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峰峽縣裏,羅有誌的家裏,籠罩在一片淒苦之中,他的老婆幾次要求見見羅有誌,都被拒絕了,每次送衣服過去,都要經過嚴格檢查,羅有誌已經被雙規了,除了辦案人員,其餘人是見不到的,女人想不明白,羅有誌究竟貪汙了什麽,他從來沒有往家裏帶來一些東西,不過,女人聽說了,在羅有誌的辦公室裏麵,搜出了20萬元錢,還有很多的煙酒,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女人險些崩潰了,不過,女人相信,沒有確鑿的證據,紀委是不會隨便關人的。


    短短10餘天的時間,女人感覺到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以前的很多朋友都在回避,兒子的性格也變了,學校裏麵一定有議論,何況都是大學生,現在的大學生,最看不慣的就是貪汙**分子,可以想象兒子承受的壓力,女人的腦子很亂,她和羅有誌的感情是很深厚的,羅有誌沒有壞毛病。


    家裏的生活一直平靜,驟然遭遇這麽大的事情,女人不知道該怎麽辦,今後怎麽生活,雖然嘴上罵著羅有誌,可是,女人內心還是心疼羅有誌的,經常做一些羅有誌喜歡吃的小菜送進去。


    十多天之後,羅有誌的心徹底涼了,他終於明白是為什麽了,進入辦公室,看著辦案人員打開文件櫃,拿出一袋袋禮品,從裏麵取出錢,羅有誌幾乎要癱倒了,對方計劃太周密了,自己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羅有誌一直沒有說,什麽都不說,也不承認,哪怕采取了雙規的措施,羅有誌也沒有開口。


    回到小屋裏,羅有誌目光呆滯,他感覺到自己的所有出路都被堵死了,根本逃不出去,無論他說還是不說,等待他的,就是坐牢,他感覺到極度痛苦,因為家人,不知道家人會受到怎麽樣的煎熬。


    羅有誌已經產生了尋死的念頭,人一旦鑽死胡同了,很難解脫出來,羅有誌認為,這件事情,自己是說不清楚的,隻有用死來證明清白,他不知道,死是不能還清白的,隻會使事情永遠糊塗下去。


    下定決心之後的羅有誌開始思考寫遺書的問題,屋裏天天有人,公開寫是不現實的,隻能是趁著半夜,守候的人員困倦的時候,寫一些,通過幾天時間完成,於是,羅有誌開始動筆寫字了,大都是一些思想認識,與案件沒有什麽關係,辦案人員發覺了,看了一些之後,也就不是很在意了。


    這天,羅有誌正在寫認識,房門打開了,卻突然看到了北江市紀檢委的田書記進來了,羅有誌有那麽一小會心裏是激動的,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但很快的他的目光又冷漠起來,現在,他不會相信任何人了,這可能是生命換來的慘痛代價,田展昭在辦案人員的陪同下,坐在了羅有誌的身邊,他淡淡的看了羅有誌一眼,遞給了他了一隻煙


    這次田展昭是想了一些辦法才走進這地方的,因為羅有誌在這裏10多天了,什麽話都不說,這人省紀檢委也很頭大,雖然是有了證據,但沒有口供,案件並不算很完美,在田展昭主動提出自己可以幫忙做做羅有誌的思想工作的時候,省紀檢委黃書記最終還是同意了。


    田展昭點燃香煙,看著羅有誌,羅有誌沒有抬頭,坐在一邊,繼續埋頭寫材料。


    “羅有誌,有人托我問你一句話,你究竟有沒有受賄?”


    仿佛是一聲驚雷,震得羅有誌手裏的筆都調到了地上,羅有誌身體開始顫抖,他知道是誰問的這句話,刹那間,生的希望回到了腦海裏,羅有誌忽然站起來。


    “不要激動,好好說,到底有還是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 羅有誌麵目猙獰,咬牙切齒說出來這就話,不知為什麽,眼淚已經流出來了,他很想田展昭繼續問一些問題,他已經憋得太久了。


    田展昭沉思著說:“好了,就是這個問題,你多保重,如果有的話,那就好好的交代,相信我們是不會冤枉好人。”


    田展昭起身離開房間,羅有誌迅速控製自己的情緒,如果細心一些,可以發現羅有誌的身體在不停抖動,因為羅有誌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外麵的華子建並沒有忘記自己。


    田展昭回來之後,就給華子建做了匯報和分析,雖然他不是很清楚華子建為什麽要自己這麽做,但華子建一定是有理由的,田展昭不會去問原因,和華子建工作過一段時間,他對華子建有著充分的信心和信賴。


    “華書記,羅有誌到至今都沒有開口,已經10天了,我感覺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老田,我也有些疑惑,所以找你問情況的,目前最大的問題,是羅有誌為什麽會接受那麽多的錢,這算不算是證據確鑿。”


    “華書記,這件事情有幾個很明顯的疑點,一個是他為什麽要把錢放在辦公室裏,據哪些送過禮的老板說,事情已經過去好長時間了,難道他就不會轉移,我還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幹部,貪汙腐化的幹部,總是將錢放到自己認為放心的地方,再一個,這些老板說是羅有誌勒索他們,但用什麽事情勒索,卻很含糊。三是羅有誌的態度,包括兩個方麵,個人一直沒有說話,除了絕望,沒有內疚的表現。這三個明顯的疑點,令我對這件事有著不同的看法。這兩天,我仔細研究了舉報信,情況寫的非常詳細,對羅有誌的一舉一動都清楚,唯獨忽略了羅有誌是怎麽收禮的,這顯然不符合實際,告狀的人,就是不清楚,也要杜撰出來,這麽關鍵的細節忽略了,是什麽原因。”


    田展昭說完,華子建好久沒有說話,一條思路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劃的陰謀,羅有誌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他們害怕了,所以下黑手了,當然,這裏麵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隱情,現在不得而知,但栽贓陷害這一點是比較明顯的。


    華子建就開始考慮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幹預一下。


    而在峰峽縣的最近幾天裏,羅有誌的女人沒有上街了,不過,人總是要吃飯的,男人出事了,還有兒子,以前,兒子大部分時候是在學校吃飯,近來基本上都是回來吃飯,這天,女人終於決定,還是上街去買些菜,兒子需要補充營養。


    女人靠著大路邊走,生怕遇見熟人了,買菜需要很早就上街的,過了時間,就難得買到新鮮的蔬菜了。


    前麵有一個人說:“羅有誌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我聽說了,唉,我是不相信的,平時接觸很多,感覺羅有誌不貪不占,怎麽會突然受賄呢。。”


    “我也是這麽想的,羅有誌應該是冤枉的,我要是羅有誌的老婆啊,就去喊冤,去找領導,總是有說話的地方,總是有關心人的領導。”


    “說的容易,他老婆該去找誰啊,找單位領導嗎,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他們單位的領導也是一鼻子的灰。”


    “當然不容易了,羅有誌的案子是省紀委查的,找單位領導有什麽樣,要去找市委書記,恐怕才能夠說得上話。”


    “你以為市委書記的辦公室是菜園子,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啊,一般人,哪裏能夠見得到市委書記啊,何況羅有誌出事了。”


    “嗨,要是我啊,就跪在市委大院的門口,一大早就去,寫一個大牌子,要求見市委書記,市委書記總是要上班吧,如果不見,就一直跪在門口,總是有機會的。”


    “你這個辦法也太損了,很沒有麵子的。”


    “哦,要麵子,那就不用說了,什麽都不幹,在家裏等著吧,說不定自家老公出大問題了,都不會知道的,現在的人都是很勢利的,除了老婆兒子,誰會說話啊。”


    羅有誌的老婆幾乎是跟在議論話題的兩人身後,所有的話她都聽見了,是啊,這麽多年了,自己難道不了解羅有誌嗎,羅有誌如果要受賄,在建設局擔任副局長的時候,機會太多了,那個時候不受賄,到了縣長了,突然開始受賄,也太奇怪了,想著想著,她菜也不買了,轉身就朝家裏走。


    女人回到家裏,很衝動,她在屋裏找了一個紙盒子,拆開之後,在上麵用毛筆寫了四個大字“我要申冤”,後麵跟著一句找市委華書記,女人覺得,羅有誌的命運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一定要找到市委書記華子建,她不認識華子建,可是,她可以跪在市委大院的門口,她相信,市委書記一定能夠看見,現在時間還早,她要立刻趕到市委大院的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兒子起來了,看見了紙殼上麵的四個字,什麽也沒有說。


    女人離開家,打了的士,她很少坐的士,一般都是坐公共汽車,可是今天要趕時間,馬上就是上班時間了,必須在上班之前趕到市委大院門口,否則,市委書記看不見,可能就要好長時間了。


    的士到了市委大院門口,看見站崗的武警戰士,女人有了一絲畏懼,不過,一種莫名的勇氣戰勝了恐懼,女人根本沒有想到臉麵的問題,兩個陌生人的話不時回蕩在腦海裏,女人走到了市委大院前麵,直挺挺跪下,手裏舉起了牌子。


    此刻,正是上班時間,女人的舉動立刻引起了圍觀,有些人認識羅有誌的老婆,一邊走進市委大院,一邊議論紛紛,周圍不少市民也在圍觀,女人低著頭,滿臉通紅,到了這一步,她什麽都拋開了,隻有一個願望,見到市委書記。


    女人跪在市委大院的門口,很快,有人過來詢問情況,勸解,女人一律不依,她就是一個念頭,要見到市委書記,做工作的人無可奈何,總不能強行拉開,何況,這個女人是羅有誌的女人。


    隨著女人跪的時間長了,市委大院裏麵慢慢出現了一種議論,那就是懷疑羅有誌可能是受委屈了,當然,也有認為羅有誌混蛋的,害的老婆在門口跪著,總之,大家是同情女人的,這種感情也部分轉移到了羅有誌的頭上。


    一個多小時以後,一個看上去有些年輕的人出現在女人的麵前,其他那些正在給女人做工作的人看見了這人,顯得很是禮貌和親熱。


    他來到了女人的身邊,說:“你是羅有誌的愛人吧,我是華書記的秘書小劉,你要說的事情,華書記已經知道了,你不要跪在這裏了,華書記會過問這件事情的,如果羅有誌真的是被冤枉的,華書記一定會為你們做主的,快起來回家吧。”


    女人的眼淚流出來了,此刻,想著起來,才發覺雙腳已經有些僵硬了,旁邊的人和小劉趕忙將她扶起來,早有一邊的女同誌攙扶著她慢慢走,恢複知覺,女人的眼淚止不住了,無論怎麽說,她感覺自己達到目的了,市委書記哪裏能夠有時間見她啊,秘書出來了,說的話就等於是市委書記說的話,女人手裏還緊緊捏著紙殼,有人叫來一輛的士,將女人扶上車。


    “哦,你就說羅有誌的愛人啊,你的事情傳開了,大家都知道了,要我看,如果你的男人沒有貪汙,是被誣陷的,就是告到北京,告到總書記哪裏,也要申冤,如果你的男人真的貪汙了,就不要他了,自己好好過日子。”


    的士司機喋喋不休說著話,女人沒有出聲,下車的時候,女人發現異樣,很多人都看著她,幾個平時很熟悉的人還上來打招呼,女人沒有說話,回到了家裏。


    小劉到辦公室給華子建匯報了剛才的情況,華子建默不作聲的聽著。


    “華書記,市委大院裏麵有了很多議論,一些幹部認為,羅有誌一直是很本分的,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一定是省紀委弄錯了,還有一部分認為羅有誌的老婆很不錯,利用這樣的手段申冤,可能是真的有道理的。”


    “你知道峰峽縣有什麽議論?”華子建終於說話了。


    “峰峽縣的沒有聽說,好像很沉默,過去的人回來說,他們的人似乎都回避這件事情,不議論,不評價,齊玉玲書記倒是打來了好幾個電話了,說想見見你。”


    “暫時不要讓她過來,另外啊,你準備車,我到公安廳去一趟。”


    小劉忙回答:“好的,我馬上準備。”


    華子建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自己必須要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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