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唐雪顏便忙亂在這訂婚的喜悅中,讓下人弄出了一大堆的請帖,上麵的名字也無非是自己的好友,雖然隻是訂婚,那也就表示,她和傅欽風之間已經離走向婚姻那一步已經不遠了,想起這個自己的心裏愛的發瘋的男人,她的眼睛裏便總是會露出一種勝利在握的神色。那次設計跟傅欽風確立關係沒有得逞,完全是被那個夏荷所阻撓,讓她的心裏一度不爽到極致。想起夏荷,這個自己恨得牙根癢癢的女的,已經好久沒有了接觸,也為了不再惹怒傅欽風,她便再也不去招惹那個夏荷,可是心中的怨恨還是半點沒有減輕。唐雪顏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恨色,眼神裏也是充滿了怨毒。


    “夏荷,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安靜的酒吧總是不缺乏一些陰暗的角落,很顯然的,麵前的這個酒吧就十分適合一些事情的發生。僻靜的某個角落裏,一個看似喝酒買醉的酒客喊來了服務員繼續點了幾杯酒品,便再次的將頭埋了下去。


    此時的他的頭上戴著一柄鴨舌帽,壓低了帽簷,所以沒有人能看清帽子下麵的主人的樣貌,上身一條略微有些褪色的灰色皮夾克,下身則是一條襯得有些發白的牛仔褲,任誰也想不到此時穿著這些衣服坐在這裏的這個人赫然就是往日裏呼風喚雨的金創集團總裁陸翔。


    陸翔此時正在這個很少有人會注意的角落裏靜靜的喝著酒,他的麵前隻是放了幾杯酒性不烈的調味品,今天他不是來這裏特意喝酒的,而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


    自從上次在競標會上被傅欽風揭穿了他的詭計,陸翔的公司已經徹底的垮台,現在也早已不複存在,因為那次競標會的打人事件以及在企業的運營中的不正當行為,他過著四處逃亡的生活,完全沒有了昔日那副傲人的風采。


    傅欽風,這個生意場上的敵人,完完全全的將陸翔打垮,也讓他失去了一切。如果陸翔有著傅欽風那樣的魄力,也許他會從頭再來,重新再演繹一出商業場上的傳奇。可惜,陸翔永遠是陸翔,他永遠不是傅欽風,從明麵的地方失去的一切,他卻總要想從陰暗的地方重新奪回。哪怕奪不回來,那也不會讓傅欽風像現在這樣的好過。


    “咳,”發出聲音的是對麵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蓄著一條讓人感覺滑稽的小胡子,看上去不太自然,這顯然是喬裝打扮之後的樣子。


    陸翔陰沉的臉上看不出一絲額外的表情,胳膊在下麵摸索了一下,遞過來一個黑色的鐵質皮箱,盯著對麵這名男子的臉說著:“這裏是預付的百分之七十訂金,一切按你們的規矩來,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們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合作愉快。”並沒有過多的話語,中年男子便帶著幾個人匆匆離開。陸翔端起服務員剛上的一杯紅褐色的液體,一股濃烈的灼熱感刺激在胃中彌漫開來,他一飲而盡,狠狠的目光盯著桌子上的照片。


    傅欽風,我要讓你知道得罪我陸翔的後果。


    “哪有你這位大小姐這麽自在啊,你的男朋友可是超級大總裁,而我們這些工薪階層卻隻能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的在外麵一天天的打拚,還隻能看著卡裏的存款一天天的減少。”唐雪顏口中的莉莉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轉過頭來對著旁邊的服務員繼續說著:“一杯拿鐵,不要加糖。”


    唐雪顏看著這位風塵仆仆的姐妹,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說吧,今天到底是有什麽事情,這麽著急。”莉莉一向是心直口快。


    “我要訂婚了。”臉上露出一絲羞紅,唐雪顏似乎還沉浸在這份喜悅中。


    “哇,你好幸福啊,雪顏,這麽快就要訂婚,下一步就要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了。”莉莉也是一臉的豔羨,對於她這個上班族來說,唐雪顏身為唐氏集團的大小姐無疑是多麽的幸運,現在又要跟那個傳說中風度翩翩風迷萬千少女的傅家總裁談婚論嫁了,這些做夢都會出現的場景,對自己來說也隻能是做夢才會有的美夢了。


    “下周,咱倆從小到大的關係最好,所以我先跟你說一聲,你可不能忘了一定要去參加啊。”唐雪顏信誓旦旦的說著,臉上狡黠的一笑,盯著莉莉那副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的花癡樣子。


    “那是一定,咱們的關係,”莉莉說著,輕輕抿了一口剛剛端上來的拿鐵,苦澀的滋味滲入心頭。


    空曠的房子裏,隻有夏荷一個人深深地陷在沙發裏,這是夏荷臨時住的地方,她馬上就要出國了,終於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一個沒有別人的房子裏了,夏荷深吸一口氣。


    但是為什麽呼吸之間,心肺都在疼痛呢?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從父親淪落為傅欽風家的下人,到父親的意外去世,到自己賣身葬父也踏上了父親的舊路,到最後終於贖身,萬籟俱寂。這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那些事,都在夏荷的腦海之中像是老舊默片的回放了一遍,連回憶都這麽艱難啊!可見自己這段日子來,過的究竟有多麽苦了。夏荷苦笑一聲。


    她本來應該為了脫離苦海而高興,但是現在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原因就是再次離開的時候,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對!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懷孕了,子宮之中有一個還未成長起來的累贅。她竟然懷孕了!而且還是自己的最恨的人傅欽風的孩子。


    她看著手中的化驗單,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醫生說,如果她這一次做了人流的話,以她的體質,那麽下一次懷上孩子就很難很難了。那麽自己是應該冒著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的風險,打掉這個在自己體內珠胎暗結的小惡魔嗎?還是應該把他生下來……天哪!怎麽可以這樣,這可是傅欽風的孩子啊!想想就夠了!


    自己絕對絕對不要再和那個惡魔有任何的關聯,他害了父親,毀了自己,奪走了自己的身子,而且不僅僅是這樣,他還強行奪走了她唯一一次可以懷孕的機會,這讓她如何是好呢?她究竟應該怎麽辦呢?


    可是現在她隻有自己一個人,沒有父母可以商量,沒有姐妹可以訴說,她隻是一個人啊!就算夏荷再強悍,但是她到底隻是一個女人啊!而且是一個失去了父母,孤身一人的可憐女人,她還懷了自己最恨的那個人的孩子,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有一隻叫做命運的大手在無形的操縱著這一切呢?


    為什麽老天要這樣對自己呢?為什麽要讓她從高高的枝頭凋零飄落到泥土之中,被人把自己的身體還有尊嚴,碾過來踏過去,摧殘的粉碎。本該是明媚的笑容卻是愁雲慘淡,本該踏上國外學府的腳步,卻被一個仇人的孩子纏住,本該如花盛開的年紀,卻已經經曆了凋謝和枯萎。


    夏荷俯下身子,抱住自己的雙膝,因為沒有人給她溫暖關愛的懷抱,那麽她隻能自己抱住自己,沒有人愛她,她就一定要學會自己愛自己,沒有人對她好,那麽她就要自己對自己好,因為隻有她一個人,隻是她一個人……


    她抱住了自己,就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孜然一身,半世淒涼,身世伶仃,無依無靠,舉目無親……這些剛剛好可以形容她的詞都是那麽的淒涼,夏荷多麽美的名字,父親當時就是希望她像夏天盛開的荷花一樣,美麗動人,嬌豔的盛開、綻放,迎著夏天溫暖的陽光,永遠那麽開心,那麽快樂,那麽燦爛。


    但是她這朵夏日的荷花卻在夏荷才露尖尖角的時候就被摧殘了,還未經曆盛夏就要迎來寒冬。


    夏荷雙肩微顫,抱著自己瘦弱的身體無助的哭了起來,當全世界就剩下你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會無助,當你一個人無依無靠無所依附的在無邊無際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著前進,連方向都不知道的時候,你會不會感覺到無助,當你本來以為脫離苦海卻又進火海的時候,你會不會覺得無助?


    會,當然會!所以夏荷一個人堅持了那麽多年,當她終於要離開的時候,她留下了眼淚,不是不舍,她巴不得離開這個讓自己傷心痛苦的地方,隻是為自己的身世悲哀,為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為自己未婚先孕,還是仇人的孩子感到萬分的悲涼。


    夏荷哭了,沒有人為她拭去傷心的淚水,也就沒人看到她的脆弱和無助,所以她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就像是哭出了心中所有的苦悶,所有的痛苦和無奈,所有的悲慘,她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來了,而不是咬著牙強忍,咬著牙堅持,咬著牙承受本來不該她承受的一切。終於可以卸下偽裝的麵具,終於……


    就在夏荷第一次流下無助的淚水的時候,傅欽風突然破門而入,他冷冷的看著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雙膝,肩膀微顫似乎是在哭泣的夏荷,忍住想要去拉她的衝動,此時在傅欽風心中來回衝蕩著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什麽。


    夏荷聽到有人進來,低頭偷偷擦幹眼淚,再次抬起頭來,已經又是那個堅強的夏荷了,但是哭泣費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感到有些虛弱,所有有氣無力的問傅欽風來這裏有什麽事:“傅大少爺來我這裏有何貴幹呢?”雖然她現在很虛弱,但是她嘴上依然是不饒人的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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