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鈴第一次和監室裏的獄友去洗漱間洗澡,說什麽也脫不下衣服,幾十號赤身裸體的女犯,一個個袒胸露腹的,形態各異,滿眼都是白花花的肉,看著就惡心,而且大家還要爭奪有限的淋浴頭,從而讓自己的身體在水花下的時間多一點,滿屋子的光屁股女人簡直象要瘋了一樣。


    當時男人婆看蒙鈴站在那發楞,就一把扯下她的褲子,把她拉到水注底下,說:“你快洗吧,都是女的,有什麽不好意思。”


    蒙鈴也無可奈何的,隻要遮遮掩掩的到了水龍頭下麵。


    可是洗完了,又一幕讓她惡心的事情發生了,幾個凶吧吧的老娘們,竟然嘻嘻哈哈地圍著一個身材姣好的漂亮女犯在那裏摸摸索索,有摸乳房的,有摸下身的,有拍屁股的。


    一個滿臉是疤痕的女犯人看樣子是裏麵的頭,她抓住這身材姣好的漂亮女犯頭發,把她摁下去,讓她幫自己舔下麵,她一個手抓住這女孩的頭發,一手用幾個指頭翻開自己下麵,她自己呼呼的喘著粗氣,很受用的樣子,引來了一圈犯人哈哈的大笑,那一圈女人中就有一個胖女人,也嘻嘻哈哈的從後麵把手指直接插進了那個漂亮女犯的後門。


    蒙鈴看到這一幕,真是驚得目瞪口呆,這還不算,或許是因為那個女犯的掙紮反抗,這幫家夥竟一擁而上,把那個女犯打倒在水泥地上,然後用水淋淋的手巾抽打她的身體還有屁股,可周圍的人竟沒有一個敢上去製止。


    男人婆看到她楞楞的樣子,拉著她就往外麵走,嘴裏告誡她:“記住,在號子裏最重要一條,就是別管閑事,就算你有點功夫,但這裏的人狠的厲害,你一但和她們結仇了,搞不清她們那天就會暗算你。”


    回到監室,那濕手巾抽在女人肉體上的啪啪聲仍在蒙鈴的耳邊回想,終於,蒙鈴還是忍不住問男人婆:“那一群都是什麽人呀?”


    男人婆說:“她們都是在看守所關了一年以上的老犯,其中有兩個還是搞體育的,我們原來都認識,這幫人野的很,還抱團,在這裏沒人敢惹,我忘了告訴你,洗澡的時候,就是那幫同性戀們虐待其他犯人的時候。我和她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給個麵子,目前還算是相安無事。”


    “那怎麽沒人告訴管教呀,讓管教收拾她們。”蒙鈴憤憤的說。


    聽她這麽一說,男人婆臉色驟然一變,眼光冷若冰霜,訓斥道:“我們是什麽人?你又是什麽人?你他媽的是犯人,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管教能給你公平嗎?他們更壞!表麵上人模狗樣,實際上男盜女娼,我們掙點錢還得偷偷摸摸,他們敲詐犯人那是明目張膽。你知道看守所殺一頭豬能賣多少錢嗎?賣了8000元,所長還嫌賣少了。”


    蒙鈴一下就啞口無言了。


    過了一會,男人婆放緩了口氣,說:“你用腦袋想想,她們為什麽那麽囂張?還不就是因為有管教在背後給她們撐腰嗎。”


    “為什麽會這樣呢?”蒙鈴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男人婆。


    “為什麽?就為了讓她們替自己管理犯人唄,管教即可以收她們孝敬的錢財,又可以有狗腿子幫自己管理,不樂得輕閑自在嗎,而且這種屁事,就是發泄一下,磨磨蹭蹭,幹扯,又搞不出孩子,她們才懶得管呢。”男人婆恨詳細的給蒙鈴講明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也是看她有點義氣,怕她不知道輕重那天真的去惹了對方。


    這一番話讓蒙鈴深有觸動,意識到自己看問題的幼稚,想起進到看守所以來,從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回答問題開始,所受到的各種汙辱和作踐,她好象明白了一個道理,看守所就是跟尊重、平等、友愛、人權這些詞匯絕緣的地方,這裏,不相信眼淚,外麵的人看來很可憐很悲慘的事情,在這裏天天都在發生。


    管教們習以為常,犯人更是無動於衷,按男人婆的話說:自己滿屁股流鮮血,誰還管別人長痔瘡。


    可問題是,這種勞教體製會達到管理者的初衷嗎?受過這番煉獄洗禮的人出去了會便成什麽樣子,是好了還是更壞?


    她真是不敢想像,蒙鈴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煩惱的事情,想這些問題讓她頭疼,也許,對下個會見日的期盼,就成了讓她一天天堅持下去的唯一希望。


    她們兩人又聊到了在外麵的一些情況,男人婆說:“我過去在柳林市開了個洗浴中心,天龍池,聽說過吧?”


    蒙鈴確實沒聽說過,但當然不能說不知道啊,就說:“我知道天龍池,還去洗浴過,我怎麽沒見過你呀?”


    男人婆說:“咱們有分工,我負責采購,成天在外麵跑,你當然看不著我。”


    蒙鈴問:“那你在這裏呆著,生意怎麽辦?”


    男人婆說:“沒事,我弟弟替我盯著。 ”


    蒙鈴很好奇的說:“你還有弟弟呀?”


    男人婆說:“咱們農村人,隨便生,隻要你能交得起罰款。我們家算是少的,生出了男孩就打住了”。


    蒙鈴問:“你弟弟也沒念書?”


    “我弟弟?”男人婆露出了驕傲的神色,用眼角瞟了一眼蒙鈴:“他書念的好著呢,他趕上了好時候,家裏生活富裕了,什麽都可著他。他也爭氣,高三都沒上,直接考的大學,浙大計算機學院。”


    “哇,名校中的名院呀,厲害厲害,哎,你弟弟長得什麽樣啊?”蒙鈴好奇地問道。


    男人婆有點不要意思的說:“咳,你別拿他跟我比呀,你看我長得五大三粗,可我弟弟那是眉清目秀,誰都說天老爺把我們倆安反了,真沒折子。等姐出去,介紹你們倆認識認識,沒準還會有一段姻緣呢。”


    蒙鈴一下紅了臉,說:“我哪配的上啊,我是個犯人,還不知道關多少年呢.”


    “那算什麽,坐過牢怎麽了,就你著模樣,出去還是搶手貨。”男人婆嘴一撇說。


    蒙鈴就笑了起來,這男人婆你還別說,聊起話來挺有意思的。


    這樣的慢慢熬,再過一段時間,蒙鈴也心情放鬆了很多,日子就過得快,她也見了曆可豪好幾次,但一直見不到蕭博翰,曆可豪說,蕭博翰也很想來看她一次,但申請了幾次都不行,不過快了,最近就要判決了,判決了蕭博翰就可以來探視她了。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半月。這期間發生了很多變化,最明顯的就是監室裏一代新人換舊人了。


    同室的那個眼鏡提前出獄了,聽說是辦了假釋,臨走前,她拉著蒙鈴的手,說:“妹妹,人這一輩子,最要緊的事,就是控製欲望,心裏頭那隻貪婪的小手,說什麽也別讓它伸出來,貪字近貧呀!”她的行為,為這句話做了最深刻的注解。


    小毒販被判了十年,送到監獄服刑去了,盡管她哭天抹淚的喊冤,可那包毒品分量足夠重,沒殺頭就算是便宜了,如果她所說的確是實情,自己真的不知道毒品的事情,那這姑娘的人生真是太悲催了。


    保潔大嬸總算是被公安局弄清了事實真相,她和那個慣盜老鄉沒有絲毫瓜葛,可經受了這番打擊,她的精神已經有些崩潰,見人就說她那點破事,今後的工作怕是不好找了。


    賣淫的和盜竊的也被送去勞教了。現在這倉裏留下的老人隻有男人婆、蒙鈴,還有那個重婚的婦人。


    新人呢,倒是承前啟後更有特色,走了一個賣淫的,來了一個開按摩院的,去了一個販毒的,又送來一個吸粉的,盜竊犯前腳剛拉走,銷贓犯後腳就跟上來了。


    蒙鈴就和男人婆開玩笑說:“看樣子等我出去的時候,就會又有一個殺人的進來了。”


    男人婆說:“別價,那可太麻煩了,天天都得找人看著,不然我連個覺都睡不踏實了。”


    沒過兩天,監室裏又來了一個犯人,她可讓大家開了眼。盡管穿著醜陋的號服,仍不掩天生麗質,眉眼似蹙非蹙,姿態弱柳扶風,站在那裏,右手搭在左手虎口處,既優雅又職業,原來是個空姐。


    男人婆照例給她過堂,一問罪名,說是敲詐勒索。


    蒙鈴一吐舌頭,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個漂亮姐竟是蛇蠍心,可再往下問,她就哭得稀裏嘩啦,原來,空姐是省城人,叫馬小玲 ,是飛省城至柳林市這條線,她愛上了常坐她飛機的一個客人,這個男人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是柳林市政法委的一個科長。


    科長說他老婆摘除子宮都二年了,夫妻生活很不和諧,信誓旦旦說要跟老婆離婚,娶空姐為妻。


    在一起一年多時間裏,空姐為他打了兩次胎,其中一次是宮外孕,大出血,差點就死了。這還不算,他說想活動到市公安局任實職,陸陸續續在她這兒借了二三十萬,一張借條都沒打。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找到了科長在柳林市的住處,在他們家門口親眼看到人家兩口子親親熱熱,他老婆又白又胖滋潤的不行,什麽摘除子宮純屬騙人,說她有兩個子宮都有人信。


    空姐馬小玲這才明白自己被人騙財騙色,回到家裏大哭一場,覺得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叫著自己的表弟還有他一個同學,找到這個科長要他還錢,科長自覺理虧,答應給錢,寫一張欠條,說是連本帶利還30萬。


    然後第二天打電話給空姐,說:“錢準備好了,你們來拿吧。”


    空姐帶著表弟還有同學到了賓館,剛進房間,錢的影子還沒看到,一大幫警察就衝了進來,原來那個科長早就報了案,說空姐敲詐勒索,說起經過,他更是顛倒黑白,說是空姐設計勾引他,等他上鉤後便實施敲詐。


    公安局的預審員根本就不聽她辯解,拿一張早就寫好的筆錄就讓她簽字,現在他們已經將案件移送到檢察院,正在準備起訴。


    空姐一邊哭一邊說:“那個科長以前就跟她講過,公檢法都歸他管,我哪還有一點希望啊。反正我也想好了,隻要法院判我有罪,我就不活了。”


    大家忙勸她,說:“千萬別想不開,你要是死了,豈不正中那壞家夥的下懷。先不說案子還沒有審,就是判了,你也要活下去,活著才有可能報仇。”


    男人婆也氣得呼哧呼哧的,沒心思過堂立規矩了,這可憐見的個小人兒還捉弄她幹嘛,便一揮手,讓她坐下來歇著,自己則翻楞著眼睛想心事。


    那一宿,男人婆再也沒說一句話,外麵管教的寢哨一響,就鑽被窩裏睡覺了。


    蒙鈴既同情又喜歡馬小玲,特地安排她睡在自己旁邊,並幫著出主意,怎麽找一個好律師。


    馬小玲說:“我自己受冤屈不說,現在連累了我表弟和他的同學,這不是要我的命一樣嗎,我哪還有臉活下去呀。”


    蒙鈴這邊安慰著她,可自己心裏也難受的厲害,自己也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啊,想著想著,聽見馬小玲那邊鼻息間已有輕微的鼾聲,知道她這些天一定折騰乏了,便不再言語,翻身也睡了。


    恒道集團總部的蕭博翰卻還沒有睡,他正抽著煙,看著自己麵前的曆可豪,說:“法官和檢察院那麵都疏通了?”


    曆可豪坐在蕭博翰的對麵,也一直有點抑鬱寡歡的樣子,他抬頭說:“疏通了,可以按防衛過判決,但這至少也要判3.5年啊。”


    蕭博翰站起來,走到了窗口,看著沉沉的夜色說:“3.5年,這對蒙鈴意味著什麽呢?她的青春,她的自由都要在那個鐵籠子裏消耗掉。”


    曆可豪也長歎一口氣說:“是啊,但這已經是最大限度了,我們隻能做到這一步。”


    蕭博翰沒有回身,他久久的看著窗外,說:“判決下來之後,她會關在什麽地方?”


    曆可豪說:“這不好說,有在本地監獄的可能,也有關在外省的可能。”


    “嗯,一旦在外省,我們就很少能有機會經常去探視她了,她一個人在裏麵多孤單啊,想到這我就傷心。”蕭博翰喃喃自語的說。


    曆可豪理解蕭博翰的心情,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安慰蕭博翰,他自己的心情其實也是很傷感的,想到每次來蕭博翰這裏,蒙鈴那俊雅的模樣,曆可豪就不忍去想以後蒙鈴在監獄中該怎麽度過那漫長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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