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檢委辦公室的小李說:“汪鄉長,我聽說啊,這女人本來不想鬧事,家裏家外從來就是她當家說了算,無奈這事讓丈夫知道了,一下事情鬧大,她估計也是身不由已。”


    汪翠蘭恨恨的說:“總而言之,千不該,萬不該,張副鄉長就不該同這個女人搞。”


    小李嘻嘻的笑著,說:“汪鄉長,那你的意思是說,要搞就搞檔次高的喲?”


    “嘿,你個小妮子,瞎琢磨什麽!”


    汪翠蘭拍了小李一巴掌,車內大家都笑了。


    今天夏文博真不知道李盧書記為什麽要讓自己來處理,自己和汪翠蘭不同,人家汪翠蘭過去在婦聯幹了好多年,已經是輕車熟路、胸有成竹了,自己老簡直就是多餘。


    “汪鄉長,今天這事全靠你了,我可沒處理過,也不知道盧書記怎麽回選派我來!”


    汪翠蘭笑了,說:“今天這事你可不能全怪盧書記,是萬子昌書記建議你去了,說讓你多跑跑,熟悉一下基礎的工作,就當是鍛煉來了。”


    萬子昌?夏文博心頭一震,一下明白了!看來萬子昌已經開始為下一步夏文博的上位在布局了,他一定考慮到張副鄉長在換屆時對自己的威脅,所以他建議自己來,是想讓自己對此事有個全麵的了解,以便在必要時借助此事,給張副鄉長迎頭一擊。


    那麽,這件事情會不會和萬子昌也有點關係呢!


    夏文博為了驗證自己的推斷,裝著無所謂的口吻說:“哎,我可不想用這種事情鍛煉自己!”


    汪翠蘭絲絲的笑,說:“鍛煉一下也好,萬一哪天你也弄一個娘們,遇到這樣的事情了,也知道怎麽處理,對不對!”


    小李和司機都笑,一起點頭,小李還說,夏鄉長要搞的話,一定要搞的檔次高的。


    夏文博等他們笑過之後,話題一轉,說:“萬書記怎麽不來,他一定能處理這樣的事情!”


    “嗨,別提萬書記了,他是放假第一天值班的,人家找到了他,也不知道怎麽說說的,萬書記那樣好的脾氣,都忍不住了,指著那男人的罵了幾句,說他這樣的人,就該被帶上一頂綠帽子,這下激怒了那男人,差點對萬書記動手,還好人多,一起拉住,那男人氣呼呼的到縣裏鬧去了。你說萬書記今天還敢到人家家裏去?那還不得又打起來。”


    小李也說:“是啊,是啊,他肯定不能去!”


    夏文博卻什麽都不想問了,他幾乎完全明了了這次事件的整個過程,毋庸置疑的說,是萬子昌刻意的激怒了對方,就是為了把這件事情鬧大,既能給張副鄉長製造一個醜聞,又能為下一步的廝殺打下一個基礎,他已經在不動聲色中,給夏文博提供了一個機會。


    夏文博心中歎口氣,這就是權力場中的殘酷廝殺,既無情,又決絕,每一個身在場中的鬥士們,最後隻能以鮮血淋漓來收場,沒有和平,沒有協商,隻有鋒利的刀芒。


    大家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地到了汪家屯,村支書、村主任還有幾個村委會的幹事都早早的等在村口了,看到夏文博他們一行後就一臉的笑逐顏開,紛紛上前喊道:“汪鄉長來了啊!夏鄉長來了啊!李幹事來了啊!吃飯了吧!餓不餓?渴不渴?”


    司機小黃則將車開到一棵大蔭樹底下,一行人就向汪素琴的豆腐鋪子走去,汪翠蘭邊走邊簡單扼要地部署了談話的內容方式要求達到什麽樣的一個效果,大家都是老農村了,所以不必細說了。


    夏文博真還沒有想到,這個汪翠蘭平常看著傻兮兮的,但沒想到幹起了老本行也還處置得當,安排周密,揮灑自如,淡定從容,看來啊,每個人都有她的長處,隻是要用對地方才行。


    走近豆腐鋪,村支書說:“各位先到我家裏坐坐再說?喝口水,休息一下。”


    汪翠蘭打斷了他的話說:“我們就不要客氣了,先到汪素琴家坐坐。”


    一行人走近鋪子內,一個衣著簡樸的農家婦女迎了上來,臉上‘訕訕’地笑,一邊不做聲不做氣地讓座,夏文博從上到下打量了她好一會,這是一個山區普通的農家婦女,上身穿白底紅圓圈點點的襯衣,下身著藍柳條中式長褲,腳上一雙紫色的厚底布鞋,除了身材十分周正、屁股很大,皮膚較好外,幾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更談不上漂亮和美麗,很一般了,隻是她有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深不見底,暗藏著許多不可捉摸的東西。


    夏文博想,男人啊,有時候在寂寞和孤獨的時候,什麽樣的女人都可以把他輕易的捕獲,假如換個地方,換個時間,張副鄉長隻怕是不會看上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汪翠蘭一坐定,紀委的李佳美就對迎接的他們的一行人說:“你們有事到村支書家坐一坐,汪鄉長和夏鄉長有點事要談,大家先回避一下。”


    村書記和其餘的人說了一番客氣話就走了。


    汪翠蘭就同汪素琴拉起了家常,她說:“素琴妹子,我們是本家,是一個宗族的,要是論輩派,你該叫我一聲姑姑,我的爹爹同你家的二叔一起當過兵的,是要好的忘年交。”


    汪素琴警惕地環顧了一周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回答。


    “你知道我們今天的意圖,既然是本家,一筆難寫兩個姓,我就跟你直說了,我們今天來龍去脈意思就是要你斷了上次找的事,我想事已至此,再多說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你是一個明白人,這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我想到此為止。”


    “汪鄉長,你說的意思我沒有聽懂,你要我怎麽做。”汪素琴提著茶壺邊倒茶邊說。


    汪翠蘭一笑,說:“我的意思很明白不過的,搞了就搞了,算了,你又沒有少什麽。”


    “汪鄉長,你這話說得到輕巧,你沒讓他搞,你那知道我的苦。”


    “那你說要怎麽樣?”紀檢委的小李一下把眼一瞪,盯著她打聲說,“汪素琴,你想過沒有,這樣沒完沒了的鬧下去對你有什麽好處?再說,你想要鬧個什麽?要一筆賠償金,還是要鬧得張副鄉長離婚,然後你再嫁給給他,或者說鬧得將他搞臭?我想不處乎這三個目的。你想想看:如果你拿到了賠償金,就是八千一萬的,你以後怎麽在汪家屯做人,你還有丈夫和孩子,親朋好友又是怎麽想;你想弄得他離婚再嫁你,這是不可能的;至於說想弄臭他的名聲,這是你做不出來的,必竟你們相好了一場。這三者都不是,那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還要三天兩頭的東扯西拉的幹什麽?算了,算了。再這樣鬧下去對雙方都不好。”


    “我是一個老百姓,我不怕。鬧大就鬧大,看誰難看!”汪素琴也黑了臉,對小李說。


    夏文博一看情況有點亂,忙搖搖手製止了小李,對這女人溫言說:“大姐,你男人呢?要不我和他談談!”


    女人看一眼夏鄉長,遲疑一下,說:“我男人到廣東打工去了。”


    “奧,他不是在家嗎?”夏文博又問。


    “他衝氣泡了,說要同我離婚,說我給他帶什麽帽子了,都是你們那個什麽姓萬的書記,幾句話把我家男人的火就給點著了,事情一下壓不住了。”


    夏文博心裏想,萬子昌的手段真夠狠,雖然他也是為了下一步的競爭,為搞臭張副鄉長,是為自己好,但這樣不擇手段,活生生的拆散了一個家庭,這也太殘忍,這樣的事情,自己是肯定下不了手。


    汪翠蘭開口了,她拉起汪素琴的手說,“我問你,你覺得張副鄉長同你搞真的還是搞假的?”


    “你問這個幹什麽?”汪素琴警惕的說。


    “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


    “是!是真的吧!”汪素琴遲疑了很久才堅定地說。


    “好!這就足夠了,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象你這樣的女人,能有他這樣一個相好的,或者說是叫做情人也好,你難道說不感到滿足麽?要是我就很滿足。”


    汪翠蘭動情的樣子,繼續說,“人生得一知己就足矣,其它的都是次要的,不值得去為它們牽腸掛肚、牽強附會的,你說是嘛?全鄉幾萬人中,能幹人多的是,漂亮的多的是,張副鄉長為什麽唯獨看中了你,你是長得漂亮,還是你有很多錢、很有氣質?我看都不是,關鍵是他喜歡你這個人。假如是我,高興得幸福都來不及,那還有什麽心思在背後說三道四的,甚至於還要置人笑話而後快,置人死地而後快,這就叫相好的嗎?這就叫情人?真他媽的混蛋!”


    汪素琴有點怯怯的說:“不是我幹的,我本來也不想這樣。”


    “可是現在的問題就在你身上,你想推都推不掉!”


    “真的不是我,我......”汪素琴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一聲比聲地哀怨,仿佛要將這些年來受到的委曲全都哭出來似的。


    夏文博心中的同情油然而生,這天下啊,女人永遠都是受害者,男人搞了就拍著屁股走人,留下後遺症就是殃及親朋戚友、丈夫孩子,還有沒完沒了的社會公德、人情世故,夏文博不禁為女人感到悲哀。


    汪翠蘭一時之間也沒有說話了,兩個女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好一會,汪翠蘭再起身對汪素琴說,“這事就到此為止,今後你有什麽為難的,到鄉政府裏來找我,我也是副鄉長,在這東嶺鄉我還是能解決一些問題的。”


    小李這會也變得和氣了,可能同為女人,看著別人哭,她也感同身受吧,她和汪翠蘭又是一陣的相勸,後來,連夏文博也加入到了勸解中來,這讓勸解的檔次又提升了不少,夏文博時而講講道理,時而又開幾句玩笑,讓本來很對立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後來這女人擦了擦又紅又腫的眼晴,終於破涕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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