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東靜靜的看著這道倩影,唇角有著淺淺的笑意,黎思思疊好了被子,假裝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顧森拉著她坐下,又朝著顧喬東喊道:“爸爸,爸爸,你也坐過來呀!”


    顧森點破了,黎思思隻能扭頭過來,對著他淡淡一笑,又低頭看著緊緊拽著她手心的顧森,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滿含喜悅的看著她,而則緩緩的走近了來,她眼底的情愫,帶著悄無聲息的熾烈,讓她無處可避。


    後來李嬸做好了午飯,喊顧喬東過去吃,顧森說他沒有吃飽,拉著黎思思一起過去。


    “我不餓,你們吃吧。”黎思思沒有入座,站在餐桌邊上,神色淡淡的。


    “黎小姐……”李嬸正在擺放碗筷,見她這麽拘謹,想要說些什麽,瞥了一眼顧喬東,閉嘴沒有說什麽了,她隻是這個家的傭人,不好多插嘴,雖然覺得黎思思看著像是個窮人家的孩子,但身上的氣息讓人覺得很親切,想必也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坐著跟他們父子兩一起午飯,也不太合適……


    正好黎思思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走到一側接起來,是付翔的聲音:“思思,你文具買的怎麽樣了?還順利麽?”


    “都買好了,挺順利的,你別擔心,我很快就回去了。”黎思思的聲音很輕柔,透著關心,“你吃午飯了麽?我等會回去給你帶吃的?”


    “不用了,我吃過了,一上午沒有你的消息,所以……”付翔憨厚老實的笑了兩聲,有些自責的說道,“我真沒用……”


    “好了,別這麽說。”黎思思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如春風拂麵,讓人安心,“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回去了再跟你聯係。”


    “好的,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付翔認真的叮囑著,有些不舍的掛了電話。


    等到黎思思收了電話轉身的時候,顧喬東和顧森一大一小的都站在她身後,目光炯炯的看著她,弄得她一陣莫名其妙:“你們看著我做什麽?”


    “給你打電話的是男的女的?”顧森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表情很嚴肅,有著質問的意味在裏麵,顧喬東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是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臉上。


    黎思思伸手摸了摸顧森卷卷的頭發,好笑的看著他這幅小大人的樣子,最後對著顧喬東淡淡的說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去哪裏?我送你。”顧喬東見她沒有回答顧森的問題,語氣都帶上了急迫,跟著她到了門口。


    “不用了,謝謝。”黎思思客氣的朝著顧喬東道謝,彎腰在玄關處換了鞋,一腳剛踏出門,顧喬東就伸手緊緊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眉心已經蹙了起來。


    黎思思轉頭過來,靜靜的看著她,他亦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比起兩年前,如今的黎思思改變了太多,可是卻又說不出具體改變在了哪裏,兩人之間的距離明明這麽近,可他卻有種隔了千山萬水的疏離感……她中隻有淡淡的情愫,就好像把他排斥在了她的世界之外,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媽媽,你別走!”顧森跑過來,緊緊的抱著她的腰肢,仰頭看著她,大眼睛裏已經有了淚水:“你才回來就又要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嗚嗚……”


    黎思思看著這一大一小這幅樣子,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歎了一口氣,擦掉顧森眼角的淚水,對著顧喬東說道:“你先放開好麽?我是真的有事。”


    “我送你。”顧喬東反而越發拽緊了她的手腕,語氣沉沉的說著,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李嬸聽到顧森喊黎思思‘媽媽’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呆住,愣愣的看著門口的一家三口,一時半會兒弄不清這是什麽狀況……自從她被雇傭過來照顧這父子二人,就沒見過女主人,今天這個女主人突然出現,還穿著粗布麻衣跟窮山溝裏出來的一樣,況且進來這裏就保持著戒備和拘謹,人看著溫溫和和很親切,卻半點都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而且,看樣子,好像還是顧先生更在意她一些……


    “我也要送你!”顧森當然不讓的參合進來,半點都沒有要放開她的跡象。


    “你們……”黎思思也忍不住蹙眉起來,一直都保持著平靜的臉上,露出了細碎的裂紋,好看的眉眼輕蹙了起來,耐心的說道,“我是真的有事,你們先放開我好不好?”


    “我不放,放開了,你就走了,你就不要我了!”顧森在她懷裏委屈的說著,顧喬東也緊緊的捏著她的手腕,目光沉沉的看著她,表示讚同顧森的話。


    黎思思跟這父子二人耐心的說了好半天,兩人都這樣糾纏著,最後惹得她脾氣都上來了,眼底有了清冷之色, 冷聲說道:“都放手!”


    父子二人各自對視了一眼,顧森癟了癟嘴,不敢再鬧,緩緩的鬆開了雙臂,從她懷裏退了出來,小臉上露出難過又落寞的神情,眼裏含著淚水,耷拉著腦袋站在一邊,一下一下的抽噎著。


    顧喬東也緩緩的鬆開了她的手腕,整個人一下子就透出了沉沉的寂寥之氣,流淌出濃稠的哀傷,唇角扯著慘淡的笑意,低啞的喊著她:“思思……”


    “我都說了我有事,你們一直纏著我指不定要耽擱到什麽時候。”黎思思看著兩人這般,心裏一沉,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一直平靜的心湖,此刻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壓著體內翻湧的情緒,說道,“我辦完事了就回來,你們都別跟著我。”


    黎思思說完轉身就走,匆匆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清晰的聽到了父子二人的笑聲,她頭也不回按了電梯,卻是忍不住搖頭輕笑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笑,明明在山區支教了兩年,已經放下了一切,被這父子二人糾纏了這麽一會兒,就鬆口答應了要回來……可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曾經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更多的是坦然去麵對。


    父子二人目送黎思思進去了電梯,直到電梯的門合上看不見她了,父子二人才折回來房間。


    顧喬東忽然有了胃口吃午餐,顧森也跟著坐到了他對麵,撐著腦袋,擠眉弄眼的說道:“爸,就你這手段,想要把媽媽重新追回來,可差了一大截。”


    顧喬東夾了一筷子菜,敷衍的瞥了一眼顧森:“怎麽,你還有研究了?”


    “那必須,女人嘛,要不軟磨硬泡,要不死纏爛打,總之多獻殷勤,切忌粗暴手段。”顧森說得頭頭是道,顧喬東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耳邊一直都是他的嘀咕。


    “爸,我媽那樣的女人,身邊肯定不少追求者,你還是長點心。”顧森搖頭晃腦的歎氣,一副為顧喬東擔憂的樣子,“不管我媽以後要跟誰在一起,反正我跟你先說好了,我肯定跟著我媽走……”


    顧喬東眉頭蹙得深了幾分,橫了一眼顧森,顧森仍舊自顧自的說著:“爸爸,說實話,就算是兩年沒見到媽媽,她一牽著我的手,摸著我的頭,那種媽媽的感覺瞬間就來了,但是爸爸你……”


    顧森有些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想象著顧喬東對他牽手摸頭,隻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說道:“我還是習慣爸爸你對我嚴肅一些,你要是突然和藹了,我會覺得不會有好事發生。”


    顧喬東把最後一口飯吃飯,優雅的放下了碗筷,似笑非笑的撇著顧森:“原來你每天上學都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看來,我有必要請你的各科老師聚在一起吃頓飯。”


    顧森頓時目瞪口呆的看著顧喬東,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在他麵前暴露了多少……


    “爸,我現在給一條關於媽媽的信息,能不能彌補回來?”顧森正襟危坐,一本正經的看著顧喬東。


    “你先說說你的信息有沒有用。”顧喬東雙手環在胸前,淡淡的撇著顧森,慢條斯理的說著。


    “媽說她在山區希望小學支教,這次是去西寧市批發市場買文具用品。”顧森趕緊坦白從寬,把自己怎麽遇見的黎思思從頭到尾的說了個邊。


    顧喬東聽著顧森說的這些所謂的信息,聽到‘希望小學’的時候,留意了一下,說道:“這就是你說的有效信息?”


    “這還不夠呀,山區的希望小學呀,西寧有多少個山區,山區又有多少個希望小學,爸爸你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顧森忍不住拔高了嗓音,瞅見顧喬東那張不怒自威的臉,隻得小聲嘀咕道:“總比一點兒信息都沒有的強,不然也不會找了兩年也沒半點消息……”


    “我知道了。”顧喬東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要回去上班了,從椅子上起身,李嬸就過來收拾碗筷。


    出門之前,顧喬東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別到處跑,在家守著,你媽說了會回來的。”


    “放心,我知道的。”顧森擺了擺手,讓他趕緊去上班,哼著小曲兒往自己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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