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思忍不住輕輕的顫抖起來,緩緩的閉上眼,眼角淚珠一點點的溢出,在她憔悴慘白的臉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淚痕,心裏難受得如刀攪一樣,仿佛一呼吸,都疼得血肉模糊。


    她真的已經累了,已經不願意在顧喬東身上繼續耗下去了,她不想也不願意繼續讓這個男人在她身上予取予求,哪怕他對她有一點真心,她跟他之間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讓她一直眼睜睜的看著他對別的女人溫柔繾綣,還要假裝不知情的大度包容自欺欺人,她黎思思已經窩囊了這些年,就想硬氣這麽一次,想站直了身軀挺直了脊背好好的為自己活一次。


    顧喬東看著她落淚,心間又酸又脹,重新走到床邊,抬手將她的眼淚一點點抹去,然後疼惜輕柔的撫著她左邊側臉上的指印,語氣也帶上了溫柔,在她眼前說道:“思思,好話歹話我都已經說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那就別倔著跟我鬧別扭了,跟我好好過下去。”


    “我想見見森森。”黎思思淡淡的開口,提到顧森的時候,她眼底的死寂和絕望才漸漸的迸出一抹淡淡的光芒。


    “你把每天乖乖的按時吃藥,我就讓你見森森。”顧喬東笑了笑,明明是輕柔的低語,卻帶著一抹威脅在裏麵。


    黎思思冷冷瞥了一眼顧喬東,這個男人在她麵前是越發的卑鄙無恥了,一開始是她自己故意借病把他從臥室趕去了書房,不想把病氣過給森森,也很少跟森森近親互動,他倒好,後來是直接不讓森森跟她見麵了,每次都挑著時間,故意把森森跟她錯開,明明都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可是這個男人就是有本事,讓她這麽長時間都隻是遠遠的見過森森幾麵!


    “顧喬東,你還可以再卑鄙無恥一點!”黎思思氣得衝他厲聲低吼著,帶著沙啞的嗓音,粗嘎而又難聽。


    顧喬東低頭笑了笑,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眼鏡,看著她的動怒,忽而傾身壓製住她躁動的身子,說道:“思思,你罵我的次數不少了,病沒好多少,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顧喬東,我隻要看見你,這病就一輩子都好不了!”黎思思狠狠的瞪著他,眸光銳利又冰冷,咬牙切齒的模樣。


    他又低低的笑了兩聲,低沉的語調格外的迷人好聽,啄吻了一下她的唇,緩緩的開口:“思思,我又沒告訴過你,你生氣起來的樣子,比你曾經低眉順眼討好我的時候,更有誘惑力,甚至有些控製不住,讓我想,現在就上了你。”


    “滾!滾出去!”黎思思伸手要推他,笑得帶著一股邪氣:“思思啊,你越是這樣掙紮,我越是想要,你說怎麽辦。”


    他語調剛落下,直接將黎思思按到在他身下,低頭便順著她的脖頸往下吻,大手更是開始拉扯著她身上的衣服。


    黎思思仍舊保持著那樣瞪眼的姿態,好像對外界沒有了知覺一樣,一直到顧喬東走出臥室,傳來關門的聲音,她才緩緩的閉上雙眼,兩行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沒落到發絲間。


    顧喬東過來客廳的時候,已經開飯了,桌上坐著喬西、紹謙、蘇嵐、喬北,還何倩,就連一向晚歸的顧忠年,今天也出現在了飯桌上,森森則一如往常纏著喬北,坐在蘇嵐跟喬北中間,何倩看到顧喬東過來,笑著說道:“是要給思思送晚飯麽?我已經要人準備好了。”


    森森正吃著蘇嵐夾給他的雞翅,看到顧喬東過來,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爸爸’。


    顧喬東看了一眼森森,然後對何倩點頭說道:“好,我給她端過去。”


    隻要黎思思不出現在桌上吃飯,顧喬東都會給她端到屋裏。


    顧喬東來又離開,何倩看著他端著飯菜的背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嘀咕了一句:“思思也病了這麽久了,還不見好。”


    因為今天有顧忠年在桌子上,所以飯桌上是出奇的安靜,隻有筷子碰到碗壁的聲音,何倩這麽一嘀咕,整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顧忠年當即就放下了碗筷,板著一張臉,硬冷的說道:“還沒好?”


    “媽媽病了好久了,每次爸爸都是等媽媽睡著以後,帶著我去看媽媽……”森森忍不住紅了眼眶小聲說著,蘇嵐看著他難過的模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連忙將她抱在懷裏,摸著他的小腦袋安撫著。


    “唉,思思那孩子也不願意去醫院,拖著拖著就拖了這麽久。”何倩忍不住又嘮叨了兩句,顧喬西看著一桌子人愁眉苦臉的樣子,說了一句:“大嫂那是心病。”


    最後一餐飯結束,何倩讓人收拾桌子,顧忠年難得抱著森森,臉上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可是笑容深處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鬱色,喬西、紹謙、蘇嵐、喬北四人坐在一起談笑。


    就在顧忠年放下森森準備讓他自己玩一會兒的時候,顧喬北從沙發上主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顧忠年。


    “跟我來書房一趟吧。”顧忠年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對上顧喬北的眉眼,似有似乎的歎息一聲,背著手朝他的書房走去。


    “遇到事了?”顧忠年不苟言笑的模樣,看著很嚴肅,但是對著小兒子顧喬北的時候,還是多了一份柔和,語氣裏透著關心。


    “爸,嚴宗坤的調令什麽時候下來?”顧喬北望著顧忠年的眼睛,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一下子讓顧忠年沉默了起來,半晌才沉沉的說道:“最遲不超過7月1號。”


    顧喬北垂眸沉思起來,今天已經是六月十九號周三了,沈筠重回部隊也有半個月了,嚴宗坤調令下來也還隻剩十天左右的時間了,況且他從西北回來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是最晚7月1號調令才下來,但嚴宗坤本人必然不會等到調令下來了才過來首都,隻會提前,那麽,沈家是已經布局好了,要對顧家動手麽?


    “爸,何家那邊現在是什麽態度?”顧喬北蹙眉詢問,顧忠年搖搖頭,目光似乎陷入進了某種回憶裏,輕聲說道:“還是老樣子。”


    顧家最為煊赫的時期是顧家還沒有分家的時候,是顧忠年父親顧仲驍那一輩的時候。


    顧仲驍和顧仲勇是雙胞兄弟,顧忠勳是顧仲勇的長子,當年顧忠勳是喜歡何倩的,但是最後何倩跟了顧忠年,後來顧忠勳為情自殺,顧仲勇遷怒之下舉家從大院遷了出去,再加上後來顧仲驍的去世,兩家便徹底的沒了來往。


    何家是百年大家的書香門第,當初何倩跟了顧忠年,是孤注一擲,是眾叛親離的情況下,所以何倩嫁給顧忠年以後,基本上就跟何家斷了來往,即使過了這些年,當年的事情已經被歲月掩蓋,但是何家跟顧家像是形成了規矩一樣,至今都沒有一丁點兒的互動來往。


    更何況如今掌權何家的是何倩的堂弟何潤清,是個野心極大的人,當年何倩要嫁給顧忠年的時候,他就是最先不同意,勸著何倩跟顧忠勳在一起,因為當時掌權整個顧家的,很有可能是顧仲勇一家。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顧喬北還是稍有耳聞,隻是如今的顧家的確形勢危急,更何況何潤清的兒子何沛臣有意於秦箏,秦箏設計誣陷蘇嵐抄襲,讓人給方然遞交畫稿,後來通知媒體和找的托兒,都是何沛臣經手的,這也是為什麽顧喬北說秦箏躲在幕後操縱一切讓人去做的這些,卻沒有直接的點名道姓是讓誰去做的。


    這個時候跟秦家再鬧僵並不是明智之舉,隻是要讓蘇嵐受這樣的委屈,他自己是咽不下去這口氣,更何況,也的確該給秦箏一些警告和提醒。


    “爸,顧家現在的形式,您有些事情,該讓我知道。”顧喬北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顧忠年卻歎了一口氣,慈愛的說道:“上麵有你兩個哥哥,你跟喬西隻要不給我惹麻煩就行了。”


    “爸,顧喬東跟顧喬南現在的狀態,讓我看不下去了。”顧喬北並不是要去貶低他的兩個哥哥,實在是顧喬東遇到了秦箏完全不能冷靜的思考問題,顧喬南明知道顧家如今是什麽形式,還不是照樣跑去跟葉青閃婚了。


    顧忠年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能有這份心就很好了,目前的形式,爸爸還能處理,不必太擔心。”


    顧喬北聽到顧忠年這句話,心裏的沉重這才送了下來,父子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顧忠年留在書房練字,顧喬北則回來了客廳。


    喬西送莫紹謙出門了,客廳裏何倩跟蘇嵐帶著森森在玩,看到顧喬北過來,蘇嵐當即就朝他盈盈一笑,森森立刻就高興的喊著‘三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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