出了聲。


    可是厲洺翼已經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下一刻,他帶著怒火的親吻就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全都落在了她的臉上、頸上。


    “唔——洺翼哥!不要——”秦念歌的眼角不由得沁出兩行眼淚。


    而她的推拒在這時候無異於火上澆油。


    厲洺翼伸手握住她洗白的手腕,固定在她的頭頂,眼神裏的狠戾,幾乎能將人活生生地淩遲:“現在,竟然還學會了反抗?是為了他守節嗎?”


    想到這個可能,厲洺翼額上的青筋幾乎都要暴了出來。


    他低吼一聲,另一隻手猛地掃向病床邊的床頭櫃,頓時——


    嘩啦啦——


    一片稀裏嘩啦的響聲,床頭櫃上的東西都被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秦念歌的身子不由得顫了顫,看向他的眼神中,又增添了幾分懼怕。


    而這種懼怕,卻讓厲洺翼心頭的怒氣更加膨脹。


    “秦念歌,我說過,不要妄想逃開我。”


    他陡然低沉下來的嗓音,仿若來自地獄。


    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秦念歌緊緊地咬著下唇,在這時候,她連哀求的話都已經說不出口。


    厲洺翼一把撕開她身上的病號服,緩緩欺下身,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含著淚光的雙眸:“從今天開始,你一刻,也別想再脫離我的控製。”


    “唔——唔!”


    明明是剛剛被怒火肆虐過的病房,到了最後,卻隻剩下——春光無限。


    隻是相擁著的兩個人的心,卻似乎隔著千山萬水。


    彼此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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