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兩天前,蕭博翰就召開過一個會議,他在會上強調了恒道集團接下來可能出現的麻煩,他收回了派在外麵的所有兄弟,也把有得太遠的娛樂場子暫時關閉起來,用裝修,或者整頓的名義暫停營業,損失是有的,但蕭博翰隻能這樣做,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那些往日裏在街麵混的弟兄們現在都回到了恒道總部,後麵那幢半成品的樓房就成了他們的棲息地,這幾天他們都在上麵鬧混混的打牌,休息,而恒道的大門,也加派了值班人員,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隨便出入的。


    蕭博翰也龜縮在辦公室裏,哪都沒去,錦繡城的女老板薛萍來過兩次電話,說她想喝蕭博翰好好談談,但蕭博翰也找借口推了,對這個女人,蕭博翰現在是越來越有點疑惑了,蕭博翰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看不見的陷阱裏麵,而這個陷阱很可能就是薛萍為自己做的,因為在薛萍的舉動中,有好幾個地方,蕭博翰都感覺不太對勁。


    辦公室裏全叔和鬼手,雷剛都在,他們搞不清為什麽治安大隊會突然的對恒道集團進行檢查,這很反常,他們更不明白為什麽蕭博翰在這幾天關閉了好幾個娛樂場子,還收回了在街麵收錢,看地盤的弟兄,蕭博翰在開會的時候說,最近有事情要發生,但到底是什麽事情,他們都不清楚。


    全叔想著問題,手裏端著一杯茶水,一直默默無言,他也有疑惑,但他相信蕭博翰的判斷,也相信馬上就會有人問起這事,所以自己不必著急。


    鬼手也看著自己麵前茶幾上的水杯,一直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還是充滿了憂慮,隻有雷剛有點急躁的樣子,手裏玩著一個打火機,打著,吹滅,再打著,他反複的做著同樣的動作,最後還是憋不住,說:“蕭總,我們現在這樣坐損失挺大的,每天這麽多人幹耗在這裏,好多場子也關了,老這樣下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啊,是不是蘇老大他們又要和我們開戰了。”


    蕭博翰抬頭掃了一眼雷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是啊,這次恐怕不僅僅是蘇老大一家,可能還會有史正傑。”


    雷剛就站了起來,走到了蕭博翰的桌子跟前,雙手撐著桌麵說:“蕭總,就算是他們兩家,但我們現在的實力也並不怕,他們想要一口吞掉我們也不可能,大家又不是沒有幹過,怕他們什麽,你發句話,我帶人出去看看,就不相信他們能落到多少好處。”


    蕭博翰苦笑了一下說:“單單是他們兩家我自然不會太在意,問題是還有一家。”


    雷剛忙問:“還有一家是誰?”


    “公安局。這次他們的背後可能會有公安局支持。”蕭博翰無精打采的說。


    “公安局?”雷剛吃驚的說:“為什麽啊,我們不是和治安大隊的周隊長,還有江副局長也熟悉嗎?”


    蕭博翰歎口氣說:“我們和他們隻是熟悉而已,這幾天我給周隊長一直打電話,他都不接,至於江副局長嗎?現在的局麵本來就是他設計的,所以我才感到惱火。”


    雷剛一聽傻眼了,包括全叔,鬼手也都有點震驚,要是別人還好說,但這個江副局長插手進來,問題真的就太嚴重了,全叔就問:“江副局長怎麽會和我們過意不去呢?”


    這一下把蕭博翰就問住了,他怎麽說,說自己是因為一個女人所以和江副局長鬧翻了,這當然不能說,而且一提到這件事情,蕭博翰就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仔細的想想,又不完全是上當受騙,就算是因為薛萍引起的這場風波,但對於江副局長這樣的人,換做其他女人發生這種事情,蕭博翰一樣還是會有點反應的,就像前幾天那個女民警馬小燕在告訴自己,她被江副局長用那種卑劣的手段霸占之時,蕭博翰也一樣是憤怒的。


    不過這個過程蕭博翰是不好在這裏詳細對大家說的,他斟酌著詞句,說:“本來是一個誤會,後來變成了一種必然,所以這梁子就結下了。”


    幾個人見他如此含含糊糊的說,估計他有什麽難言之隱,也不能在繼續問了,現在的問題是怎麽應對,雷剛就說:“蕭總,既然出現了這個局麵,那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應該怎麽處理呢?”


    蕭博翰搖了一下頭,有點沮喪的說:“我還沒有什麽合適的辦法,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幾個人都沉默了,雷剛也低著頭,慢慢的回到了沙發上,這事情確實有點麻煩,大家都想著,希望自己可以幫蕭博翰想出一個合適的方法來,但願望是好的,實際情況卻是什麽都想不出來。


    大家一起想了好長時間,也有人不斷的提出自己的建議來,不過這些建議都經不起大家認真的論證,到最後還是沒有一個萬全之策,無奈中,大家也都悻悻然的離開了,又留下蕭博翰一個人坐在了辦公室。


    這樣的等待對蕭博翰來說也是難熬的,不過蕭博翰的等待並沒有延長太久時間,當天晚上,史正傑的手下就對蕭博翰的幾個場子發出了挑釁,他的手下弟兄到歌城,到洗浴中心有意的找事,對裏麵的人員和設施大打出手。


    整個恒道總部在這個夜晚都沸騰了,各路弟兄們是一波波的過來請戰,一個個心急如焚,都想出去和那些挑釁者一爭高下。


    蕭博翰在沒有看清楚對方可能使用的招數前,是不會放他們出去的,不管是誰來,蕭博翰都義正言辭的給予駁回。


    雷剛,聶風遠 ,褚永等人急的是團團轉,但一點作用都沒有,蕭博翰的口氣很堅決。


    這樣等待到最後的結果是恒道集團的兩個歌廳,一個洗浴中心,兩個網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特別是洗浴中心受到的毀壞程度最為嚴重,損失也是最大的,好多設施都被破壞了,但蕭博翰沒有報案,他恪守著道上的基本規矩,他也更清楚,就算是報案了,結果還是一樣,他隻能繼續的忍耐。


    到了第二天,恒道的地盤上就出現了更多了史正傑的弟兄,他們肆無忌憚的在恒道管轄的地盤上晃悠,騷擾著過去一直受到恒道保護的一些商家,讓他們明白,恒道集團並不是一個靠得住的強者。


    恒道集團的總部就充滿了一片悲憤的情緒,每個人都失去了笑容,連一貫最沉的住氣的全叔,也一直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的,幾次他都走到了蕭博翰辦公室的門口,想要來說點什麽,但猶豫再三,他還是沒有踏進蕭博翰的辦公室,他不想給蕭博翰增加太大的壓力。


    蕭博翰獨自站在窗口,看著外麵院子裏三五成群的弟兄,他也沒有什麽能夠安慰他們的話,對蕭博翰而言,他知道,後麵的情況會更為嚴峻,史正傑的挑戰恐怕隻是一個試探,一但他感到恒道不能采取過強的反擊,那麽接下來恐怕他會更加的肆無忌憚,也許還不止這些,還會有別的幫派趁火打劫,蘇老大就一定會是其中的一個。


    這樣的局麵讓蕭博翰憂心如焚而又束手無策,他不敢輕易的派出人手進行抗擊,他怕在史正傑等人身後的警察,雖然蕭博翰不知道他們會怎麽配合,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們一定有一整套對付自己的方法。


    蕭博翰背著手在辦公室來回走著,他反複的思考著一個關鍵點,那就是怎麽能讓警察置身事外,隻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史正傑也罷,蘇老大也罷,他們都不會對自己形成太大的威脅,畢竟現在的恒道已經壯大了不少,所有的骨幹和實力,依然完好無損,沒有誰敢於小看自己。


    蕭博翰正在心煩,就聽到了敲門聲,隨著開開門,蕭博翰就看到小雯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蕭博翰眼皮一跳,她怎麽來了?


    就見錦繡城的女老板薛萍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小雯看到蕭博翰有點驚訝的表情,說:“她一定要見見你,說是你的朋友。”


    蕭博翰很快也就恢複了鎮定,對小雯點點頭,又看著薛萍,招呼說:“你來了。”


    薛萍輕聲說:“這幾天我心裏很亂,想和你見麵聊聊,但你總是不給我這個機會。”


    蕭博翰有點難為情,說:“最近我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你遇到的麻煩。”她很急切的說。


    “嗯,你坐吧,小雯,幫薛總倒杯水。”蕭博翰也走到了沙發前,和薛萍麵對麵的坐了下來,兩人一時都沒說話,看著小雯給薛萍倒上水,又幫蕭博翰吧水杯端過來。


    小雯發現蕭博翰他們兩人的表情都有點怪怪的,心裏有點狐疑,但看到蕭博翰並沒有留她在這裏的意思,她就默不作聲的關上了門,離開了辦公室。


    蕭博翰端起水杯,對薛萍說:“喝點水吧。”


    薛萍神情黯淡的看著蕭博翰,說:“本來我以為我心腸夠硬的,但這幾天我很痛苦,是我把你帶進了不該你參與的這個事件,還給你帶來了如此大的麻煩,我很內疚,希望博翰你能原諒我。”


    蕭博翰就眯起了眼睛,他已經從薛萍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問題,看來自己的預感是對的,在這整個事件中,薛萍一直都是有預謀,有計劃,換句話說,自己這次是中了薛萍的圈套了。


    蕭博翰沒有說什麽,他希望薛萍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讓自己陷入到這種危機中來。


    薛萍咬著下嘴唇,有點擔憂的看著蕭博翰,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處說起,是從自己說,還是從蕭博翰說。


    蕭博翰見她一時沒有說話,就點起了一支煙,猶豫著說:“其實你和我認識,以及和我親近的都是早就設計好的,是這樣嗎?”


    薛萍下意思的點點頭,又很快的搖頭。


    蕭博翰就繼續說:“江副局長對你實施的那次暴力,或者這也是你早就設計好的,你不過是要激起我和江副局長的矛盾,讓我們反目為仇,接下來第二次他到你辦公室去,毫無疑問的,也絕不是意外,我這樣理解對嗎?”


    薛萍看到了蕭博翰眼中的冷漠和不屑,她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慘白了,不錯,這一切都都是自己安排好的事情,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激化蕭博翰和江副局長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反目成仇,最終相鬥,這就是自己要的結果。


    蕭博翰也從薛萍的表情中看出了這個結論,他感到一陣的傷心,一陣的落寞,在這個世界上原來真誠是如此稀少,自己一直把薛萍當作一個紅顏知己,一直想要保護她,但結果確實如此,讓人心寒。


    蕭博翰很傷感的問:“為什麽?為什麽你要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我?難道我們有過仇恨和過節嗎?現在你滿意了,江副局長已經對我組織起了一場規模盛大的行動,我就要被他打垮了,你很滿意是嗎?”


    薛萍流淚了,她搖著頭,淚眼婆娑的說:“我們沒有仇恨,我們沒有過節,甚至,我還是那樣的愛你。”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蕭博翰難以理解的搖著頭反問。


    “我知道你的感受。”


    蕭博翰自嘲的笑笑說:“知道我的感受?看來你準備的很充分啊,那麽現在就說一個理由吧?說一個讓我感到真實的理由。”


    薛萍哭的更厲害了,不過蕭博翰現在不敢輕易的相信薛萍的哭聲了,他很警惕的告誡自己,不要在靠近這個女人,更不要相信她的眼淚,收起自己的憐憫和同情,看看她到底想要耍什麽花招來。


    薛萍用茶幾上的餐巾紙不斷的抹著淚水,蕭博翰的蔑視讓她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蔑視自己,自己也都能夠承受的起,但唯獨蕭博翰不能蔑視自己,因為他是自己這一生唯一真愛過的男人,他的眼光就像刀一樣切割著薛萍的心肺,讓她一陣陣的疼痛。


    蕭博翰就那樣冷冷的看著她哭,一句話都不再說了,薛萍又繼續的哭了好一會,她激動的情緒也得到了釋放,慢慢的停住了哭啼,人也逐漸恢複到了往常那平淡的狀體中,她端起了水杯,輕輕的喝了一小口,說:“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原因的。”


    蕭博翰看著薛萍,點了點頭:“那就說吧。”


    “在鬼手到我歌唱鬧事的那個時候,我就準備找上你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什麽樣的幫助?”


    “我需要你幫我對付江卓,我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薛萍咬著牙說。


    蕭博翰有點發懵,她和江副局長有仇,可是他們過去都不認識啊,蕭博翰疑惑的說:“你們真有仇?什麽時候的事情?”


    “很久以前了,當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我姐姐為了供我上學,就來到了柳林市找到了一份工作,是賣保險的,後來她自殺了。”薛萍說道這裏的時候,眼中有充滿了淚水,但她沒有哭,她的表情是冷峻的。


    蕭博翰有點懷疑薛萍的描述,但他決定繼續的聽下去。


    薛萍低下了頭,回憶著說:“我們不知道她在柳林市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也沒有留下日記或者遺言,直到兩年前我遇見了一個和她一起來打工的大姐,我才知道,我姐是因為江卓才自殺的,那時候,江卓是刑警隊的隊長,他認識了我姐,後來他們同居了,但時間不長,他就拋棄了她,最後我姐一時想不通,就喝藥了。”


    蕭博翰呆呆的看著薛萍,他也一下想到了自己有一次看到薛萍的照片,那很多照片旁邊都有剪裁的痕跡,自己當時還在心中暗自奇怪,原來這應該就是她姐姐吧。


    可是蕭博翰馬上有告誡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她的淚水和謊言,誰能保證她說的不是假話呢?


    蕭博翰沒有說話,他沉默著表露出了自己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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