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路是金海市有名的宵夜一條街,晚上九點多鍾,路邊的一家大排檔裏,周學兵和林虛平相對而坐。


    林虛平有些眼饞的看著周學兵吞雲吐霧的陶醉模樣,“恩公,給我也來一支。”


    周學兵一愣,“肺癌還抽煙?”


    林虛平笑了笑,“反正都已經晚期,沒救了,多抽一根也改變不了命運,與其這樣倒不如活的痛快點。”


    周學兵有些欣賞的多看了林虛平兩眼,很少人能夠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期如此的豁達看得開。


    從兜裏掏出根煙給林虛平剛點上,林虛平就迫不及待的猛吸了一口。


    連吸了幾口之後,林虛平才滿臉陶醉的放下香煙,道:“好久沒這麽放鬆舒坦了。”


    說著,林虛平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就幹。


    周學兵看著林虛平煙酒不離身,登時有些傻眼,“林董事長,這要是被你的兒子女兒以及醫生看見了,可不得恨死我啊!”


    “嗬嗬,今天難得高興,看到了恩公,我太高興了。”林虛平的神情略顯激動,骨瘦如柴的手指有些顫抖的放下酒杯,再哆哆嗦嗦的拿起筷子夾了口菜吃。


    “恩公,沒想到三年前一別,還有與你相見的一日。當年我走的匆忙,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你,報答救命之恩,這事兒成了我心頭的遺憾,老天總算睜眼,讓我林虛平在死之前了結這一樁憾事。”說著說著,林虛平那滿是褶子的臉上老淚縱橫,說道動情處開始隱隱啜泣。


    聽了林虛平的話,周學兵微微動容,說實話,要不是見到周學兵,當年的事他幾乎都忘了。


    “好啦,快別哭,都一把年紀,半截膝蓋都被埋在黃土裏的人了,還玩什麽煽情。”周學兵微醺的臉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擺了擺手道。


    “不,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我林虛平為人的準則,更何況這是救命之恩。”林虛平表情鄭重,異常堅持。


    三年前,林虛平帶著自己的助理前往南美戰亂區談一宗大買賣,沒想到遇到當地叛軍,被那些人劫持。手底下的助理死的死,殘的殘,最後隻剩下林虛平一人,就在他幾乎絕望,以為自己也要步屬下們後塵的時候,一個男子衝了進來,僅僅用一把匕首就殺光了洞穴中幾十個叛軍,更是將叛軍首領剁成了肉醬。


    做完這一切之後,那個男人就走了。


    林虛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敢問,唯一記得清楚的隻有那男人的臉龐以及如餓狼一般嗜血的雙眼。


    林虛平的話也使得坐在對麵的周學兵眼神一陣迷茫,墮入到了思緒之中。


    其實當年他根本不是有意去救林虛平的,甚至不知道林虛平被綁架。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裏,是因為那段時間他終日生活在殺戮之中,整個人的負麵情緒極大,異常渴望血腥殺戮。在那晚之前,周學兵一直嚐試壓製內心之中的陰暗麵,隻是越壓製便越加的渴望,以至於最後他出現了幻覺和幻聽。


    周學兵清楚的意識到如果自己在強行壓製的話,整個人一定會瘋掉,不得已之下他隻能選擇一次徹底的釋放,於是乎他在深夜一個人外出……


    呼!


    一想到以前的生活,周學兵就感覺心情沉重,身上的輕鬆再也看不見,變得陰沉低落冷靜。晃了晃腦袋,將腦海之中的思緒攆走,周學兵抬起頭看著林虛平,也異常鄭重的道:“林董事長,我也說一句,我沒有要你報答的意思,我隻希望你幫我保守秘密,不要打攪我平靜的生活,現在的生活我很喜歡,不想再回到從前。”


    林虛平聽周學兵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什麽,理解了為什麽周學兵會出現在自己的公司,又心甘情願的做一名保安。


    “好,好,恩公的心意我明白,放心吧,林虛平就算是死也會為你保守住秘密,不會讓任何人打攪屬於你的生活的。但是,恩還是要報的。”說著,林虛平從懷中掏出了一疊紙,遞到了周學兵的麵前。


    周學兵古怪的看了一眼林虛平,伸手接過,隨即映入眼簾的幾個大字,讓他愣了愣,“股權轉讓協議?”見林虛平點頭,周學兵臉色一沉,搖頭道,“我不需要這個!”


    林虛平愣了愣,以他對人性的了解,原本以為周學兵一定會收下,卻沒想到自己還是小瞧了眼前這個男人,他居然可以對著這樣一份財富而絲毫不動心,連眼睛眨都不眨。要知道,這份股權轉讓書,可是價值二十個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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