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博他們還沒有下車,就見前麵‘烏拉拉’鳴著警笛的五輛警車呼嘯而來。


    頭一輛車剛停下,公安局的張副局長當先跳了下來,讓幾個警察走過去,把大車司機們叫下來,和他們進行交涉。


    張副局長過來就客氣的給夏文博發上了一支煙:“恭喜文博老弟,賀喜文博老弟啊!”


    夏文博忙拿出打火機要給張副局長點煙,張副局長眼明手快,先擦著了火,幫夏文博點煙,兩人都客氣幾下,彼此給對方點上了火。


    “張局長,你這可是埋汰我呢,都鬧成這樣子了,還有什麽好恭喜的!”


    “哈哈哈,文博老弟啊,你可是給大哥我打埋伏了,你那事情現在縣城都傳遍了,將來老哥還要到哪手下混飯吃,可不要忘記提攜一把老哥呦!”


    哎呦!夏文博一拍額頭,原來是這件事情,自己剛才一急,都忘記今天的大喜事,也沒有注意到今天的異常,想一想,要不是自己將被提拔的消息傳出來,張副局長也不可能親自帶隊過來攔截,並不是什麽事情都能讓一個縣局副局長親自出麵。


    夏文博少不得又謙虛了幾句,接著顧不得寒暄,準備也要過去,張副局長攔住說:“夏鄉長,你不能下,看這些人的樣子能把人撕吃了!你去太危險了!”


    夏文博不信這個邪,說自己是鄉長,難道還怕自己的村民?


    說完,不顧張副局長和徐副鄉長的阻攔,下去直接到人群中去,在路上司機也已經告訴夏文博,今天這次大車上訪行動有一個挑頭的,是北岩的一個叫黃二狗的人,夏文博想,擒賊先擒王,就先從你黃二狗的頭上開刀。


    夏文博不認識這個人,一麵走,一麵四處看,他到了人群中,剛才的吵鬧聲一下子小了許多,他不認識別人,但別人誰不認識他這個鄉長呢。


    夏文博向人群喊:“黃二狗,黃二狗,你出來一下!”


    喊了幾聲,人群中,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隻穿著一件襯衣,應聲而出,小踮腳跑到夏文博跟前,搓著手很尷尬地說:“夏鄉長,你看,你看,這事鬧的……”


    夏文博心中暗喜,這小子看到警察心虛了,嗬嗬,知道害怕那就好啊。


    那時,太陽正好壓山,山風吹著還是有些冷了,也許是天有點冷,或許是黃二狗有點害怕,夏文博看他有些哆哆嗦嗦的樣子,夏文博不等他往下說,關切地問他:“你穿的冷不?穿的太少了,鄉下還是有點涼呢!”


    黃二狗忙說:“我不冷。不冷。”


    夏文博一笑,說:“你們跑毬啥咧,是想丟我的人,還是丟咱東嶺鄉的人哩?”


    黃二狗說:“哎呀,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夥一哄就都來了。”


    夏文博‘奧’了一聲,說:“那你去調頭吧,回去再說,明天咱們好好商量這件事情,其實我正在想辦法呢!”


    黃二狗有些為難地說:“夏鄉長,我不是第一號車,我掉頭沒用啊。”


    夏文博淡淡的說:“是不是一號車沒有關係,你先調頭,給我回去,今天這局麵你也看到了,你覺得你真闖的過去?掉頭吧,到鄉政府你去我辦公室,咱倆好好談談。”


    黃二狗看看夏文博,在看看身邊和不遠處站立的警察,一哆嗦,也是不敢再強嘴了,連聲說:“好,好。我這就掉頭。”


    黃二狗反身回去,順從地去了他的車上,發動車調頭開著回去,別的司機一見,領頭的人都撤退了,自己還鬧個求啊,大家也都離開了正在和他們對峙的幹警,紛紛上車調頭,頃刻間,滾滾的黃龍又滾了回去。


    徐副鄉長這時才走下車來,臉還有點煞白,顯見受驚不小。


    夏文博也沒有調侃他,直接走到了張副局長跟前,握住他的手:“張局長,非常感謝你的支援。這個情兄弟遲早是記在心中的。”


    張副局長謙虛的說:“為領導保駕護航,是我們應盡的職責。到底還是夏鄉長厲害,幾句話就把這些人給說回去了。”


    夏文博打個哈哈,說:“張局長,司機們都怕警察,最怕交警。沒有你們到來,我這力度絕對不大。徐鄉長,這樣辦,反正事情已經結束,我們請張局長和弟兄們撮一頓。事大事小,告狀的回去就行了。”


    張局長卻連連擺手,說自己要趕快回去的,今天這事情局長態度不明確,是他剛才自作主張動用了防暴隊,萬一局長怪罪下來,自己也不好回答。


    夏文博有點疑惑,這到底是張局長為了給自己表功,生編捏造的謊言,還是確有其事?


    他又邀請了幾次,但見張局長態度堅決,說真的不敢在外麵耽誤,防暴隊在公安局位置特殊,還是趕快返回為好。


    夏文博也隻好作罷,給所有人散了一圈煙,帶著幾輛追趕的小車返回了東嶺鄉。


    一路走,就聽到徐副鄉長等人在一路罵著,這些告狀的大車,返回的時候仍然餘威未減,餘怒未消,大車司機們把東嶺鄉設在沿途的收費路障都扔到了路邊的溝裏,蟀了個稀巴爛。


    麵對這種情況,夏文博隻好報以苦笑,但是,夏文博的意誌也不是隨便可以摧垮的,他想盡千方百計,也要把路修好,他最擔心的是設立路障這個舉動,確實是一種違規行為,經不起告狀,現在正是自己關鍵時候,被她們這樣一鬧,說不定有會弄出麻煩來。


    於是,回到了鄉政府,夏文博和萬子昌商議了一下,兩人一起出麵,接待了這些大車司機,從各種角度考慮過後,隻好與大車司機們達成了一個妥協意見,決定降低集資標準,原來的集資任務全部減半,同時規定,一時拿不出來的,鄉政府就登記造冊,何時有錢何時交。


    東嶺鄉的群眾還是聽話的,特別是這些司機也知道這集資是為了修路,大理上他們還是能理解一點的,幾番商議,司機們接受了鄉政府的這一方案,這場風波才得意基本得以平息。


    不過等這些司機都離開了,夏文博又召開了一個幹部會議,從新劃分了任務份額,而且也準備抽空找找信用社的主任,看能不能以鄉政府的名譽,貸上一點款,不管怎麽說,也一定要把路修好了。


    等開完會,已經很晚了,夏文博卻依舊沒有空閑下來,他的房間裏擠滿了人,大家用各種借口,各種理由,逗留在了夏文博的辦公室裏。


    其實,他們都不過是想給夏文博留下一個更為深刻的印象而已。


    現在,他們麵對的已經不再是一個鄉長了,他是副縣長,雖然這隻是一步之差,卻會成為多少人,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鴻溝,一個縣幾百名科級幹部,但真正能躍升副處,並擔任實職的人少之又少,一年也大概就那麽幾個人。


    夏文博不得不用了最大的耐心和熱情,陪著他們耗了很長時間,也答應了很多場飯局,其實大部分飯局夏文博是不會去的,他也知道,別人也隻是說說而已。


    這期間,夏文博還不斷的接到了電話,有縣城裏熟人的,包括歐陽明,周若菊,蘇亞梅,婓雪慧


    ,但更多的是那些夏文博根本都不熟悉的人,什麽這個局的副局長啊,那個辦的副主任啊,而且最讓夏文博感到好笑的是,差不多這些給自己打電話的不太熟悉的人都是副職。


    起初他以為是巧合,但連續接上十幾個電話後,他也就明白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副縣長,而且還是掃尾的副縣長,那個真正有權的正職局長們,未必需要拍自己的馬屁。


    人家的升降,前途,資金,權力劃分,這些統統的和自己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人家何必捧自己的臭腳呢!


    想通了這點,夏文博多少有點失落,他幹脆直接關掉了手機,拔出了辦公室的電話線,這才算是安靜下來。


    又耗了不少時間,總算是辦公室的人都離開了,夏文博反倒不再困乏了,他首先覺得,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袁青玉。


    電話打過去了,袁青玉也沒有睡覺,她靜靜的聽完了夏文博的話。


    “文博,我一直都說,你會出人頭地,你很適合這個權力場。”袁青玉沒有現出太大的興奮來,因為她早在今天上午就得到了這個消息,所以,她已經激動過,已經欣喜過。


    “青玉,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和你分享一下這個消息!因為我能走到今天,是和你你的引導,支持分不開的。”


    這是夏文博的真心話,他走人仕途,步入權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之於當時袁青玉的鼓勵。


    “嗯,謝謝你想著我,不過以後你的擔子更重,壓力更大,你一定要謹慎點,不要衝動,不要急躁,不要......”


    夏文博聽著袁青玉一聲聲的叮囑,心裏的滋味是那樣苦澀,從袁青玉所做的一切來看,她依舊在關心著自己,可是,正因為自己無法給予她更多的保證,她不得不離開自己,疏遠自己。


    對這種無法化解的糾葛,夏文博隻能陷入到對自己的自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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